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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落,墨沉熄就醉眼朦胧的走到了月光之下。
他抬手抓着厉小刀的后颈,冲周墓云笑道:“周老弟莫要见笑,我这个贪财的徒儿是随了我这个师父,她嫁给你,完全就是惦记着你们周家富可敌国的家产。”
周墓云一听,迟疑的看向厉小刀。
他是个正直到离谱的人,绝对不会娶答应一个狼子野心的拜金女,想到这里厉小刀急忙连连摇头:“别听我师尊胡——”
一只手,染着酒气,捂住了蠕动的红唇。
“周老弟,方才你父亲有事找你,你先去吧!”
周墓云看了看两个人,狐疑的转头回宴席而去。
人一走,墨沉熄一把将厉小刀扯到近前,一对凤眸睨着醉意似笑非笑的道:“一个区区宰相之子,就让你欺师灭祖了,背叛为师了?”
“我哪里背叛师尊了?”
厉小刀忽然明白过来,“师尊是为这个生气?”
“不然呢?”
他眼底朦胧的水光动荡不已,身子有些虚晃,显然有些醉了。
厉小刀怕今天解释完了他明日又记不得,说道:“这件事明日再说。师尊,你喝醉了不如早一点休息?”
“徒儿,你告诉为师,你看上周墓云哪一点了?”
“休息吧。”
彻底醉了的人,是什么事情都讲不明白的。
厉小刀说着一扯他锁着后颈的手臂,却被他猛的向前一锢,差点一头撞在他的胸口上。
“说,为师想知道……”
“我没看上他。”
“哦?”
墨沉熄轻笑一声,慢条斯理的揉捏着她的后颈,“都要嫁给他,却还想欺瞒为师?”
“我不是要瞒你,是你喝醉了说不清楚,明天再说——”
“就今日。”
平日里对她诸多嫌弃,难不成一听她嫁人还像个老父亲嫁闺女一样瞻前顾后的打听个清楚?
“师尊,你放心好了,我就算嫁给周墓云也不会背叛师父你老人家的,下葬养老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除了怕无人养老送终,还能是什么。
厉小刀心想:我直接送你送你一颗定心丸总成了吧?
“说,你喜欢他哪一点……”
墨沉熄不依不饶的追问,酒气熏天,可两只眼珠却晶亮无比,“一个女儿家不顾廉耻脸面去跟一个男人求婚,徒儿,你到底是太喜欢周墓云,还是就巴不得找个男人早点离开为师?”
“师尊……”厉小刀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是舍不得徒儿了?”
“嗯。”
墨沉熄缓慢的点了点头,“我就一个关门弟子,还没等享受被徒弟侍候就要被人拐走了,当然不乐意……”
“师尊放心好了,我会侍候您老后半生的。不过现在您老人家身强体壮……”一想到他豆腐渣一样的身板好像两样都不沾,连忙改口道:“您老人家还年轻,等到瘫在床上动不了的时候,徒儿再来侍候您也不迟。”
墨沉熄定定的望着她的笑颜,眉头微微一皱:“到底为什么?”
“因为……”厉小刀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还是说实话更省事。
“徒儿觉得,周墓云能克制我的祭仙散。”
墨沉熄似乎没有料到是这个理由,“克制?”
“是啊。我连见到薛夫人一个女子都难以自持,可偏偏对周墓云一点感觉都没有,师尊,你说是不是很邪门?”
“而且我第一次在梵梦岛的竹林见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很特别。”
“只要看着他,都不用念涤灵咒。”
“你不是说祭仙散只有被人吸走才能解除吗?我觉得周墓云或许可以。”
“他可以?”墨沉熄的眉头越皱越深,难以化开了一般。
“可能是因为周墓云一身正气的缘故,连你都被蛾女诱惑,他在梵梦岛整整两年都没有被蛾女所惑。我想他这种心思端正的人,也许吸食了祭仙散也不会受到影响。”
“那又如何?”
墨沉熄面对一脸为找到解药高兴厉小刀,却似乎半点没有感染她高兴的情绪,反而质问:“他跟你又不熟,凭什么帮你?”
“他一定会答应的。”
“周墓云因为把蛾子当成了知己,宁可被吸食人精。哪怕后来知道蛾女之恶,也没有一句埋怨……如果我嫁给他,他肯定会帮我的。”
“况且……他把师父当知己,知己的徒弟求他,他怎么会拒绝?”
墨沉熄沉默了半响,冷笑了一声,“你为了解毒就要嫁一个不过认识几日的男子?”
“是啊。”
厉小刀并未觉得不妥,“师尊又不是不知,这祭仙散发作起来会吐血的,当然越早越好啊!”
其实还有另外一层病症,更让她急于解毒。
“你难道忘了祭仙散……为师也可以解?”
