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出乎何暮森意料的,是女人那毫不作伪的真实反应。
只见睡得迷蒙的女人,一对上何暮森那凛冽的眼睛,原本红润的面色,一瞬间变得煞白。她惊恐地瞪大瞳孔,双手抱着被子轻颤着,靠坐在床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望着他尖叫出声。
“啊!发、发生了什么事?”
“你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何暮森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不待女人开口回答,他神色淡淡继续道:“闭眼。”
女人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反应过来之后,听着身旁悉悉索索穿衣的声音,她眼睫微颤,心里划过一丝不安的念头。这个男人,反应确实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啊。难怪,会让那几位谨慎出手了。
“睁开眼睛,你先把衣服穿好。”何暮森背过身往浴室走去洗漱,不愿再往床上那见过一面的女人身上多看一眼。他记忆力很好,自不会记错,这个女人,就是之前在电梯口差点撞进他怀里的那个新职工。
当时他便觉得奇怪让白越去调查,而结果却是越发让人怀疑起来。
资料显示,这个女人名叫郭琉璃,从小家庭生活幸福美满,父母恩爱,而五年前她母亲在医院因病去世,父亲从此也不知所踪。打小自B*大的郭琉璃,因为受不了这么严重的打击,于一年前离开B市这个伤心地前往A市求职,并于三月前通过何氏集团的招聘成为正式员工。
看起来好似毫无破绽,可这其中的一些事情却是疑点重重的。
比如,据白越交代B市的人调查郭琉璃生平,结果显示她母亲,是在一家精神病院离世的。又比如,何氏集团招聘的都是精英,而这位据说是靠自己本事进门的女人,自己的本职工作却是三天两头的出错。
若不是何暮森一直不招女性助理的话,这个叫郭琉璃的女人,怕是要被送到他的秘书室里了。
如此种种,何暮森又不是蠢人,自是能得出一个结论,他被人算计了。
而且是从昨晚开始的,他不是个酒量浅的人,平日里除开二宝之外,就是莫弈等人的接近都会让他惊醒的。可昨晚他却是自打浅饮过那杯红酒之后,却是睡得昏昏沉沉的,无知无觉。
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让何暮森能肯定自己和郭琉璃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这事他从未对任何人言明,因为他,对除莫唯以外的女人都生不起任何反应来,他只会觉得恶心。
所以即便是这间房此时凌乱无比,就方才匆匆一瞥瞧见郭琉璃身上星星点点的做过那种事之后留下的痕迹,即便床上还明晃晃地有一抹血红,何暮森都不会相信他真对她做过什么不可饶恕的混账事。
何暮森脑海中思绪翻转不停,当务之急是查出幕后之人。若是要问他闹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对谁最有好处,那么就能肯定是叶司动的手脚了。
毕竟每次交锋,何暮森都能清楚感受到叶司对莫唯那种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志在必得的决绝。对方是绝无可能因为他和二宝在一起就放手的。
但叶司不傻,相反还很聪明。他既然能使出这么下作又致命的手段,那想当然是不会留下什么明显证据给何暮森抓个正着的。
可若是要说真的天衣无缝,那也不会。只要做过,必会留下痕迹,没有人能完全抹去。而眼前这个演技毫无瑕疵的女人,就是一个极大的突破口。
“我穿好了,何总。”郭琉璃含羞带怯地望着何暮森挺拔的背影,弱弱地开口道。
“嗯。”何暮森懒懒走到临窗的沙发上坐下,长腿微抬搭上另一条,连眼角一丝余光都不曾落到郭琉璃身上,只声音浅淡不带丝毫感情,“你先去洗漱,脏。”
只一个脏字,就轻而易举地将郭琉璃聚集起来的所有自信击溃,她难以置信地看向斜斜靠坐在沙发上赏风景的男人,嘴唇都开始颤抖起来。
杏眼毫不掩饰地划过一抹恨意,她转身脚步有些踉跄地走向浴室,心底哀叹,果然,这些男人,都是些没有心的。
可这事,确实是郭琉璃自个儿想岔了。
试问一个前不久才和自己心爱的姑娘互表心意走到一起的男人,某一天醒来发现自己的床上多了个女人妄图诬陷他对那姑娘的衷心和真心,而他在明知一切都是圈套算计,甚至这女人本身就是阴谋制造的一份子时,他还能对这女人和颜悦色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实则,他恨不得撕了她。
郭琉璃那一瞬间错乱加重的呼吸声并未逃过何暮森的耳朵,透过玻璃瞧着街道上来往的人潮,川流不息的车,他邪邪的笑了。
果然,这其中另有其人。方才他故意开口补了那个字,就是为了看郭琉璃的反应。而她从并未出口辩驳这一反应就能看出来,打从心底里,她也认为自己是脏的。
倒是遇到了个有意思的事情呢,想到这儿,何暮森突然就想到了莫唯那张好看得不似凡人的脸。
半晌,他轻笑出声,想必幕后之人不曾让郭琉璃知晓二宝的存在吧。若是她见过二宝的模样,兴许就没这个胆子来合着对方污蔑他了。
倒不是因为何暮森捧高莫唯而踩低郭琉璃,实在是因为,这两人之差距,以不啻天渊来形容也是毫无过错的。
末了,何暮森拿起一边的手机拨通了白越的电话。
“何总。”
“你去联系一下上煌大酒店的安保主管,我待会要去查一查昨晚的监控记录。”
“好的何总,是出什么事情了吗?”还在被窝里的白越顺遂应下,连带着因为好奇多问了句。
“嗯。”何暮森挑挑嘴角,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声音又变回了往日的慵懒低沉,“确实发生了件有趣的事,我一早醒来,床上多了个一丝不挂的女人。”
“什么?!”一听这话,白越身上最后一只瞌睡虫也跑得无影无踪去了,他翻身坐起手捧电话,“老板,你你你,难道做了什么对不起莫小姐的事?你不要命了吗?”
想起那位报复人的狠劲,白越小身子抖了几抖。
“扑哧。”听着白越最后明显带着惧意的声调,何暮森都能想象出他如今抱着床被子一脸惊恐的模样。
“哎,老板你是不是变心了?”白越听着何暮森那随意的语气,居然还有闲心笑,难道自家老板其实就是一个欺骗人家姑娘感情的无耻混蛋?骗到手了就不新鲜了?
可这也不对啊,这么多年自家老板为了那位做的事,可不是一句简单的玩玩就能带过去的。不然这玩玩的成本也忒大了些,这都堵上身家性命了好吧。
“行了,你赶快去办事,我床上的女人。”说到这儿,何暮森顿了顿,缓缓转过身来对上郭琉璃那张青红交加的脸,勾起嘴角继续道:“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