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小刀顶着一张五彩斑斓的脸出了房门。
“哐!”
重重的甩上房门那一声巨大的声响,终于让几乎停窒的心脏陡然狂跳起来,扑腾扑腾,就好像要把全身的血液一并泵到她的小脸上,烧胀得要炸了。
顶着一张大红苹果脸回到自己的房间,反锁房门又上了安全链。飞快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一闭眼,那个血淋淋赤条条的影子就浮现在眼前。
墨尘西真是一个疯子啊。
都伤成那个样子了,居然还不忘试探她?
而且、而且——
太邪恶了。
任何一个被打的半条命的人都不会为了试探仇人,而产生生理反应……难道,他是个抖M?
除了那种受虐倾向的人,谁会对一个恨之入骨的人兴奋?
“丫的,变态受虐狂,害老子眼睛疼,过分!”
咒了一句,发觉除了眼珠子火辣辣的,身体更如发烧一样热血翻腾。
辗转反侧越是想睡,那影子就阴魂不散的在脑子里乱飘……厉小刀瞪着俩眼珠子,整整看了一晚上的天花板。
她发现了大佬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个秘密太瘆人了。
不只没法利用这件事去要挟或者是攻克大佬,甚至她现在一想到日后墨尘西站在自己这个仇人面前,身体会产生这种反应,她就觉得头皮发炸。
这恐怕才是墨尘西的真面目吧……
原文里对墨尘西从魔窟归来后,只是一味的描写他如何心狠手辣,为了报复多么不计手段,却从来没有写过他的心理动态,就如同一个纯粹的报复机器。
可一个自闭的人,被唯一信任的女人卖入魔窟,在经历了非人的毒瘾和身体双重凌辱折磨之后,他的心理早已彻底扭曲了。
心理健康的人,会被各种新鲜刺激的事物引发合理的俗念,可墨尘西将这一切都依附在了仇恨上,他不止是黑化,而是病入膏肓了。
一直到天光大亮,心里受到到巨大冲击的那股难受劲儿才终于消停了下来,昏昏沉沉的要进入梦乡,就听到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翻身蒙头盖上空调被要接着睡,忽然被人一把掀开。
“唉。”
厉小刀无奈的叹了口气,深吸了口,强撑开一条眼缝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来烦她,朦胧的视线里就钻入一个白条条的大家伙。
“小孤。”
索命鬼一样阴凉的声音一响起,她的神经就“突”的一跳。
“该给我换药了。”
脑海里疯狂的拉起了警报,她非常想要爬起来从房间里逃出去,远远的离开这个可怕的妖怪……可偏偏浓重的睡意难以抵抗,酸涩的眼皮沉重的黏了在一起。
在墨尘西绷带下狭眯凤眼的注视下,那一枚圆咕隆咚的小脑瓜当着自己的面打起了呼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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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梦里各种诡异的场景胡乱的切换,因此当厉小刀醒过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某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里。
视线里,首先映入了颠簸的车顶,车窗外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车光照亮了飞掠而过的高大树影。
她躺在后座,后脑下面枕了一个并不绵软的东西。
一脸迷茫的爬起来四周看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身侧端坐的男人身上。墨尘西穿着宽大的运动衫,头上戴着鸭舌帽,只露出半张被纱布包裹的脸颊,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从电影里走出来的魔怪黑手角色。
“呃……我怎么会在这?”
墨尘西没有做声,他正在看另外一侧的窗外,倒是前面的司机搭话了:“小孤小姐醒了?老爷说这一次的任务得带你一起,可你睡得太死叫不醒,就把你给直接搬到车里来了。”
“任务?”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唉,小姐被人欺负得那么惨,老爷当然咽不下这口气。他这一次发话了,就算豁出他的老命去,也要让那个姓傅的小子身败名裂。”
厉小刀还是一脸不解,“可是,为什么会是我呢?”
