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绚烂灯光的衬托下,酒杯显得格外孤寂,白瑞希讷讷无神地趴在吧台上一动不动,像是醉死一般,可靠近他的人都能看到他瞪着圆滚滚的眼睛。
他的嘴角挂着一丝苦涩的微笑,他想起告白时姚云低头不语的模样,仿佛在他们之间隔着一堵看不见的墙,即便经过千锤百炼,那堵墙依旧密不透风。
心脏猛地紧锁,白瑞希有些喘不上气,他摸了摸眼角,明明想哭,可现在却不见一滴泪,他依旧盯着杯沿落下的水珠,一滴接着一滴……
视野变得朦胧,恍惚间又回到了那间小屋,身边熟悉的人神情专注地玩着手机,丝毫没有察觉他偷偷窥视模样,午后的阳光从那扇唯一的窗户照落在猫爬架上,白云悠闲地舔着爪子,如果一直这样那该有多好。
白瑞希合住醉眼,他困倦地趴在吧台,似乎已经陷入沉睡,只不过和那杯酒一样,有一个水滴顺着原有的痕迹缓缓落下……
时光静谧地流过,姚云依旧坐在熟悉的位置等待一批又一批的旅客,白瑞希的电话他一直没有删,他心中的愧疚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
他后悔没有将歉意传达,也后悔酒后失言,有时候说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可对于姚云来说,反而像一柄锋利的刀,在他的脸上刻下无数沧桑。
而白瑞希开始认真对待自己的学业并拒绝了对他有好感的吴晓霜,虽然这个女孩帮他很多,但有些事依旧不能勉强。
白瑞希周围的人都发现,原本这个爱说爱笑的人变得有些沉闷,偶尔眼神飘忽,对着空气傻乐,偶尔却又哭丧着脸,像是想起了一些伤心往事。
李健吉和肖琪夹在二人中间也说了很多,可那二人都倔强的没有在发生任何接触,让在夹缝中的二人犯了难。
肖琪是个聪明的孩子,她避重就轻地想了很多办法,虽然不见效,但姚云的心情起码比往常轻松一些,见到一些效果后,二人也算有所收获。
然而忙碌中李健吉发现他真的喜欢上了这个聪明的女孩,虽然迟钝的肖琪依旧没有察觉,但他选择慢慢地让女孩了解自己,并不是一次给她太大的压力。
李健吉很有心计地从打动姚云开始,并一步一步地取得肖琪对他的好感,于是在小半年的努力下,在过年的前一年终于将肖琪邀请入家中共度春节。
原本肖琪担心姚云一个人,但在姚云和李健吉的几分劝说下,也就释怀地跟着一起玩闹去了。
姚云坐在前台点燃一根香烟,这种时候所有人都聚在一起享受团圆的氛围,根本没人会出来开房,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看向那面贴满便利贴的墙壁,其实上面的贴纸换了又换。
许愿墙逐渐成为特色后,来这几住宿的客人必会动动小手写上一张,姚云从抽屉里拿出便利贴,手中掐的烟还在冒着一丝丝白烟,他动了动笔写下:新年快乐。
许久未刮胡子的他显得有些老成,他踱着步将那张写好的纸贴在墙上满意地笑了笑,如今梦想家借着有利地势和有效的营销手段,已经赚了不少,起码不愁吃穿。
他怅然若失地看了一眼大门,恍惚在大门的玻璃上再一次看到那个熟悉的声影,可他回头的时候,身后依旧空无一人……
那个笨蛋曾经在这个时候点燃烟花,照亮了他的世界,如今外面虽然灯火辉煌,却有些凉了。
“吱呀。”
门突然被人推开,姚云诧异地回头看到的却是一个满身酒气的糟蹋男子,男子的手中还握着一瓶啤酒,看样子已经空了。
姚云有些失望地呆在原地,他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听到男子吼道:“给我酒。”
“这里是宾馆,不是烟酒店。”虽然生气,但对方毕竟是醉酒的人,完全不知道此人下一秒会做出什么事,为此姚云并不打算激怒他。
醉汉醉醺醺地找不清方向,出于无奈,姚云只好强制将他推出门外,寒风让醉汉和他都清醒很多。
目送酒鬼一摇一晃地离去,姚云看着空旷的街道,昨日的繁华恍如幻影,点点雪花从空中落下,装点了丝丝新年的气氛,姚云缩了缩脖子,好像这么做就能将寒风从衣服中挤出。
梦想家中肖琪留下不少烟花炮竹,原本是想着热热闹闹地烘托气氛,可现在却是由他一人,于是姚云将烟花败在门口,想着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时,品尝一丝淡淡的年味。
可就在他放下最后一个烟花的时候,看到了一双皮鞋停在他的视野中一动不动,周围散发着微弱的酒香,姚云以为是刚才的醉汉迷了路又折返回来。
他抬起头说道:“迷路……”
话并未说完,因为在抬头的瞬间他看到了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曾经无数的回忆想浪涛一样汹涌而来,从游戏中互相嘲讽的场面,到医院中烟雾缭绕的瞬间,再到那间破旧的小屋,他们同床共枕似相遇又似远离……
最后记忆定格在夜空下的那双灼热的眼睛,将他的心重新点燃,姚云手足无措地看着白瑞希讷讷地说道:“你回来了……”
半年不见的白瑞希似乎变得苍老了很多,他穿着一身运动服,发丝凌乱地站在他面前,手中领着一个红色的袋子,这让姚云恍惚置身于去年的这个时候。
“新年快乐。”白瑞希嘴角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显然他自己也没想到会遇到姚云,毕竟这种时候大多数人都会在房间里观看一年一度的联欢节目。
“新年快乐。”姚云低垂着头默默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