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渐寒月渐圆,山林间褪去了夏日的燥热,一缕缕凉风吹过。今日难得落茗清闲,约上她一起散步在我最常呆的那山林间。
微风浮面,与落茗一路缓行一路闲谈。
“难得茗姐姐有空陪我出来走走。” 我笑道。
“马上中秋了,爹让大家歇几日。”落茗道,“我听大公子说,你经常来这片山林,而且一呆就好几天。”
“嗯,我在这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至今未未寻回。”
“是何东西?”
“我的一件发饰,是两个白色绒球。那日我与我娘在这里遇到了一个怪人,武功厉害得吓人,而且她已经走火入魔了,与她打斗间我的发饰不甚跌落,当时情况危急,我并未注意。后来,再来这寻,已经找不到了。”
“白色绒球发饰?”落茗想了想,“狐尾球?”
落茗居然会知道狐尾球,着实让我惊讶了一番:“茗姐姐,你怎么知道?”
落茗先是一愣,随后笑道:“似乎之前听你说过。”
我也是一愣,心想着我和她说过吗?何时说的?
落茗继续问道:“雪儿,那可有人见过这发饰?”
“当时是无双剑客救了我和我娘,我问过无双剑客,他说并没见到过,我想他应该不会骗我。后来大哥亲自带人来这山林间找了数天,也没找到。不过有一日我在这遇到了丽安镇的萧遥,他说他见过,还告诉我向北飞走了。可惜我向北找了数天,也未瞧见。”
“丽安镇的萧遥。” 落茗边说边思索着。
“嗯,我打算过几日去趟丽安镇,再找萧遥再问问。”
“江湖人常说,天下消息尽出丽安镇,只是要从他们那打听消息,往往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落茗的话,让我想到了白家与金神通谈不再出售上官家消息的事,不知当时金神通开出怎么样的条件,也不知金神通从娘亲这要去的那三把飞镖有何特别之处。
我道:“无防,先去问问看。”
落茗点头,见我手上拿着一把钥匙:“这钥匙是做何用的?”
“我也不知,是江湖居开张那日,大哥送给我的,说是谢礼。还说这把锁就在这山林间,让我自己去找。茗姐姐,你陪我一起去找找,看大哥给我备了什么好东西,弄得这么神秘。”
“好。当日百鸟齐鸣之景让江湖居名声大震,开张当日的场景空前火爆,有此祥瑞在,以后应当也是万事亨通。我也很是好奇,大公子会给你准备何礼物?”
我与落茗二人施展轻功在山林间飞着。
让我们惊讶的是,不知何时,这山林间竟多出一栋雅致的竹屋来。这附近并无竹子,应该是有人特意运来竹子在这盖了这竹屋。竹屋外是用竹子做的篱笆,围成了一个院子,院门上有一块匾额,写着“竹雅小院”。
院中有一颗巨大的桂花树,树下是石桌和石凳。如此大树,应该是本来就生长在此处的,被盖屋之人巧妙借用之。此时正是桂花飘香时节,香漫满院。轻风略过,桂花如雨,地上星光点点,一片金黄。
竹屋双门紧闭,门前上着锁,似主人不在家。
“如此幽静美好之处,不知是何人所建?”我不禁问道。
落茗却只是一旁边笑着。
落茗的笑而不语明显是在向我提示什么,我望着手中的钥匙。落茗对我点点头。
“咔”的一声,手中钥匙将竹屋前的锁打开。
竹屋并不算大,但却是五脏俱全。屋外有厨房,屋内分里外两间,里间是卧室,外间是个小厅,一应生活物品俱全。
“这是大哥给我的谢礼?” 我似乎不敢相信。
落茗笑道:“如此有心,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盖好这竹屋,也只有白家大公子了。”
我和落茗向里屋走去,里屋卧室的床上放着几套衣服,每一套衣服都是按我的身材量身做的。
还有一封信,我将信打开。
雪儿:
你能落脚白家,白家上上下下都是发自内的开心。
我们都清楚你与南姨之间的感情,明白南姨在你心中的地位,所以请你相信,在白家没有任何人会去撼动南姨在你心中的位置。
爷爷奶奶说,你从小漂泊于江湖,动辄面对生死,受过很多苦难,与我们自是不同。
爹娘说,你并非笼中之鸟,白府只是你暂时落脚之地,但仍希望你能一直留在白府。
姨娘说,你是江湖女侠,所穿都是简洁利落的衣服,定是不会喜欢那些漂亮而繁琐的服饰,所以亲手为你缝制了几套衣服。
