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病？”
审讯的两位警官对视了一眼，心中不约而同的认定这个罪犯实在说谎。
莫尘的资料上写着他是莫氏金融的高管，一个精神病能成为年七百万的金融精英，他要是有病，周围的人会一旦都不知情吗？
为了彻底揭穿他企图脱罪的居心，警官问了他那位所谓的“主治医师”的电话。
接通了之后，立马传来一个稳重的中年男人的声音：“哦……你说的是莫氏金融的那位莫尘先生吗？抱歉，病人的资料涉及得到个人隐私，我这样做会违反之也操守，抱歉……什么……好吧……”
“我可以证明，他的确在我这里接受过精神方面的疾病治疗，他确实有精神病。”
“病名？应激性人格分裂……你们需要资料的话，我之后可以亲自交到你们手上。”
原本心中暗自紧张的莫尘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警官的表情，他当然没有任何治疗历史，更没有先见之明留有后手——完全是孤注一掷，他给警察的电话是曾经被他收买过的李医生的。
他是脑科和精神疾病科的双料权威，至少表面上不会穿帮。
只是莫尘万万没有想到，李医生会如此聪明，一下子就看出了他陷入困境，还配合默契的连病名都说的没有任何偏差。
他本来还想，万一李医生说了其他的疾病，他就会谎称自己记错了，毕竟精神疾病那么多记错了也很有可能。
这一次他脱离了困境之后，一定会重重的奖赏李医生。
莫尘最终被宝外候审了，来担保他的人让莫尘更加大为意外，他有些错愕的望着遥遥站在日光下那个平静而普通的女人，心跳越发狂跳如擂鼓。
莫邪，是他的莫邪！
这个女人永远都让他如此惊喜意外，她理解他所有不同世人的观点，不觉得他是个异类，将他奉若神明……甚至在他暴露出让所有人都忌惮恐惧的真面目之后，还特地前来担保他。
“莫邪！”
莫尘欣喜若狂的叫了一声，高大的男人像一个飞奔向母亲的孩子一样一头冲向了不远处的厉小刀，随后紧紧拥入怀中。
“莫先生，让你受苦了。”
以前莫尘最痛恨这一句客套疏离的称呼，他心里甚至有些责怪她的不解风情，可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有些人口若蜜饯、心如蛇蝎，还不如她这样嘴上客气，心里却愿意为他牺牲一切来得更让人暖心。
他以后再也不会强迫厉小刀叫他老公了，这世上最好听的称呼就是这一生“莫先生。”
“莫邪，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家——”
“回家？”
厉小刀有些无奈的笑看着莫尘，“回哪个家？”
“当然是回莫家啊！”
“你是说莫连山董事长的莫家……你还敢回去？”
听厉小刀这么一说，莫尘一下子反应过来，对啊，他做出了这种事情，莫连山一定会对他产生不满的，他那个人虽然看起来和蔼可亲，可这人都是护短的。莫氏金融是莫连山一辈子的心血，他平时最看重公司的声誉。他却在公司做出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一定会上新闻的。
对于上市公司来说，任何一个不良的负面消息都是导致股价跳水下跌，莫连山这时候肯定再埋怨他做的坏事。
不，他毕竟这几年在莫氏金融兢兢业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
“我可是他的亲侄子啊，他难道会把我赶出家门不成？”
厉小刀示意莫尘低头看看她手里的东西，当莫尘看到自己的行李箱被她带来了之后，瞬间明白自己已经被莫连山扫地出门的处境。
“莫连山这个老东西，居然这么绝情！”莫尘恼火的怒吼了一声，“他是真把我莫尘当成他莫家的一条狗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莫先生，莫连山毕竟是个商人啊！俗话说得好，无奸不商。做生意的人哪个不唯利是图，你是一个成年人了，觉得他会讲情义这种想法会不会太天真了？我倒是觉得，他没有追责你危害公司名誉的事情，已经算是格外宽容了呢！”
“你还帮那个老东西说话？！”
“莫先生，”厉小刀微笑淡定的望着他慷慨激昂的面容，“我一向只说实话，或者说，现在也只有我愿意告诉你真实的处境，不让你走弯路。你现在要是回莫家，只能自讨苦吃，白白让莫连山把你教训一顿。”
