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顿时从方经理的脑袋上流留下来，染红了残裂的玻璃碎片。
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
方经理的半个脑袋已经从窗子里挤了出去，尖锐的玻璃尖儿低着他的太阳穴，怕是莫尘在一用力，他的脑袋就能被刺穿了。
“莫尘！你冷静一点！”
最靠近莫尘的男人急忙上前一把拉住他的紧绷的手臂，怕他一冲动就把方经理从楼上丢下去。
虽然这个会议室在六层，但是摔下去也会闹出人命的。
“冷静？”
莫尘这一刻眼底布满了猩红的血丝，紫红的面容挂着扭曲的怪笑，完全不像平日里那个圆滑斯文的好男人，分明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难道他不该死么？”
他桀桀的怪笑几声，冲着手里吓得动弹不得又疼又慌的方经理逼问了一句，“难道你不该死么？”
“莫尘，他就是在跟你开玩笑，你可不要当真啊！”高经理连忙上前说和，“方经理这个人就是嘴欠儿，说话不经过大脑，你和这样的人一般见识干嘛？”
他刚一说完，莫尘猛地向外一搡方经理，一阵稀里哗啦的碎片落地声之中，方经理差点吓得翻了白眼，他惊恐的望着莫尘，明白刚才那一下他要是一松手，他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高经理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自己越劝越糟糕，急忙摆手退后：“莫尘，莫尘，全当我什么都没说……”
边说边退后到人群之后，然后一阵风的冲出了办公室。
莫尘阴鸷的扫过办公室战战兢兢围观的同僚们，他们平日里一个个都对自己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嘴脸，就是因为他是莫连山的侄子，就是因为他是二本大学毕业的学生。
可自己明明比他们有能力！
自己拼劲了全力一心扑在工作上，却都不能堵住他们嚼舌根的烂嘴巴，然而这一刻，他只是稍微放纵了一下自己心里的魔鬼，他们却都怕成这个样子了……哈哈，都是些废物！
莫尘无比享受着所有人对他的恐惧，恶魔一样微笑着捏着手里的筹码，“方经理，你自己说，你该死不该死？”
“不……”
“嗯？”他阴鸷的一瞪眼，方经理连连求饶：“该死，都怪我这张臭嘴，莫尘，你大人不计小人过……放过我吧……”
“放过你，也不是不行……”此时的莫尘彻底被心中的恶鬼占据了所有的理智，他也在不想控制它，只想任凭它肆意作恶，“只要你把你的舌头咬断，我就放了你。”
方经理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怎么可能！
被推下去摔死和咬舌自尽之间，莫尘根本没有给他留一条活路！
方经理激动的嘶吼：“姓莫的，你不要欺人太甚！杀人是要偿命的，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反正是你先死，哈哈哈——”
莫尘无谓的冷笑，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在乎了，只想让自己彻底痛快一次。
这些年在莫连山手底下，他早就受够了这些高层的鸟气，终于让他沉底爆发出了本来的戾气，实在让人太痛快了！
会议室里的人面面相觑，他们全都看出来了莫尘是彻底的疯了。
等警察已经来不及，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在刺激他，得赶快找个能劝服他的人来……
“莫尘，你这是在干什么啊？！”
一道震怒声音自门口响起，众人回头一看，原来高经理跑去把莫连山请来了。他难以置信的望着窗口前神情癫狂的侄子，无法相信这个疯子是莫尘。
在他身后围满了无数闻风前来看热闹的职员，厉小刀也被吴敏拖来了，她在人群之中紧张的冲厉小刀说：“莫邪，他这是怎么了？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见他发火，更别说动粗了啊！他现在居然要把方经理推下楼，他是不是疯了啊？”
“也许他本来就这样呢……”
吴敏诧异的扫了她一眼，不明白她这句话的含义，以及脸上那种鄙夷憎恶的冷笑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来给莫尘催婚的吗，算起来也是莫家的一份子才对，怎么能说得这么冷淡呢！
莫邪不紧张，她可紧张的要命，浪费了这么多年时间在这个男人身上，要是他真的出了事，那她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周围没有一人去乐意上前劝阻莫尘，吴敏焦急的一跺脚，哪怕被人说闲话她也没办法了，必须要阻止莫尘犯糊涂。
用力挤出人群，她匆忙的跑到莫尘面前，“莫尘，你这是干什么啊？你先放开方经理好不好？”