“没忘啊,可师尊你不是收钱吗?”她笑着抛出当初他给的借口,高价果然是个很好用的托词。
墨沉熄眸光闪了闪,“也……可以不收。”
厉小刀若有所思的一皱眉,“师尊不收钱……这怎么可能!”
忽然恍然大悟,“师尊,你可别再骗徒儿了。万一你日后反悔又开高价,周墓云这个免费的解药可就过了这村——”
唇齿封音,清气入喉。
猝不及防被墨沉熄落下薄唇的唇瓣还来不及阖上,就觉得身体之中某些邪恶的东西正在被吸食而出。
厉小刀僵了一下,猛的推开了墨沉熄的身躯。
他向后趔趄了一晃,险些没有站稳,青丝从下弯的颈间滑落,摇荡在清冷的夜风之中。
“师尊,以后不要再为徒儿解毒了!”
她知道祭仙散对墨沉熄有伤,宁可自受其害也不想在利用这个一辈子都被人残害的可怜师尊了。
“为何?”
墨沉熄迟缓的撑直了身躯,眸色黯淡,面无表情。
“总之不可以!”
厉小刀无暇多做解释,捂着嘴扭头大步往先前准备好的客房走去。
一关门,祭仙散就发作了。
血脉贲张,视线恍惚。
头昏脑涨之间,那蛾女幻术梦境中的种种竟然轮番在脑海中闪过,蚀骨之热如火烧四肢百骸……这就是她无法与墨沉熄言说的另外一层病症。
有过绮梦一遭之后,只要一正视墨沉熄,那不为人知的场景就会自动浮现脑海。
那一吻明明是解毒,而这些羞人场景却照来不误。
如今的墨沉熄是解药……亦是毒引。
厉小刀浑浑噩噩的心想:明天就是给周墓云跪下,也一定让他娶了自己……
摇摇晃晃的摩挲到床边,还不等脱鞋爬上去,一口腥甜热血一口喷在了被褥上,歪歪斜斜的软了下去。
……
焰火漫天,炙热难当。
即便是梦里,厉小刀也觉得自己口渴的厉害,像是站在了火场中央,四周都是滔天的火焰让她无处可逃。
筋骨烧灼,皮肉刺痛,生生要被烤成了鱼干一般煎熬。
不知这一场大火烧了多久,终于从梦境中醒来的时候,天光早已大亮。
翻身爬起,才看到被褥上都是呕吐出来的鲜血,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还以为是墨沉熄来了,急忙卷起染血的被褥藏到身后。
“进来。”
“离姑娘,”周墓云彬彬有礼的冲她笑了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墨兄暂时不走了。”
“真的?”
厉小刀高兴的一下子站起来,却头晕目眩难忍,趔趄的差点摔了过去。
周墓云急忙上前扶住她,问道:“姑娘,墨兄今早与我说过你中毒的事情了,你无需嫁我,我也会帮你解毒的!”
原来师尊是为了这个才暂时不离开相府的?
今个是什么吉星高照的好日子!
“那什么时候开始呢?”厉小刀一向性子急,尤其昨晚她吐了那么多血,当然是越快解毒越好了。
“今晚子时。”
“我师父现在在哪?”厉小刀觉得还是得亲口感谢一下大师尊,毕竟他去找周墓云比她这个徒弟管用多了。
“墨兄与爹爹出门了,好像是有一笔大买卖要做,七日之内恐怕回不来。”
厉小刀表情一僵,果然师徒情深是不可能的,在墨大师尊的眼里一个区区的小徒弟性命岂能与黄金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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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更的梆子声一向,厉小刀就偷偷出了客房。
周墓云果然守时在门外等候,两个人悄无声息的穿过走廊,一路去往后宅的一处房间。
周墓云说,这平日是关这犯错的下人的私牢,当然跟一般的牢房不同,里面是有睡卧之处。推开房门,屋子里一片漆黑。
烛火燃起,才昏暗的照亮了简陋的房屋。
屋子当中摆着一张木床,除了两边的床幔,中间还刻意挂了一张隔帘。
“这是?”
周墓云一见厉小刀指着那帘子,笑道:“墨兄说,解毒一事要要肌肤相近,虽然只是唇齿但日后怕对姑娘清誉有影响,墨兄特地嘱咐要在中间悬一道垂帘。”
这师尊倒是很细心嘛!
厉小刀笑着点了点头,走到帘子的另外一头就坐了上去,周墓云替她放下了床幔遮挡住,就转身走向另外一边。
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上床榻声,厉小刀抬头一看,发现那厚实的布帘子上竟然有一个纱洞,恰好一个嘴唇大小,此刻周墓云也准备好替她吸毒,嘴唇正贴在那个纱洞上。
唉……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厉小刀无奈的暗暗自嘲了一声,这个薛夫人死了也遗祸人间,她就是那个被荼毒的人间。
自我催眠反正穿越就是演戏,跟本主无关,硬着头皮贴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