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常又聊了许久,聊完后藏少陌奉旨送我出宫。之前确实是我先小看了这跃龙特使,没想到皇上如此信任他。
“你真是皇上与南姝皇后的女儿?”藏少陌路上小声向我问道。
“这还在皇宫,你要不再回去问问皇上?”
“当年我搜查刺客时,那个受伤昏迷的人,真的是南姝皇后?”
“当时宫中出现了刺客,我娘替我爹挡了致命一掌,才受了重伤。”
“这秘密是不是除了孟统领之外,只有我知道?”
“我也不清楚,应该是吧。”
“天呐!”藏少陌一捂额头,“皇上今日告诉我,该不会是准备要我脑袋吧。早知如此,我应该再多派些人找苗双了。”
“我没想到皇上这么信任你,之前是我小瞧你了。”
“要说小瞧也是我小瞧了你吧,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你了。”
“无名或者白雪。”
藏少陌缓了缓,勉强接受了今日所见所听之事,又问道:“白雪,刚刚两块玉佩你为什么选了这龙凤佩?”
“我只是觉得既然已经选择了江湖,也就没必要留着这公主身份了。”
“那你知道龙凤佩有何作用吗?”
“我爹娘的定情信物。”
“龙凤佩是历代皇帝的贴身玉佩,见此玉佩如皇上亲临。正因为此玉佩珍贵无比,所以历代皇帝都喜欢用它作为与皇后的定情之物。”
“啊?” 这也太厉害了点,现在还回去还来得及吗。
“是不是吓到了,想把玉佩还回去?皇上早想到这点了,所以才交待你不许还去。你也真是奇怪,人人求之不得之物,你却想着还回去。”
不还就不还吧,只是这确实不太适合我。算了,就当普通的玉佩,好好留着吧。
“你在江湖中是何身份?怎么值得你放弃这尊贵无比的皇家公主身份?你又为何会叫孟统领为大师伯?”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我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保护好你,了解清楚才能更好保护你。”
“十多年间各路人马追杀也没能把我杀死,现在又有白家身份做掩护,我不用你保护。”
……
这皇宫真大,绕了半天还没走出去。这皇宫又真小,还未走出去,又遇到了太子。
“少陌,这么匆忙去哪呢?”就听太子的声音传来。
听他这称呼,看他这笑容,便知他与藏少陌关系应该还不错。
“还真巧,遇上你哥了。”藏少陌小声对我道了句,又向太子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我傻傻站在原地,一下把太子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姑娘,你我还真是有缘,又见面了。” 太子对我 一笑,温柔又谦和。
太子似乎并不在意我未向他行礼。
“你今日怎么会在宫中?”
我不知该如何回。
一旁的藏少陌道:“皇上召见。”
“前几日你说,江湖之远,萍水相逢。今日既然有缘再见,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
我看着眼前之太子,“哥”的嘴型摆了半天,几次呼之欲出,又还是咽了回去。
“您唤我无名便可。”
“既如此,便不勉强了。”太子大方笑道,“说来也怪,你我虽是初识,却总觉得与你相识已久。”
我回之一笑:“江湖之远,庙堂之高,你我并非同路中人。山高水长,若缘分使然,你我他日再聚时,定当与你把酒言欢,前尘之事,细细道来。”
“一言为定。”
我点点头。
太子看向我手中之书:“这是何书?”
我把书拿给太子看:“皇上给的。”
太子接过书,一本一本查看着。
想起以前每次见他时,他都在睡觉,但那也是我记忆中少有的与他和娘亲团聚的时光。现在的他温文尔雅地站在我面前,与睡觉时的他感觉大不相同,更为亲近,也更为真实。
“这些可都是治国方面的书,父皇给你看的?”
我摇头:“我看不懂这些,这是给我那小徒弟的。他是苗相的孙子,皇上说他成才之日就是苗相平反之时。”
“苗相?”
“皇上还说要把这恩泽留给你,到时让你提议为苗相平反。”
皇上之用意,太子只会比我更清楚,太子点了点头。
我从随身小包里拿出一瓶醉心丹:“这药可以解百毒,这个方子是我和娘亲自研制的,用的药材也是最好的。送给你防身用,以后若再有人向你撒毒粉也能预防一二。”
“你懂医?”