莫尘用一种凶残而凌虐目光扫过吴敏，“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命令我？”
“莫尘……”
吴敏被他眼里的阴狠吓得有些退缩，“我是为了你好啊，你听我一句劝好么？”
“好啊！”
莫尘忽然狞笑这一挑眉，“你过来，到我身边来好好劝我。”
吴敏一听他终于有些转圜余地了，忙欣喜的凑到他身边，可不等她站稳脚跟，男人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的速度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将他跟方经理一起压在了大窟窿前。
“啊——莫尘，你疯了！”
吴敏惊恐的尖叫起来，周围一片惊呼，站在门口的莫连山着实吃了一惊。
小尘这到底是怎么了！
完全变了一个人，简直比疯子还要可怕。
他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孽，为什么他的儿子一生残废煎熬而死，寄予唯一希望的侄子突然就发疯如此……老天爷，告诉他到底莫家这是怎么了？
仿佛接受不了接二连三沉重打击的莫连山，身躯猛的一阵摇晃，忽然有人在他后背轻轻扶了他一下，“莫老，小心。”
一回头，在身后扶住他的正是厉小刀。
“小莫邪，你说莫尘这到底是怎么了呢？”他无比沉重失望的摇头，“他明明一直都很听话懂事，我从来没见过比他还让人觉得放心的孩子，怎么一下子就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呢？”
“莫老，你真的觉得他一直很听话懂事么？”
莫连山狐疑的看了一眼厉小刀，似乎觉得她话中有话，然而不等他追问，厉小刀就淡然的笑了起来，“您先不用着急，我去劝劝他。”
“小莫，你不要去！”
莫连山一手拦住她，“他现在这样子恐怕没人能劝的了，还是等警察来了再说，万一你也像吴秘书一眼被他要挟了……”
莫邪可是许美娟的心头肉，他可不希望莫尘出事连她也拖累进去。
“莫老放心，我学过散打，他打不过我的。”
厉小刀说着从人群里走了过去，缓步走到莫尘面前，望着他一张极尽嚣张扭曲的面容，心想：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伪装了这么多年，如今一天就被所有人见识到了你是多么邪恶败坏的一个人，这就是你的报应。
撕破了伪装，这莫氏金融将再也没有你的容身之地了。
可……还不够。
厉小刀一想到如今仍旧困在系统里，永远无法离开，甚至可能已经遗忘了自己是谁的莫烟，就觉得莫尘此刻经受的远远不够。
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打算让他付出太惨重的代价，只不过想要让世人们看清楚他虚伪皮囊之下到底是一副怎样恶心的灵魂。
“莫尘，好了。”
厉小刀走到他面前，莫尘眼珠死死的盯着她，像是忠诚的狗子盯着训练自己的主人一样聚精会神，只听她淡淡说了一句，“你该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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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尘，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拘留所的审讯室里，莫尘面色凝重的看完警察给他看的监控录像，里面清晰的记录了他挟持要把人推下楼的全过程，心脏激烈的狂跳起来。
为什么他会突然爆发？
莫尘实在无法相信，那一刻自己为什么会突然不受控制了，可是他并没有失心疯，甚至清楚的记得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可怕的动作，甚至心理每一个恶魔一样的念头。
他的隐忍，他的伪装，为什么在那一瞬间统统不见了？
这可是他赖以生存十几年的技能，熟练的不能在熟练了啊！
警察看着哑口无言的莫尘，知道他也不想在狡辩了，就把记录的口供推到他面前，“看看，没有什么遗漏的话，就在上面签字。”
莫尘茫然的望着口供本，迟疑的捡起圆珠笔，忽然抬头问了一句，“我……会被判刑吗？”
“你说呢？”
警官无奈的摇头笑了，“推人下楼，还是两个受害者。这可是谋杀未遂，十年八年恐怕是少不了了。”
十年八年……那他这一辈子岂不是都完了？
莫尘紧紧的攥着圆珠笔……不，他绝对不能就这么容易的完蛋，他要找律师，他要想办法脱罪——不，他根本就没有罪！
男人脑筋飞快的转动，忽然冲警官说道：“可是，你们不知道我有精神病史吗？我有应激性人格分裂，一旦受到严重的刺激，就会产生第二人格，不相信的话，你们可以去问我的主治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