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没有开灯，有一些黑，但是等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季连夜就能够看清身边的人的轮廓了。季连夜偏着头看着展寻晨，在他看来展寻晨这种性格不会轻易离开，走了也不会轻易回来，这次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回来的。
不过季连夜是个行动派，想知道什么就会去问。所以等第二天的时候季连夜就问展寻晨了：“前辈，你这次为什么会回来啊。”
展寻晨刚吃完饭，抬起眼睛来看了一眼季连夜说道：“上边想让我回来这边当支队长，我拒绝了。”
“什么？”季连夜觉的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
“你听清了，别装傻。”展寻晨站起身来收拾自己的碗筷，然后朝着厨房走去。
“……”季连夜看着展寻晨的背影沉默了一会，他确实是听清了但是展寻晨后边的那句我拒绝了，但是让季连夜真的是无比怀疑自己的听觉。“前辈！你你为什么拒绝啊？！这么好的晋升机会！！！”
还能回来这边。后边这句是季连夜自己补上去的，他的私心来说肯定是希望展寻晨回来这边的啊。
“你为什么不当支队长啊？”季连夜三步并两步的跑到自己家厨房门口，朝里边的展寻晨问道。在他看来，展寻晨实在是没有理由拒绝啊。
“不为什么，我在那边挺好的。而且在那边升上支队长也是早晚的事情，不用急在一时。”展寻晨说的是真话，以他的能力早晚能升上支队长，现在不是只不过是那边有资历更高的人在。他去了那边的时间不长，还不稳固。
“但是，这边也挺好啊！”季连夜不明白了，有这么个机会就在眼前，为什么就不接受呢？“前辈的家也在这边，在这边明明更加方便的。”
“……”展寻晨沉默了一下，但是很快接上了话。“可以把我父母接过去那边住。”
“前辈，是不喜欢这边吗？”季连夜看着展寻晨，换了个说法。“还是说这边有什么让你忌讳的人和事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没有什么……”展寻晨皱了皱眉头开口，可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季连夜打断了。
“我是因为前辈才来这边的。”季连夜眼睛紧紧的盯着展寻晨，一眨不眨。然后又重复了一遍。“我是因为前辈才来这边的。”
“我想要和你一起工作才来这边的，可是我来了你就走了。现在你可以回来，还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却拒绝了，是因为我让前辈不开心了吗？”
“不是。”展寻晨不知道为什么季连夜会这么想，但是他明确的告诉了季连夜不是因为他。
“那为什么不接受呢？”季连夜一副不达目的势不摆休的样子。
展寻晨的眉间皱的更深了些，身旁的水龙头还没有关，哗啦啦的水声有些吵人。他有些后悔告诉季连夜这件事情了，他没想到对方的反应会这么大。
“我了解过前辈那边的情况，那边比这边要安定多了，那里不适合前辈。”
安定？不适合展寻晨？
这话任谁都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在大部分认识展寻晨的人看来，有了展寻晨才有了这个城市的安定。展寻晨在的时候，是这个城市的犯罪率最低的时候，也是破案率最高的时候。
“本来不想和你说的。”展寻晨的眼神发生了变化，但只是一瞬间。随即他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关了手龙头。哗啦啦的水声停了，只有偶尔水滴滴落的声音，很轻。
他不想告诉季连夜自己当初为什么离开，又为什么不想回来。对展寻晨来说，如果看不到姚云他还可以说服自己对于姚云的感情。但是如果他在这边天天能看到姚云，身边无时无刻不充斥着关于姚云的消息，展寻晨不觉的自己能控制住自己不去和白瑞希争。
就算他知道姚云是喜欢白瑞希的，就算他知道自己和白瑞希比根本就没有胜算，他还是会控制不住自己。就像当初和姚云坦白自己的感情也是一样的，白瑞希让他有危机感，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占有欲。
这样的失控对于展寻晨来说是可怕的，他清楚的知道自己内心深处被压抑的黑暗。他不是一个像是姚云认为的那样正直的人，他并不是一个圣人。说实话，当他知道姚云和白瑞希的事情的，展寻晨有一瞬间想过直接让白瑞希消失。
或者更绝一些，姚云喜欢谁他就让谁消失，他可以做到的。然后最后姚云身边就只能剩下他，姚云的选择也就只有他了。
所以，你看。有这种想法的他不是姚云想的那种人。他既不是正义的化身，也不是谁的救世主。
展寻晨比谁都要清楚的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形成了这样的性格。他的所有感情都被他自己关在心里的黑匣子里，留下严肃冷漠，不近人情。但不近人情总比疯狂占有好得多对不对？他的这种外在形象几乎是他认识的所有人对于他的一种认定，就连姚云也不例外。
例外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季连夜。季连夜见过展寻晨疯狂失控的时候，见过展寻晨最不像“展寻晨”的时候。听起来很拗口，但是事实就是如此。简而言之，季连夜知道展寻晨心里的黑暗。所以展寻晨瞒不过他。
“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有猜到一点的。”展寻晨走过来，擦了擦自己的手。他不苟言笑，现在的表情更是严肃。
“因为姚云吗？前辈你……喜欢他。”用的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他早就知道了，但是有自己说出来，还是有些难受。
“是。”展寻晨坐回了沙发上，一点都没有犹豫就回答了。季连夜很聪明，所以展寻晨在告诉季连夜帮忙照看姚云的时候，他就做好了被季连夜知道的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