雪儿,亲人是至亲至爱之人,是不管遇到任何风雨都不会将你舍弃之人,是为你付出而不求回报之人,是会守护你而愿意牺牲一切之人。南姨是你的亲人,白家人亦是。
雪儿,在白家你尽管按你本心去生活。
你是愿意住在瑞雪阁,还是住在这山林间,只要你舒心便好。
你是要呆在兰宁城中,还是要去闯荡江湖,只要你自在便好。
你是想做白家二小姐,还是想做江湖游医,你开心就好。
你只需知道,白府永远是你家,我们永远是你的家人,白家永远都是你坚实的后盾。
将来无论你是一代女侠,还是一名良医,亦或是一个默默无闻之人,我白家都以有女白雪为傲。
白舟亲笔
……
看到这精致的小屋、青姨亲手做的衣裳和白舟的信,说不感动是假的。
“除了我娘,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用心对我,或许我娘把留下真的有她的用意。”
落茗对我一笑:“我们来试试这衣服,这可是白府二夫人亲手做的。”
我点点头。
落茗给我选了一套一袭淡粉色衣服,无过多装饰,穿上后很是舒适,拳脚也能施展开,不比娘亲做得差。不同的是娘亲很少会选这个颜色的布给我做衣裳。
“这二夫人虽在白府深院中,但似乎很是了解江湖中人穿着。这衣服和我娘做得相差无二,二夫人对我真好。”
“这二夫人倒是没有接触过。不过看她如此了解你的喜好,想来也是个心细之人。”落茗道。
回想以前生活,与现在真是天差地别。
“以前我与娘在江湖中经常遭遇刺杀,所遇之人虽也有行侠仗义之大侠,但更多的是算计与埋伏。我之所以如此在意我娘的离开,一来我是担心她遇到危险时没人帮忙,二来更是害怕我要独自去面对那些算计与埋伏。
“如今我才意识到,随着身份的改变,我早已跳离了原来的生存环境。算计与埋伏不复存在,转而变成了亲人的疼爱与朋友的关怀。我确实没有想到,白家人会如此待我。”
落茗笑道:“白家虽是商贾之家,但一直受大家敬重。白家生意一直是口碑载道,白家作为一向是乐善不倦。这么多年白家一直都在帮助着穷困百姓,白家人对外人尚且如此,更何况你是白家中人。”
我见眼前这俊美儿郎,笑道:“茗姐姐,你穿过女装吗?”
落茗见我突然转变话题,微微一愣,又摇了摇头。
“从来没穿过?”
“嗯。”
“茗姐姐,你爹娘为什么要你女扮男装?”
“关乎性命之秘密。”
我点了点头:“嗯,那我不问了。我能理解茗姐姐,我身上亦是有许多关乎性命之秘密。”
落茗对我一笑。
“对了,茗姐姐,给你提升内力的药我炼好了。” 我拿出一瓶药,“里边一共有六粒药,每两个月服一粒,服药后每日都要静心运功调息半个时辰,内力会日渐增长,一年后脱胎换骨。只是此药不能为外人知晓。”
落茗似有些不敢相信:“雪儿,你竟然真为我练了此药?”
“嗯。我从兰宁城外回来后便一直在做此药,昨日才练好。”我笑道,“你别看我现在功力尚可,其实我从小练功总偷懒,但因为经常遭遇刺杀又不得不练。
“我娘为了让我功力进步快些,一来盯我练功盯得可紧了,二来总给我练药提升内力,这才有了我现在这身功力。”
落茗眼神柔和:“多谢雪儿。”
“不客气。茗姐姐是我此生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于我而言,有特别的意义。今日你第一次服药,我帮你动功调息,以后你按此法调息便可。”
这一日,我们在竹屋内运功调息,在院子里切磋武艺,在厨房中一起烧饭,在石桌下谈天说地。
她与我说起许多在外走镖时遇到的趣事,我听得津津有味。
落茗又问起我小迪这个徒儿如何,我讲了前几日教小迪麻沸散方子之事。
“小迪将麻沸散药方和药材记下后,从医书里把每味药的功效都查了个遍,并在我面前一味药一味药地解说,说得比我知道得还详细。
“又从书上找到了好几个麻沸散的药方做对比,将我那个方子的好处全说了出来。再有麻沸散是内服、外用还有以鼻闻吸等各种使用方式说得是那个详细。
“最难得的是,他还将这方子配量调整,无师自通配了一副迷药,还差点就把小琴给迷倒了。我觉得小迪他根本就不需要我这个师父,完全可以自学成材……”
落茗边听边笑着。
……
娘亲说,我会有朋友可以谈心,果然如此。
茗姐姐,能遇到你真好,与朋友谈心的感觉真好。
只是,娘,女儿还是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