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表彰大会顺利结束。
流云迟迟没有等到对方的联系,正当她心灰意冷,打算打道回府的时候。
她接到了关福生大校的邀请,让她去他家中一叙。
穿过一条条弯弯绕绕,极具有京北胡同文化的小巷,一路上看到当地特有的氛围。
抬头望去,天空被交错的电线,分割成不规则的形状。
阳光透过路边斑驳的树叶和电线的空隙,洒下细碎的光影,为小巷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胡同里的老人们坐在门口的小马扎上,悠闲地下着棋,孩子们则在巷子里嬉笑打闹,欢声笑语。
叮铃铃,叮铃铃。
拐角处的小杂货店门口挂着的风铃,在微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甚至还有一些卖糖葫芦和京北小吃的摊贩在路旁叫卖着,令狭窄的胡同显得好不热闹,充满一片生机勃勃的生活气息。
这座位于胡同深处的宅邸也是处处透露着传统的韵味。
门口的石狮子威风凛凛,守护着宅门的安宁。
朱红色的大门威严庄重,门环上的铜锈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门前的台阶被岁月打磨得光滑圆润,门楣上的匾额字迹苍劲有力。
站在门前的流云,郑重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
小心翼翼地敲响了关福生大校宅邸的大门。
打开门时。
映入眼帘是一个中年女性出来接待了她。
流云满脸惊讶地看着她的脸。
万万没想到,自己曾经伪装过的那位女士,真人竟然如此有气质。
虽然容貌不似年轻姑娘般娇嫩,但有着岁月雕琢出来的精致线条,高挺的鼻梁、微翘的嘴角,无不展现她独特的韵味。
身子挺拔,步伐轻盈,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成熟女性的风采。
身穿一身简约的旗袍,没有过多的装饰,贴身的剪裁完美勾勒出她依旧曼妙的身姿。
只见女士微笑着欢迎客人的到来。
“您好,是严流云吗,请进来吧。”
“您好,初次见面,请问您是关福生大校的太太年美云女士吗?”
“你认识我啊。”对方温文尔雅的说话语气,令人心里十分舒服。“要不你先进来再聊吧。”
年女士对于流云的到来丝毫没有表现出惊讶之情,反倒看出她很高兴。
很显然,这两位与厉澜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
“不好意思,失礼了。”
流云回过神,赶紧跟随年女士身后,走进了这间极具书香气息的家里。
踏入宅邸,映入眼帘的是一方青石铺就的庭院,庭院布局规整有序,四周环绕着抄手游廊,中间种的一株海棠花开得正艳。
正房的屋檐高挑,屋脊上的瑞兽栩栩如生,窗棂上的木雕工艺及其精湛。
走入主厅,雕花的屏风典雅精致,檀木的桌椅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墙上挂着名人的书画,墨香四溢,彰显着这户人家的书香底蕴。
“跟我去书房吧,老关在书房等着你呢。”
年女士在前面带路,时不时温柔回头,查看流云是否有跟上来。
“好的,麻烦您带路了。”
流云微微躬身表示有劳她带路了,显得大气又有礼貌。
“你知道吗,你那天在表彰会上提到老关的名字,可把他吓坏了。”
年女士捂着嘴边笑边说到,似乎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我已经多久没看老关带着情绪回来。”
流云皱起了眉头,担心地询问道。“那我岂不是惹他生气了?”
“或许不是生气,而是担忧,担心你因此丢掉了工作。你可知道你这么做有多冒险吗?”
“对不起,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为之的。
“啊,书房到了,你进去跟老关自己谈吧。我去给你们倒茶。”年女士温柔地拍了怕流云的胳膊,让她安心进去。
流云站在门后迟迟不敢进去,有点懊恼自己冲动做出的事情。
正当她还在迟疑怎么跟关大校道歉的时候,里面的大叔率先开口了。
“站在门口干嘛呢,赶紧进来啊!!”
