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季连夜张着嘴，话却戛然而止，像是被人一下子扼住了声音。他顿了顿才接着说了下去：“如果前辈能喜欢上别人的话呢？”
他本来想说的是“如果前辈能喜欢上我的话不就好了”，可是终究没有说出来。季连夜子在心里有些唾弃自己，说出来啊！要是说出来你还有一丝希望，连说都不敢说的话，就连希望都没有了。
“喜欢谁，喜欢你吗？”展寻晨似乎有些不愿意再聊这个话题的样子，语气有些不太好。说罢，抬起脚步就要走出厨房。“你以为这是说喜欢就喜欢上的事情吗？”
季连夜觉的自己的脑子不太运转了，在听到展寻晨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他感觉自己脑子里就像被投放了一刻炸弹，“轰”的一声，一片空白。
说出来啊，说喜欢上你也是可以的。
有个声音在他的耳边说，像是低吟，像是咒语。季连夜看着展寻晨，他和展寻晨认识这么多年了，十一年。认识了十一年，他喜欢了他十年。人生有多少个十年？
他看着展寻晨朝他走来，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对方不是想要接近他，而是想要离开。而他这一走，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不会回来这里，也不会回来这个城市。
说不定展寻晨会在那个城市再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以前季连夜总以为还有时间，自己不着急。他之前是真的不着急的，但是在来到了这里遇到了姚云之后他不这么想了。展寻晨是能够喜欢男人的，展寻晨也确实喜欢上了。
那个人，不是他。
这说明，展寻晨在以后漫长的人生里，还会有喜欢的人也说不定。下一次，展寻晨喜欢的人说不定也正好喜欢展寻晨。到了那时候，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连对展寻晨时候喜欢的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说，说出来。
来，告诉他。告诉他你的心声，告诉他你是喜欢他的，告诉他你有多么的爱他。
展寻晨此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季连夜侧过眼睛，看到自己和展寻晨马上就要擦肩而过刹那。他被堵住的喉咙忽然像是被什么解开了，他张开嘴，周围的声音都消失了。他说——
“可以的。”
本来想要走过去的展寻晨停下了脚步，偏过头来看身边的季连夜。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展寻晨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我可是个男人。”
“我知道，前辈是男人，我也是男人。”
季连夜觉的自己的意识游离在身体之外，他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却控制不住它们。他的意识在叫嚣，说：别说了，快停下，你会把前辈吓走的！但是他的嘴停不下来。
“我喜欢前辈，我一直喜欢前辈。十年，我喜欢了前辈十年。在大学的时候就喜欢了，比你遇到姚云还要早就喜欢了。”
是他先遇到展寻晨的，是他先接近展寻晨的，但是他的前辈却不喜欢他。
“所以如果前辈能够喜欢上我的话，是可以的。或者你喜欢什么样子，我都可以变成那个样子。”
“……”
展寻晨的眼睛眯了眯，室内的光线很好，旁边的季连夜的眼睛很亮。展寻晨想要动用自己学到的技巧发现季连夜在说谎，可是他找不到季连夜说谎的破绽。也就是说——他说的都是真的。
得知了这一事实的展寻晨忽然有些恍惚，他身边最亲的后辈喜欢了自己十年，他却对此一无所知。
“这不……”
展寻晨想说这不可能，但是他忽然意识到怎么不可能？他不也喜欢了姚云那么久，甚至自己都没意识到那是喜欢？所以，这很有可能，这就是事实。
展寻晨看着身边这个已经长到这么高的年轻人，他认识季连夜的时候对方还是个刚到一米七的少年。因为桀骜不驯被父母送到了警校里，怼天怼地的刺头。他是一步一步看着季连夜变成一个优秀的警员的，他知道对方很粘自己，但他没想过那是因为喜欢。
他以为那只是后辈对于前辈的一种依赖，就像姚云一直以为他对姚云的好都是因为责任。
真他妈的搞笑。
以前展寻晨作为给予方，被拒绝了。他知道那种感觉并不好受。现在他是选择方，有他选择要不要接受对方的感情。
他发现自己没办法对季连业说出拒绝，因为那实在是太伤人了。而且试一试去喜欢上另外一个人，对于展寻晨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坏事。姚云有自己的幸福，那是他永远无法进入的领域。
展寻晨看着季连夜，对方的表情有些紧张。季连夜紧张的时候脚趾会无意识的乱动，展寻晨低头看了一眼对方穿着家居鞋的脚趾，动的简直惨不忍睹。
“如果你介意的话，可以试一试。”最后他还是妥协了，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对方的脚趾忽然停止了，等他在抬头的时候季连夜衣服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你哭什么？”展寻晨有些手忙脚乱，他实在不擅长哄人。虽然依旧板着脸，但是神情松动了很多。
“我没哭，前辈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哭了？眼泪又没有掉下来，我就是太激动了而已。”季连夜觉的眼泪没掉下来，就不能算是哭，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
“哈，还是这个说法啊。”展寻晨脸上有了些笑意。“我们第一次说话的时候你就是这么说的吧。”
“本来就是啊前辈，眼泪没有掉下里就不是哭。”
展寻晨有些无语，明明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就差临门一脚而已。但看着季连夜这幅样子，展寻晨倒是想起了很多年之前初见季连夜的时候。那时候他还在警校，三年生，季连夜是新生。
那年的警校的招生之后，惯例要给新兵蛋子们来点下马威。展寻晨当时因为很出色，已经跟着队长身边训练新兵了。那时候的季连夜是除了名的刺头，隔壁班的队长头疼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