一睁眼发现自己在荒郊野外,还有廖东胜的专职司机徐老五,确实吃了一惊。她还以为是被廖东胜“论罪当诛”派墨尘西单把自己单独带出来,找个地方处置了。
墨尘西都抓到她谋害廖七七的铁证了不是么?
难道……他还没告诉廖东胜?
司机从后视镜里瞧见她脸色白的瘆人,以为她被吓到了,笑着说:“小孤小姐不用怕,你不用直接参与,带你来主要是为了墨少爷。”
“这种事不能被外人知道消息,少爷又伤的这么重,所以他才建议老爷带你来贴身照顾他。”
照顾他?
这就更邪门了。
昨晚或许可以说是廖家人怕惹怒廖东胜,所以才没人敢帮墨尘西上药。可既然廖东胜允许他带帮手来,他也万万不该叫她才对。
这该不会是一个单独把她引出来,暗中处理掉的“借口”吧?
还是……
昨晚的一幕历历在目,眉头登时不安的拧成了一个死结。
忽然听到墨尘西在耳边问了一声,“你有什么不满的地方么?”
“啊……不是。”
她摇了摇头,他却并不相信似的,冷嘲了一声,“我还没嫌你碍事,你反倒觉得我麻烦到你了?”
“不是。”
“那你在不高兴什么?”
厉小刀当然不能说出自己的忌惮,她偏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会儿墨尘西,忽然问他:“你难道一点也不生气么?”
“我?”
“是啊。”她点了点头,“前脚把你打个半死,连口气都不让你喘就派你出来卖命,这也太不把你当个人看了吧?再说你现在走路都成问题,万一搞砸任务了又得让廖老爷生气,我觉得你还是先回去养好了伤在报复傅子演也不迟。”
墨尘西默然的盯着她许久,手指在车座上轻轻弹了几下,才问:“你在为我担心?”
他忽而又笑了几声,“你倒不如担心担心自己,万一我等会半路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你活埋了,你逃都逃不掉。”
好么。
一语中的。
车子猛地驶过了一处深坑,车身剧烈的左右一摇晃,厉小刀猝不及防的一头撞向车门,却被一只突然伸过来的手一把将她的脑袋护在了掌心里,顺势扳倒在的墨尘西的腿上。
“你还是乖乖躺着睡,万一受伤了我可没空送你去医院。”
“我……”
她挣扎要挺身坐起,墨尘西冰凉的掌心就重重的压按着她的脸颊,“别动了,我腿疼。”
这么压着,不是更疼么?
她却没敢在反抗,眼珠骨碌碌的转个不停……好可怕,这一刻终于理解为什么廖七七会被傅子演吓得草木皆兵。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说不准墨尘西什么时候就突然扭曲开花,他越是和颜悦色,反而让人更提心吊胆。
更何况她现在小脖子就在他的手心里,万一哪句话不小心戳中了他变态报复的念头……忐忑的闭上眼,不知怎么的,脑子里忽然跳出一个跑偏的想法。
大佬的腿,居然蛮好枕的。
比她睡过的所有枕头都舒服,软硬适中,从他身上传来的阵阵药物芳香,令她一时间仿佛回到了现实中经常打瞌睡的,那个充满药物气息的实验室。
缭绕的睡意再度缠绵上心头,渐渐阖上了眼帘……
车子颠簸的太过厉害,厉小刀始终没有睡得太踏实,半梦半醒,所以当某一根始终覆盖在脸颊上动了的时候,她能感觉到。
一开始,以为墨尘西只是随意活动一下。
可当那根手指反复在她圆鼓脸颊上来回摩挲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
尤其冰凉的指腹略略颤抖的向上游移,攀到她眉眼边缘,轻轻的描绘着轮廓得时候,她被痒得一皱眉,那根手指一下就僵硬了。
墨尘西似乎呼吸有些凝滞,厉小刀睁开眼,向上看过去,正瞧见他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眼底朦胧的泛着猩红的血丝。
……
彻底睡不着了,一路上脖颈僵硬的麻痹了,她都没敢再活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