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大哥会去什么地方呢？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她对大哥的了解实在太馈乏了。竟连大哥喜欢去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陈慧，“娘，你知道大哥平时爱去什么地方吗？”
陈慧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啊，你大哥是个闷葫芦，平时不爱说话，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白娟想了想说，“大哥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他要离开，肯定会给我们留下信息。娘，大哥的房间你去看过没有？”
这么一说，陈慧顿时如梦初醒，“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呢？”
母女俩急匆匆地回家，白娟抢先一步，推开白威的房门。
她一眼就瞥见，床头的桌子上端端正正地放着一张纸。
白威算得上是个文艺青年，平时喜欢看书，还喜欢写信读后感什么的。
白娟上前拿起，一眼就看出，是大哥钢劲有力的笔迹。
陈慧不识字，见状立即说，“快看看，你大哥信上写的是什么。”
白娟的眼里噙满了泪水，“大哥说，他走了，不在外面混出个人样来，他不会回家。”
陈慧死死地盯着白娟，“你大哥真是这么说的？”
白娟无奈地说，“你不相信我，不会连白冰也不相信吧。把他叫过来，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陈慧不死心，真的把小儿子叫过来，让他看信。
白娟只瞄了一眼就说，“大哥离家出走，啥意思，家里的这一摊子他都不管了。”
陈慧欲哭无泪，一下子瘫坐在地上。
白娟将她扶起来，安慰她说，“娘，放心吧，大哥只是出去闯荡去了，不会有事的。”
陈慧并不领情，还把火气撒在她身上，“你在凌家过得好好的，偏要回娘家。要不是你惹上吴有财，你大哥怎么会离家出走。白娟，要是你大哥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偿命。”
“娘，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习惯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身上。”
白娟伤心地说，“你在嫁女儿，凌家儿子早死了你知道吗。来娶我过门的，压根就不是凌家儿子，你知不知道？我在凌家吃了上顿愁下顿，朝不保夕，还欠下一屁股债，这就是你说了，在凌家过得好好的？”
陈慧见白娟竟敢顶嘴，顿时恼羞成怒，“小蹄子，我说一句，你倒有十句在那里等着，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白娟转身要走，“你有气，最好别在我身上撒。我还有事，先走了。”
“不许走！”
陈慧跳起来，“祸是你惹的，现在一拍屁股就想走，哪儿这么容易。”
白娟无语，“那你说来听听，你想怎么样吧。”
白老爷子听说大孙子不见了，到外面找了一圈，一无所获。回到家听到母女俩的争吵声，不由得勃然大怒。
“都给我住嘴！”
老爷子恨恨地说，“猪吵卖，人吵卖，有这闲功夫，还不快出去找人去。”
白娟低声说，“爷爷，大哥留了信，说他出去了，不混出个人样，不会回来。外面这么大，没有一点线索，找一个人，无疑是大海捞针啊。”
陈慧哭天抢地起来，“老天爷啊，我辛苦养大的儿子，扔下我就这么走了。往后的日子，我可怎么过啊？”
“呸！呸！呸！”
白老太太气急败坏，“你儿子只是出去闯世界去了，又没死，你嚎的是哪门子的丧啊。”
陈慧倏然惊觉，自己这种哭法，不知道的，还以为儿子死了呢。
她赶紧止住哭泣，低声说，“爹，娘，白威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出去闯世界去了。白娟又不管我们的死活，往后，我们这一家子，日子可就艰难了。”
白老爷子看着白娟说，“街上人人都说你挣了大钱，现在家里弄成这个样子，你不能说没有一点责任，多少你得尽点心吧。”
白娟叹了一口气说，“爷爷有退休工资，小弟每个月矿上还有一份补贴，也不能说是没有收入来源。这样吧，大哥以前每个月交给我娘多少生活费，我替他补上，就算是替大哥尽孝了。”
白老爷子疑惑，“丫头，钱既然是你出的，为何要说是替你大哥尽孝呢？”
白娟淡淡地说，“娘不是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吗？我要是给钱，不合情理，还是替大哥给吧。有一天大哥回来，我再问他要。”
陈慧气极，“我养你这么大，你现在有出息，能挣钱了，问你要钱天经地义。你哥是你哥，你是你，别混为一谈。”
白娟喟然长叹，“娘，咱们家四个孩子，你在大哥、小弟和姐姐面前都是慈母，唯独在我面前，却是这么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这是你咎由自取，你要跟他们一样孝顺，我能这么对你吗？”
“是——吗？”
白娟拖长了声音说，“除了大哥每个月缴的生活费，你还有举几个他们对你孝顺的例子吗？”
陈慧没想到白娟的口齿竟如此伶俐，她只得咬着牙说，“我明天就去公社告你杵逆不孝，不奉养老人。”
白娟气定神闲，“一点问题没有，你只管慢慢告，我还有事，不陪你玩了。”
她抬腿要走，却被白老太太拉住了，“丫头，你娘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国，何必跟她置气。你大哥一走，家里的顶梁柱就没了。你弟弟小，还在念书，这个家，你可得撑起来。”
白娟微笑，“奶奶你说，怎么个撑法？”
白老太太见白娟言语和缓，便端起了架子，“搬回来住吧，家里房子这么大，你以前住过的房间还空着，你姐和你哥的房间也是现成的，住哪里不好，非要住工地。”
白娟摇头，“不行啊奶奶，工地上这么多材料，要是不守，被人偷了怎么办？我现在可是带了一屁股的债，只能吃补药不能吃下药。要是债主追到家里来，你们丢得起这脸？”
老太太亲口听白娟说欠了一屁股债，顿时有些后悔自己失言，“娟啦，你这大半年是咋混的，咋就欠这么多债呢？没有钱，你盖啥房子呢？”
白娟故意说，“奶奶，我不盖房子，要是回娘家住，你会乐意？”
老太太当即就表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怎么有还回娘家呢？我老了，你的事我不想管，也管不动了。爱怎么样，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白娟正待要走，白老爷子又发话了，“你在外面怎么混我不管，家里的事你却不能不管。你大哥不在家，你姐现在又在梁家，这个家，无论如何，你都不能管。”
白娟淡淡地说，“我还是那句话，大哥每个月交多少钱，我一分不差，会替他补上。再多要，我却是一分也不给。”
陈慧心里稍微安心了些，挥了挥手说，“行，这事就先这么定了，你该干吗干吗去，别在我眼皮子底下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