走了不到一百步,只听“砰”的一声,那大门便死死关上了。
刚刚在两房屋上邪笑之人,纷纷从窗户上跳下,把我们层层围住。
其中拿着斧子的一人,勾起一副不怀好意思之笑容,扯动着他脸上的疤痕,显得分得狰狞,上前道:“没想到,这么快便又来人了。”
他这话分明在说,不久前刚有人来过。
“前日来的人在哪?”我忙问道。
“哈哈哈哈哈……”四周响起一阵笑声。
拿斧之人应道:“这几日弟兄们伙食都不错,肉挺香的,只是不知哪块是那小伙的。”
四周又是一阵笑声。
到底是鬼狱,连这笑声都分外的瘆人。
沧月将我护了在身后:“白帆不会有事。”
此时,空气中飘来一阵异香。我目光落到两边的红灯笼上,原来里面燃的是迷药,只是这迷药对我并无作用。
沧月白帆都服用过酷烈,这点小迷药也迷不倒他们,白帆应该不会有事。
“姑娘长得不错。”另一人色眯眯道,“前日来的那小伙是你什么人啊?”
“我二哥。”我应道。
“看来你这色心也不输我嘛。”对方又笑道,“身边跟着一个,又来寻一个,姑娘夜里要几个人伺候啊?”
四周的笑声就没断过。
我很清楚我和沧月来这的目的,也知鬼狱里的都是什么人,并未在意这些言语上的不敬。
“小姑娘。”拿斧之人又道,“我这就送你去见他们,许久都没尝过小姑娘的味道了。”
话毕,他举起斧子便向我们砍了过来,四周之人也纷纷向我们打了过来。
沧月挡在我前面,小声道:“情况不明,莫下杀手。”
我点头。
其实我也没弄明白鬼狱这是何意,既然都放我们进来了,又何必让人在门口堵住我们。
沧月一人便将这群人给挡住了,我趁机往里走去:“影儿,二哥,你们在吗?”
“姐姐!”
这一声,听在我耳中,犹如天籁!这绝对是我此生听过的最美的声音。
“影儿。”我向那声音狂奔而去。
见到了几名鬼狱弟子背影,他们似乎正拦着一个人,我正想出手时,他们就纷纷倒在了地上。
枝影的身影出现在我面前。
她正拍着手,脸上洋溢着她一惯机灵又得意的笑容:“就你凭你们几个,也想看住本姑娘。”
“影儿!”我激动上前,将枝影紧紧抱着怀中。
见枝影安然无恙地站在我面前,就差激动得落泪。
“姐姐,我没事。”枝影一边安慰着我,一边又打了一个激灵。
我放开枝影,看到她眼中几分害怕,又看到这鬼狱的阴森,也就明白了枝影的害怕。
“我睡了一觉,怎么就到这鬼地方来了?”枝影说道,“要不是看到姐姐,我会觉得我死了,正下地狱呢。”
见枝影这生动活泼模样,我又笑出声来。
但我只看到了枝影,未见白帆,问道:“影儿,二哥呢?”
“二哥?他也来这了吗?”枝影诧然,“我刚睡醒。”
“这里是鬼狱,二哥前日便到这来找你了,一直没出去。”
另一边是沧月和小鬼们在打架,能瞧得出那些小鬼并非善意。又听白帆在这里边呆了一日,枝影脸上的不解化成了担忧。
此时,鬼狱中一人施展轻功向沧月飞去,伴着一声喝令:“何人敢在我鬼狱放肆!”
与沧月交手的那小鬼们纷纷停下,向来人跪下:“参见左使!”
鬼狱左使?我目光望向那人,他就是巴松,雷默的师兄。
此时的他并没有戴着面具,第一次见他,不知该如何形容他的长相,总之就不像个好人。
枝影见大家都向巴松跪拜,定是个能说话的主,上前问道:“我二哥在哪?”
“无双剑客?” 巴松嘴角一弯。
“是。”
沧月来到我和枝影身边,面向巴松,直问道:“你们到底是何意?”
巴松略过沧月,又冲枝影一笑:“无双剑客那日气冲冲地来,质问我们为何要将你掳来!还大言不惭地说,要把我们鬼狱翻个底朝天!
“这些年,来闯我鬼狱者,没一个是能活着出去的。
“他为了你,这么不要命地闯我鬼狱,怎么看也不像是你二哥,倒像是情郎啊。”
刚刚还觉得这恐怖的枝影,此时完全没有惧意:“你们把他怎么了?”
巴松看这枝影着急模样,又笑道:“看你这紧张样子,原来是郎有情妾有意啊。可惜了,我还想将你留在鬼狱陪我呢,奈何你的心已经在别的男人身上了。”
枝影嫌弃道:“你这年纪比我爹还大,竟然还如此不正经。快说,我二哥在哪?”