一道洪亮且严厉的声音,从书房内部传出。
“打扰了。”
流云战战兢兢地跨过了高高的门栏,走了进去。
书房里,正中间摆放着一张檀木书桌。
上面整齐摆放着文房四宝,正中央正铺着一张宣纸。
此时的关大校正低着头,手里拿着一杆毛笔,在那张被镇纸压得平稳的宣纸上,行云流水般写着书法。
身后整排的书架上,摆满了古籍经典,泛黄的书页散发着岁月的沉香。
书架上方,一副古画悬挂在其中,山水之间尽显文人的高远心境。
关大校头也不抬,冷冽地开口逼问她,浑身散发着不让人随意靠近的凛冽寒气。
“你真够胆子大的,竟然敢用这种方式逼我现身。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听出他语气里的不悦,瞬间让流云心跳止不住的加快。
“对不起,我不过是想...”
流云绞着双手,说话声音都有点在颤抖。
“你不过是想什么,想被接受调查,还是想被撤职!你就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后果有多严重?”
显然关大校对于她的鲁莽操作,感到十分生气。
“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我只是想知道厉澜到底在哪里?您能不能把知道的都告诉我!”
流云说着说着,声音哽咽着直想落泪。
她浑身颤抖,但依然直直站在他的面前,想得到他的答复。
她是真的被逼无奈,两年来没有他的陪伴,每个夜晚都无比煎熬,每当闭上眼睛,都是她和他的过往。
她忘不掉,也不敢忘,如果一旦她都忘了,就等于厉澜这个人从此消失了。
不愿意他做了那么多,没有人看到。
关大校不再说话,而是默默地换了张宣纸,再次拿起了毛笔在上面写字。
流云无比紧张,不敢打扰他写字,轻声走近了几步,低首看到了他写的字。
竟然是一个大大的“澜”字。
“流云,你可知道厉澜名字的由来,单名一个澜字,可是我给他取的。”关大校依然没有抬头,说话语气中却带着些许感伤。
见流云在旁乖巧听着,也不做声。
他便继续说道:“我希望他的人生如大海一样波澜壮阔,也期盼他的内心拥有超出常人的广阔与深邃。”
流云深吸一口气,眼含泪水,淡淡开口:“他确实做到了,他一直不付您的厚望。”
“哎,但我宁愿他平凡度过一生,眼下他生死不明,让我们很是痛心。”
喃喃自语的关大校,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直起身,抬起头,看向了面前那个眼中含泪的女孩。
原来这位就是厉澜深爱的女孩。
看着十分大气温婉,眼神透露着坚韧和不屈。
流云此时也正式看清了关大校的长相,果然如记忆中厉澜当年装扮过的样貌一般无二。
身高与厉澜很接近,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冷峻优雅,气质不凡。
身姿挺拔,背脊笔直,身穿一套剪裁得体的深灰色中山装,下身黑色的裤子笔挺,衣袖和裤脚向上翻了两圈,显得有点不拘小节。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门口的年女士走了进来。
将手中泡好的两杯上好的龙井茶,放在旁边的茶几上,默默走到了关大校身侧。
年女士毫不避违有外人在,在他手臂上狠狠打了几下。
“你摆什么官腔官调啊,吓到人家小姑娘了。”
见夫人对他这般态度提出了不满,关大校连忙过去抱住她的手臂,安抚她的情绪。
“我,我没有,就是想让她下次做事情别这么不计后果。”
听到他的狡辩,年女士眯着眼睛瞪着他,娇哼了一声。“哼!”
见他立马摆出一副央求的表情,求她不要生气,年女士的表情这才缓和了许多。
轻轻说道:“人家姑娘也是无可奈何才想到这个法子找着你,不到万不得已,她会冒这个险嘛?”
“好了夫人,我知道了,会好好跟她说,行了吧。”
关大校一改方才严厉的姿态,面对太太立马就变得如同乖巧孩童一般。
流云看着这一幕。
暗自思拊。
果然如当年厉澜告诉她的一样,关大校和夫人感情好到令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