我点了点头。
太子将书还给我,接过了我醉心丹。
他目光落在我头发上,多年行走江湖的习惯,我的发型一向梳得简单,其实没有什么好看的,但太子却一直盯着看。
“姑娘发上的木簪似乎有些眼熟。”
对,太子小时候应该是见过这根发簪的,在娘亲传给我之前,它一直戴在娘亲头上。
未等我回话,我身后便传来了几个人脚步声,接着只听一人道:“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笑道:“三弟。”
我心中咯噔一下,太子的三弟不就是那三皇子龙凌风嘛,这个风王,还真是阴魂不散。上次见他一面,就找了我几年,这次若让他认出我来,估计以后躲都躲不掉。趁他未看到我正面,还是先溜为妙。我悄悄拉了拉藏少陌的衣袖,小声道:“走。”
藏少陌悄看了我一眼,未多问,对太子和风王道:“太子殿下,风王殿下,微臣还有任务在身,便先行退下了。”
太子点头。
我低着头和藏少陌一起离开。
“等等。”风王的声音传来。
我和藏少陌停下脚步,藏少陌转身:“风王可是再叫我?”
风王并未说话,只是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我心想不会这么倒霉吧。随后转头又想,当时他也就见过我一面,而且还是晚上,应该没看清我长相。再加上这几年过去了,我长高了不少,样貌和小时候也多少有些变化,他应该认不出我来才是。
一名太监及时出现,对太子和风王行礼后道:“风王殿下,皇上召见。”
这太监就像是故意来给我解围一般,风王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我也跟着藏少陌继续向宫外走去。就在我刚刚放松下来时,又听风王突然唤了一声:“白雪。”
我心中明白风王此声只是试探之意,我装作没听见,继续前行。风王的脚步声随之越来越远。
“参见贤妃娘娘。” 我听到远处传来的声音。
我停下脚步,回头望见那贤妃娘娘。一头青丝梳成华髻,高贵优雅,仪静体闲。她就是娘亲曾说过的容儿,那位帮娘亲在宫中尽心抚养哥哥的恩人。
“容姨。”我小声唤道,呆望着那远处的恩人身影。她仿佛感受到了目光,也看向了我,许是我这民间丫头不足以引起她的关注,转头又向一边的宫人吩咐着什么。
“白雪?”藏少陌把我唤醒。
“走吧。”我道。
纳川客栈中我东西并不多,一些干粮,几件衣服,几瓶药,和皇上给小迪的书。
精灵从窗户飞了进来,并未带回娘亲的消息,也就是说娘亲今年六月并没有来临城。
藏少陌站在一边说着:“风王一直在找一名叫白雪的姑娘,我早该想到他找的是你。我之前居然还以为只是重名而已。”
“我去年已经让皇上帮我和他说过了,不要再找我。谁知他还是派人去兰宁打听了,不过还好白家安排万全,避开了。”
“白家?”藏少陌笑道,“白家还真是很好的掩护,不仅替你做掩护,还替皇上掩护。我总算明白当时皇上密旨里为何让所有人替你隐瞒身份,原来皇上是在帮你。
“皇上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居然都以为是白家做的?你可知就连今日,皇上也是叫我来消除你在临城痕迹的,免得那风王发现什么端倪。白家确实为你做了不少,但期间最大的功劳当属皇上才是。”
是啊,我早该想到,这一年在白家如此平静的生活,不仅仅只是换了身份这么简单。
“皇上这些事大部分都是叫我做的。”藏少陌笑道,“虽然我是奉旨行事,但也帮过你不少忙,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你的江湖身份了?”
“无名神医,我娘是,我也是。”
“我问的不是这个。”
“我娘说前尘往事该被人忘记了。”我把包袱背身上,“藏少陌,告辞了。”
藏少陌笑道:“确定不用我护送你?”
“我娘不许我和皇宫中人过多接触。”
“那就后会有期。”
“我们还是后会无期的好。”
既然娘亲没有来,我也不愿多呆在这临城,当天便离开了。
此时的我又哪里知道,娘亲没有出现的真正原因。我更不知道娘亲此次死里逃生,是被莫沧月所救。
我离开临城后,又到摩天崖下地狱谷中住了几天。去年我和娘亲临城受伤后,便是来此疗伤的,我用法力变出的那些房屋还在。
今年呆在谷中的这几日间,大都在采药和做醉心丹,与去年此时做着一样的事,只是身边少了娘亲。
“翾翼,翾翼……”睡梦中,一个神秘的声音将我从睡梦中唤醒,我被这个声音吸引着迷迷糊糊往清泉方向走去。头上木簪正发着光,我根本就分不清这是在梦境还是现实。
我迷糊中一直往清泉上游走去,直到走到了一峭壁旁,靠着峭壁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是安稳,似乎是这峭壁让我觉得莫名的心安。
清晨我是被一阵悠扬的箫声唤醒的,这箫声似曾相识,似乎在梦中曾听过。
峭壁上有泉水溢出,我看向这峭壁有些恍惚,我昨夜是如何走到这来的?怎么想不起来了?
恍惚中,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一抹金色的身影。
这地狱谷中的一切都透着神秘,而且似乎都与我有关。
翾翼?这是谁的名字?又是怎样一个故事?又有何人能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