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红?
墨大师尊一向厚脸皮,面部微血管一向难以得见,何时曾经害羞脸红过一分?
厉小刀闻言一下子就好奇的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身边的墨沉熄,咦,还真是脸红了?
那可不是普普通通的红晕,白质的面颊通红一片,连耳根子到脖颈都红了个彻底。
这可不像害羞啊,该不会真感冒了?
破烂师尊得病了可太麻烦了,她可不想一路背着大山猪去四壁国。
“师尊,你发烧了?”
说着伸手想要一探他的额头,谁知墨沉熄受惊一般向后一缩,抬手就攥住了他的手腕。
“为师好的很!不肖徒儿,居然诅咒为师生病?!”
说完忿忿一甩手,饭都没吃完就回房了。
去往四壁国的路上,墨大师尊显然还是怒气未消,抱着胳膊贴着车轿一言不发,厉小刀也觉得他这气生的莫名其妙,索性远远靠在另外一边也不做声。
周墓云身姿笔挺的坐在两人中央,尴尬的额头隐隐渗汗。
“二位……到底是为何事赌气?”
他一直觉得这对师徒的关系很奇怪,别说师徒有爱了,一言不合就吵翻了天。真是师父没有个师父的样子,徒弟就更没有徒弟的样子了。
墨沉熄闻言冷哼了一声,“你问她!”
周墓云转头看向厉小刀,她顿时一口恶气上来了,“谁知道你发什么神经?”
“不可如此说师父。”
周墓云一向深受宫体教诲影响,虽然不说墨守成规,可骨子里还是尊老爱幼的那一套老古板。
厉小刀不服气的哼了一声,看着周墓云道:“那我该……”
话说了一半,人却愣住了。
她深深的注视着周墓云清瘦的面颊,狐疑的皱起眉头,最后索性凑近了小脸上上下下仔细看了起来,一直把周墓云给看的有些不自在了。
“姑娘为何如此看我……我脸上有什么不对之处么?”
“不是……不是……”
她一边答着,一边按住自己的心口,奇怪,为什么不会乱跳?
祭仙散一向见色起意,周墓云虽说受尽幻术摧残之后有点憔悴,却仍旧是一个翩翩公子,可这一回她怎么看周墓云都不会有那种热血上头的异样感。
难道……这几日苦念涤灵咒已经化解了?
试探的转头看向墨沉熄,他也觉察到厉小刀的目光,一偏头目光相对……厉小刀泄气的翻了个白眼。
这混账的东西还在!
墨沉熄不用说,对薛夫人一个女人都不受控制,可为什么偏偏对周墓云就免疫呢?
该不会……他就是命定的男主?!
不由得一脸狂喜的拉住周墓云的手臂,直直的望着他受惊的面孔,“周公子有喜欢的姑娘么?”
周墓云一辈子就只喜欢扑棱蛾子了,哪里有闲心与姑娘谈情,连连摇头,“不曾有过。”
“那你看我怎么样?”
“啊?”
周墓云一愣,墨沉熄倏地抬眼看向厉小刀,只见她笑容满面的说:“我虽然穷苦出身,不过人品绝对正直,要不你考虑一下娶我?”
“离鸮刀!”
墨沉熄突然低喝了一声,震的厉小刀一哆嗦,转头莫名其妙的瞪着她,“干嘛突然叫我大名?”
幽黑的眼珠怒气满溢,眉头紧锁,看起来就像是要吃了她一样。
他突然轻叹了一声,扶住额头侧身靠躺了回去。
周墓云和厉小刀两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刚刚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是怎么一回事。还不等想明白,墨沉熄突然一下子坐起身来,冲着外面赶车的车夫嚷嚷了起来:“我是不给你银钱还是你的马儿腿短?你是栓了一头万年老龟拉车吗?就算栓头猪都比这走的快!再磨磨蹭蹭,我一文钱都不给你!”
车夫一头茫然的望着气急败坏的墨沉熄,不懂这位脾气和善的金主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墨沉熄扯下钱袋砸在他怀中,“给我买最快的马,明天我就要到方天城!”
“得嘞!”
车夫被骂的冤屈瞬间被钱财给冲的一干二净,卖了上好的马匹一路狂颠的赶往四壁国的都城。
厉小刀这回又发现了,她不止晕船,还特么晕马车!
方天城不愧是四壁的国都,繁华异常。
屋宅楼宇极为轩敞,路上的行人个个绫罗绸缎加身,女子头上的发钗也都金光闪闪珠光宝气,一路能晃瞎人的眼珠子。
可惜,厉小刀根本无暇欣赏着繁华盛景,她只想找个树根痛痛快快的吐一场。
迷迷糊糊的跟着墨沉熄下车进了宰相府,周姿一听说儿子终于归来了,连衣衫都没有穿整齐就从后堂里冲了出来,远远的望着周墓云险些当场老泪纵横。
“云儿!”