巴松不慌不忙道:“我不说,你又能奈我何呢?这可是在我鬼狱的地盘。”
“那我便不客气了。”
说完枝影聚起一份寒毒即向那巴松散去,巴松身法了得,一眨眼的功夫就飞到了屋顶之上,躲开了寒毒。只见巴松诡异一笑,拿起鬼音笛似要吹响起来。
枝影身中噬魂,他这鬼音笛绝对不能吹起。
“住手!”我一个飞身到了屋顶之上,与巴松对了几招,阻止了他吹响鬼音笛。
巴松停在了屋顶离我十步开外的距离,笑道:“就如此怕我这笛声?”
“你今日若敢吹响,我便毁了你鬼音笛!”
“就凭你?”巴松不以为然,“一来,这可是在我鬼狱。二来,鬼音笛乃罕见材质所制,刀枪难断。三来,你虽轻功虽不凡,但未必追得上我。初生牛犊,怕是你没那能耐。”
我伸出右手,目露寒光:“你可知,你丢失了这鬼音笛,对我们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巴松似没长耳朵一般,又是鬼魅一笑,把笛子放到了嘴边。
四周突然没了一丁点声响,我所有注意力都凝聚在鬼音笛之上,右手之中,翾翼之力已然在凝聚。
巴松嘴中吹出一丝气息,鬼音笛响了半声。
只听“咔”的一声,鬼音笛变成了碎片,落在了屋顶上。
其中几块碎片顺着屋顶的斜坡掉到了地面上,与地面相撞发出了“砰砰……”的声音。
巴松手中空空,脸色剧变,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天蚕丝能破天下所有兵器,更何况是他这小小一根鬼音笛。
“我最后问一次,我二哥在哪?”双眼更加的犀利,平静的神色已然变成了恼怒。
巴松毕竟是鬼狱左使,一个呼吸间,脸上即没了刚刚那份惊讶,恢复到他原本神情,又笑道:“这可是在我鬼狱,无双剑客现在在我们手上。
“你们今日如此放肆,可还想他活命?难道真想他变成我们的盘中肉不成?”
“我们无意生事。”我应道,“我们来此,本就只为接回我妹妹和二哥。”
巴松像是听到一个笑话般:“我鬼狱规矩,有进无回。”
我亦是不退让:“那我上官山庄规矩便是:任何人不得伤我上官山庄中人半分!”
在我与巴松僵持之际,只见那笔直之路尽头的大殿之门打开。
又听大殿内传出一位老者的声音:“巴松。”
巴松立即从屋顶飞下,向大殿跪下:“徒儿在。”
“即有客到,当以礼相待。将客人们带去休息,这局结束便让他们进来。”
“是!”巴松恭敬回复。
巴松起身,立即换了一副笑脸,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诸位客人,请吧。”
这诡异的语气,不像是在招待客人,倒像是要把我们送到阎罗殿中。
又是一阵阴风吹过,枝影不自觉地靠近我,紧紧抱着我的手臂,小声在我耳边说着:“姐姐,我怕鬼。”
枝影一直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倒是难得还有她害怕的东西。
我将手覆在枝影手上,安抚道:“不怕,姐姐在。”
巴松把我们带到了一座偏殿中。
这鬼狱真是奇怪,什么都涂得漆黑。黑色的地面,黑色的柜子,黑色的桌椅……偏殿内落满了灰尘,似乎很久没有人来过。
“我鬼狱近二十多年不曾来过客人,这儿难免破旧了些,还请诸位见谅,屈尊在此等候师父。”巴松说道。
未等我们回复,巴松即转身离开了偏殿,留下我们三人。
“姐姐。”枝影一直紧跟在我身边,“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在这干等着吗?他们会不会伤害二哥啊?”
其实我也吃不准,先往好的方向想:“二哥以前帮过鬼狱掌门,我也给鬼狱掌门做过血参丹,应该不会吧。”
“但我看这里的人都不正常,万一呢?”枝影依旧是心有余悸,“二哥虽然帮过鬼狱掌门,但人家给了二哥一颗儿狼牙,这狼牙用掉后也就两清了。”
“二哥武功那么高,不会有事的。”这话是安慰枝影,更是安慰自己。
“他们又不会一对一地和二哥打。”枝影又道,“真打起来,二哥定是双拳难敌四手。”
我这会才发现,枝影原来这么在意白帆。
在白府的数月中,枝影一直都是住在素安居中。原来她与白帆在点滴相处之间,这分感情已悄然发生了改变。
“影儿,你身上的伤如何了?”我记得前日见到枝影时,她身上有几道明显的外伤。
“包好了,还有一点点痛。”枝影略带几分歉意与自责,“姐姐,我刺你那一刀,好了么?”
我微微一笑:“傻瓜,那哪是你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