莫尘不得不承认，厉小刀说的确实有道理。
可问题是，莫连山把他赶出了莫家就代表着日后他也无法回莫氏金融了……那他岂不是一无所有了？！
一时间，莫尘心里第一次对昨天放出内心冲动魔鬼做的事情，感到了一丝丝的懊恼。
一时冲动，满盘皆输。
不，他是从来不会后悔的人，做了就是做了，因为他不止一次在心中幻想过痛苦教训一次那些瞧不起他的高层做这件事！
只是问题是，现在他一无所有，自从离开村子里之后，他就在莫家住下来了。
这些年虽然有些钱财，可因为最近沉迷在男女之事当中，稀里糊涂的全款买了几只垃圾股票，导致所有资产都被彻底套牢了，就算卖出去也不够让他过活的。
出了这种事，想要跳槽都无比困难。
莫尘脸色顿时变得颓败起来，这一刻他才终于发现，原来莫氏是他这些年唯一的落脚地，唯一可以依靠的靠山，离开莫家他一无是处，甚至连活下去都苦难。
难道莫连山要把他逼回那个穷乡僻壤、鸟不拉屎的偏远山村去？！
他回去一定会被人耻笑，甚至那个糊涂老爹臭骂一顿。
绝对不能回去。
厉小刀像是看出了他的困扰，笑的更加明媚了，“莫先生，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帮您找了一个暂时的住处。虽然我能力有限，但是至少不会让你露宿街头就是了。”
“莫邪，你可真是我的宝贝！”
莫尘欣喜若狂的抱着厉小刀，这一刻他才终于发现，原来他以为随便玩玩的女人，居然是上天恩赐给他的大救星。
他仿佛抱着的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女人，而是一颗救命的稻草一般，永远不肯放手了。
被莫尘抱在怀中的厉小刀冷冷的笑了起来，莫尘，这紧紧是个开始……你把莫烟困在系统里的时候，他又多么绝望无助，今天开始你就亲自好好的体验一下吧。
“莫先生，你先不要太高兴……我能力有限，你可千万不要嫌弃我帮你找到落脚处……”
“我怎么会嫌弃——”
莫尘心想，现在就是给他一个狗窝他都能住进去，因为这是他唯一的去处了。
虽然做好了十足的心里准备，在看到厉小刀为他精心准备的落脚房子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莫尘还是忍不住抗拒的倒退了一步。
这是人住的地方？
紧挨着堆积满猪粪的猪圈旁边，有一个简易的不板房，不足三平米，里面堆满了各种猪饲料，上面飞舞着嗡嗡乱叫的大黑苍蝇，水泥墙面上挂满了灰网，不时有蟑螂飞快的从墙面游走爬过，屋子里除了发霉的恶臭之外，还有一旁猪粪令人难忍忍受的滔天臭气。
“莫邪，你让我住这里？！”
莫尘忍不住瞪着一旁的女人，就算简陋点，可至少该是一个人住的地方吧？
这个破烂屋子只差一个深坑就能当茅房用了！
“怎么了莫先生，你接受不了？”
厉小刀面色无恙的走到当中，“我小时候就住在这种地方，一住就是十年。”
“开什么玩笑，这世上还有人住这种狗窝？”
莫尘厌恶的皱眉瞪着她，“别说住了，呆半天人都会被臭死。”
厉小刀缓缓的摇了摇头，“我知道，莫先生住惯了莫家豪华舒适的大房子，所以就认为这世上所有人都住的很舒服。其实并不是。”
“我呢，是个孤儿。”
“从小我的父母遇到矿难一起死了，亲戚们都很穷，谁都不愿意收养我，要我自生自灭。我为了活下去，就偷偷藏在姑姑家的猪食仓里，每天靠着偷吃饲料为生，怕被她撵走，一来人我就只能躲起来。”
她说着苦涩的笑了一下，“那几年，姑姑一直以为猪食仓闹鬼。”
“不过，后来我还是活下来了，而且成为全村唯一一个考上大学的孩子，拿到了特困帮扶的奖学金，读完了大学，并且来到了他们一辈子都到不了的到城市来工作。”
“所以，莫先生我能在这里翻身，你为什么不可以？”
莫尘吃惊的望着厉小刀，这还是他头一次听这个女人谈起自己的私事，不得不说，这女人确实是个狠人。
难怪她贪财，难怪她能对莫烟毫不留情的下手，只有这种从深渊绝境里拼命撑下来的人才可能为了生存下去，豁出一切。
……如今，他不也是一样吗？
不留下来，他只能流浪街头，回到村子里也虽然可以落脚，但一想到那些他最讨厌的长舌村妇在家门口说三道四，让自己那个憋屈老实母亲更抬不起头来，他坚决的断了这条唯一的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