“父亲……”
周墓云有些不安的望着父亲,父亲为了找他不知道化费了多少心思,平日他又总是嫌弃他这个小儿子胸无大志,愚笨至极一点也不像一个宰相之子。
这一次,一定会臭骂他一顿。
“都是孩儿不孝,害父亲担心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周姿连连拍着他的肩头,又哭又笑,手却紧紧的抓着儿子的手臂,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没了踪影。
入堂客套了几句,周姿连连感激墨沉熄找到儿子的恩德,赏金比之前还多了一倍。
一见黄金,墨沉熄一路铁青的脸色突然就喜笑颜开了。
“宰相大人太客气了,虽然找到周公子的过程艰辛异常……可是这……”他像是愧不敢当,可一对笑眯眯的凤眼可一直都没有离开过金元宝。
“墨道长受之无愧,周老儿在这天下间找了多少奇能异士,连小儿一根汗毛都找不到。墨道长此番竟然将小儿安全无恙的带回来,简直就是我周家的大恩人!今晚周老儿要设百日宴,答谢墨道长的天恩!”
厉小刀本来迷糊的厉害,一听宴席,顿时精神一震。
却不想墨沉熄连连摆手谢绝,“周宰相,金子我就收下了,这宴席我看就大可不必。既然周公子安然交差与你,我这边就先打道回山了。”
说着起身就要走。
“墨兄这就要走?”
周墓云连忙上前拦住他,“墨兄与我的不止有救命之恩,更是我的知己之交,连顿饭食都不曾招待,是想让小弟终生有愧与墨兄么?”
“一顿饭,不吃也罢。”
墨沉熄还是执意要走,却见厉小刀赖在椅子上迟迟不动,不由得眉头又皱成了一团,“蠢徒,你还赖在这里作甚?回山!”
周姿纵横官场多年,察言观色那是相当一把好手,立马看出来厉小刀并不想走,就赶紧站在二人中间,“旅途劳顿,小丫头也一定相当劳累。墨道长不如就在府上休息一日,明天在动身也不迟啊!”
见墨沉熄还是不为所动,忽然低声笑道:“况且,周老儿还有一笔大买卖要托付道长……”
有钱能使鬼推磨。
厉小刀一边吃着宰相府令人咂舌的豪宴,一边望着被周姿不停灌酒的师尊大人,有了大买卖的加成,他脸上的笑容都比平时更鲜花怒放。
酒足饭饱,周姿还在拉着墨沉熄谈天说地,她就一个人悄默默的出去到院子里消化食去了。
“离姑娘怎么出来了?”
“周公子?”
厉小刀在后花园里碰到了周墓云,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客套一句,“你也出来方便?”
“……”
周墓云一怔,竟然不止该说是不是。
一来,他不爱撒谎,的确是出来方便的。
可又一来,这方便之事与一女子寒暄探讨,实在令人尴尬。
只能讪笑着点了点头,刚要走,却听到厉小刀叫住了他:“周公子,先前我在马车上问你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何事?”
“就是娶我啊。”
“啊?”
周墓云愣怔的不知该如何回答,却听厉小刀说:“要是你答应娶我,那明日我就不跟师父回山了,就留在你家了。”
“这、这……”
周墓云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也不明白为何厉小刀无缘无故就要嫁给她的缘由,“离姑娘为何要嫁给我?难道姑娘倾慕与我?”
厉小刀摇了摇头,她当然不是喜欢周墓云。
“那是为何?”
婚嫁一事对一个姑娘家来事是一生最重大之事,她既然不喜欢为何提议要嫁给他?
厉小刀没法说自己觉得周墓云有可能是女主的官配,更没法说,好像跟在周墓云身边对她中的祭仙散由镇定之效,跟他在一起比跟墨沉熄更令她舒坦,思来想去只好说:“周公子不是当我师尊是知己么?”
“确实如此……可这,与你嫁我有何关系?”
“我师父一直当我是个拖油瓶,累赘的很,可是又放不下面子抛弃我。我这个人有自知之明,要是嫁给你,一来师尊就少了我这个大麻烦,二来,有我这个徒弟在你家,他日后肯定与你友上加亲,关系更近一步。这就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好事啊!”
周墓云心中当然认定墨沉熄是个难得的知己,正苦于无法与他关系更亲近一步,一听到这里,不由得也觉得是个绝妙的主意。
“离姑娘说的有些道理……”
一听他动心了,厉小刀高兴的凑近一步,“那你答应了?”
月光下少女的面庞天真无邪,质朴而又烂漫,周墓云竟然觉得娶这样一个女子为妻心里并不觉得厌弃,刚要点头答应,却听到身后有人冷笑了一声。
“说得那么好听,还不是贪图周老弟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