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郎,你是担心我不是那丫头的对手,还是担心我我重新回到教中?如果是后者,没有必要,这十几年来我有点过腻了,有时候我都在想,人就这一辈子,过得憋憋屈屈的有意思吗?我无儿无女无家无业,就算死了,也没什么牵挂,当初,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想着离开教中。不过,我还是谢谢你。”红娘说到这顿了下道,“如果是前者,就算我对付不了她,我也能够全身而退。”
萧郎怔怔地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我想的也是对的,那时候我们年轻,听了一些传闻,什么金盆洗手,什么急流勇退,就以为真想过什么日子就能过什么日子,事实上怎么可能?我以为你这些年过得不错,我就没来找你,这次实在没办法了,没想到你也是这么想的。”
“萧郎?”红娘看向他,有点不解。
萧郎道。
“我和你一样,也想着离开教中,过普通人的日子,试了几次,最长坚持了三年,最短坚持了几个月就放弃了。”
“教中没发现吗?”
红娘惊讶,要知道萧郎和她不一样,她那时候在教中并不起眼,可是萧郎却已经成为教中的长老,认识人一大把,根本不可能全身而退。
“我不知道,但是教里没人找我麻烦,无论是几个月还是三年都很平静过去了,我重新回到教中完全是自愿。”萧郎苦笑道,“你还记得我们在入教的时候听到的那句话吗?只要一脚踏进来,就是终身,无人能避免,那时候我还不信,以为自己是那个不同的,只要赚够了钱就能离开,现在明白了,原来是离不开了。”
红娘喃喃地道。
“我没想到你……可是,那些离开的人呢,有一些是没处死的,他们不是成功了吗?”
萧郎摇头道。
“处死的不是因为离开教里,而是泄露了教里的秘密,而那些离开的还过得挺好的人,我不知道,或许有吧,真正摆脱了教里,即使没有,也不可能自己说出来。红娘,我真心希望你能平静地把日子过下去,不要趟这个浑水。”
红莲教对他们并没有控制,并不像外面的人说的那样,小药丸、用亲友威胁什么的,可以说什么都没有,来去自由,虽然来自由,去不自由,但去也没人追杀你,只要你不作死,可是凡是入教的却很少有人离开,特别是外围的,几乎就没有!
他以前没有在意这件事,直到自己反复从离开教中和回去教中后才觉得不寻常,教中的日子就像是有着巨大的吸引力,吸引着更多的人,这绝不止是钱财,刚才红娘又流露出要回去的意思,这才极力反对。
红娘沉默了会道。
“萧郎,那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伤差不多好了回去如实禀报,怎么样要看教中的意思了。”
“萧郎,你见过教主吗?”红娘忽然道。
萧郎一愣摇头。
“没有,你怎么问起这个了?”
“我一直很好奇,教主是男是女,我以为我资格不够,才没见到,没想到你也没见到,你都是长老了。”
“我是最末的。”萧郎说到这,停了停道,“不过,据我所知,大长老也没有见过。”
“不会从来没有教主吧?”红娘半开玩笑道。
“怎么可能,我们去领命的时候,听过教主的声音。”萧郎道,“不要想这些没用的了,你小心些,官府那边没什么事,可教中的人要避一避。”
“我知道。”
红娘满口答应,两人开始吃饭,可红娘心里却盘算起来,怎么去白云观会会黄依依了。
她并没有将萧郎的话听进去,她现在一心想看看黄依依是什么样的人,会一会两次都将萧郎伤到的黄依依,到底有何厉害之处。
几日后,萧郎伤势又好了一些,红娘带来了官府最新的消息,官府查到了周氏赌坊和红莲教有关的线索了,现在在全力追查怀庆府红莲教的人。
“这地方不安全了。”红娘道,“我们得换个地方。”
“你没事,在这里十几年官府都没发现你,你不用怕,我换个地方。”萧郎很快做出了决定。
“你去哪里?”红娘忙问道,“你的伤势还没好,不能折腾。”
萧郎笑了。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红娘惊讶。
她没想到萧郎选中的竟然是周氏赌坊!
周氏赌坊出了那么大的人命案子,如今是人人避之,而官府在那里查了一遍又一遍,该查的也查完了,不会再查了,还真成了安全的地方。
“话虽如此,可我还是先去看看,别有什么人在里面。”
萧郎道。
“也对,那些乞丐,无家可归的别进去住了。”
其实这点他多余担心了,因为是命案现场,官府封了,外围有人巡逻,在没有破案前,不允许任何人接近,那些普通的乞丐、无家可归的是不敢进去的。
红娘仗着轻功了得,进去寻了一圈,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只觉得里面阴森压抑,只这么一会,就觉得受不了了,赶紧离开。
“要不换个地方吧。”红娘道。
“这样才安全。”萧郎道,“没事,我也杀过不少人,一个凶宅而已,吓不住我的。你不要跟着去了,两个人目标太大了,以后你也不要去找我。”
红娘轻轻靠在他的身上。
“萧郎,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见面。”
萧郎伸手轻轻摸着她的头发,温柔地道。
“说什么傻话,又不是生离死别,怎么就见不了面了。我伤势好一好,就出来看你。”
红娘却抬手,抱住了他,紧紧的。
黄依依接到了杜姨娘的信,黄小妹叫她去宫里陪她,同时也暗示了这是皇上的意思。
又是这件事,都说了好多遍了,还是抓着不放,黄依依看完就扔在了桌上去练功了。
伤势一好,她开始抓紧时间练功,这次周氏赌坊案给她带来直接的好处就是基础打得很牢靠,这个她自己能感觉到,以前有些东西模模糊糊,现在都清晰起来,她回想起那日伍先生和那个男人交手的情景,觉得如果再次碰见那个男人,她有能力将他留下了。
另外,那就是她更理智地看待起自己这次进步,靠杀戮加深功夫,并不是正常的,尽管她知道,这是因为空间,而空间是她不可或缺的东西。
“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清风来送吃的了,见她在那沉思不语问道。
黄依依道。
“没什么。师兄,我这里还有吃的呢。”
“这是你的那一份。”清风随口说道,看到了桌上的信,拿了起来,惊讶道,“她又叫你去宫里?”
“是,大概我小姑又来信了吧。”
“你不都跟他们说清楚了吗?你小姑不知道吗?”
“知道吧,可能成了贵人,觉得我的想法并不重要。”
清风将信放下,摇了摇头。
“是不是每一个人成了贵人,都不在乎别人的想法?”
“应该是。”黄依依认可地道,“你看那些贵人都是叫所有人围着自己转的。师兄,有件事我想问你。”
“什么事?”清风很好奇黄依依会问什么事。
黄依依组织了一下语言道。
“师兄,你练功的时候,是什么感觉,就是又厉害了的那个时刻?”
清风面露古怪。
“你要问的就是这个?”
“嗯。”
“你怎么会问这个呢,练功的感觉每个人都不一样的。”
“我们学的是一样的功夫,感觉应该差不多吧?”
清风想想开始描述自己练功进步的感觉。
“开始是酥麻感,后来消失,接着疲累,再消失,然后这样一点一点的变化,在变化中慢慢进步。最大的感触是,能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那种感觉特别好!”
黄依依点点头。
“我也是这样的。不过,师兄,这些都经历之后,你还有什么感觉?”
“都经历之后是实战。”清风有些郁闷地道,“没有实战觉得自己很厉害,都能在树上来回跳跃,山石上健步如飞,可是实战后才知道,你认为的厉害和真的厉害完全是两回事。因为你的对手不会等着你出招,也不会配合你出招,这很复杂,每个人的情况都不同,所遇上的问题也不同,但有一点一样,那就是不断的实战,最好,是生死实战,才能把你所学的灵活应用,你也算是真的进步了。”
黄依依道。
“师兄,你的实战多吗?”
“不多,所以师父才跟我说,我的功夫多数是纸上的,可是实战需要机会,我跟着师父云游的时候,曾和一些人交过手,虽然是实战,但不是生死战,我觉得对我的帮助不是很大。”清风说到这意识到什么,“师妹,你不会要做什么吧?”
黄依依忙道。
“没有没有,我就是问问。因为,因为我最近觉得自己耳力特别好,其实也算不上耳力,就是那种感觉到虫子再叫,水再淌,很远的地方,超出了你的视力范围内,甚至超出了你的感知。对,就是感知,师兄,你能感知多大范围,在这个范围能能感知多少?”
清风怔怔地看着黄依依,目光流露出几分震惊来,喃喃地道。
“师妹,你真的达到了超过武者的境界。”
黄依依眨了眨眼。
“师兄,你?”
“你等着!”说完清风一阵风的去了。
黄依依很是错愕地站在那,清风还很少这么失态过。
过了好久清风才回来,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本册子,很薄,递给了黄依依。
“这是师父给我们留下的手记,师父说,只有我们谁用感知觉察事物才可以看他的手记,不然会走火入魔。你刚才说的正如师父说的一样,现在你可以看了。”
黄依依接过册子有点小小的嫉妒。
“师父真相信你,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保存,都没告诉过我。”
清风眉稍一挑。
“师父说过,这个册子谁都可以知道,唯独你不行。”
黄依依不爽。
“为什么?”
“因为师父知道,你拿到册子第一时间就是打开看,你绝不会等你该看的时候看,可这样只会害了你。”
黄依依哑口无言,白云道长还真是了解她啊,是,她拿到绝对会第一时间打开,所以她很不相信,影视里某某锦囊要什么什么时候打开的故事。
“师兄,你真的没有看过?”黄依依还是有些不相信。
“那是当然,我没有达到师父的要求自然不能打开看,那样只会害了我自己。”
黄依依刚想反驳,可是想到这不是现代,她不能用现代那套行为方式来衡量古人,那样也许只会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