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万明一怔，这才想起，白娟还有个身世显赫的丈夫。
白娟在屏山是个争异性很大的人物，坊间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她的夫家背景强大却是大家公认的事实。按此推理，高威就是吃了豹子胆，恐怕也不敢打这个女人的主意吧。
没等他多想，便听王局长用一副悲天悯人的语气说，
王局长一脸悲悯地看着刘万明，“我知道你是个野心勃勃的人，只是没想到，你竟敢挑战法律的底线，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杀人。”
故意杀人是重罪，何况还是两次，刘万明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一步错，满盘皆错落。
刘万明长叹，“我跟江国强前世无冤后世无仇，何苦一定要他性命。我只是一时糊涂， 这才铸下大错。王局长，如果我说，我只是受人指使，你会相信吗？”
“我相信事实。”
王局长冷冷地说，“只要你如实坦白，看在同事一场的份上，我会向法官求情，替你争取宽大。”
蓄意谋杀涉嫌故意杀人罪，再轻也是三年以上有期徒刑。不过，要是情节严重，判个十年以上有期徒刑并不少见。
刘万明精通法律，为了减轻自己的罪责，争取立功表现。回到警局，连夜便把马县长供了出来。
虽然早有预料，但事情真的得到证实，王局长和高威后背还是一阵发凉。
回到办公室，两人的心情仍久久不能平静。
半晌，王局长才说，“就此结案吧，不要再往前查了。”
高威停顿了片刻才说，“以这个人多疑的性格，你认为他会放过我们。”
“他能从一个副科提到正处，说明他背后力量的强大。光凭刘万明单方面的证词，并不一定能彻底把他搬倒。”
“江国强死里逃生，捡回来一条性命，你确定，他在这个时候还会对这个人抱有幻想？还有……”
高威谨慎地说，“你忘了，白娟手里还有一份对马奎来说，非常致命的证据。”
王局长却说，“你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高威却说，“狭路相逢，勇者胜，容不得任何犹豫。纸包不住火，只要这个人知道刘万明已经落到我们手里，他肯定会利用手中的权利来对付我们。”
王局长浸赢警界多年，当然知道，只要一纸命令，他便会失去对局势的控制权。到时候，便是砧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命。
只一瞬间，他便下定了决心。
“等拿到第一手确切的材料，我便去县委汇报，争取县委的支持。”
话音刚落，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响了。
王局长接起电话，话筒里便传来白娟温柔的女中音。
“王局，江国强醒了，他要求见你。”
白娟包扎好伤口出来，王局长和高威已经离开。护士提出替她开一间病房休息，她拒绝了，反而进了江国强的病房。
门口有小李守着，她并不担心还会有杀手来害江国强。她只是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可恨可怜又可悲。
到现在为止，他妻子恐怕还不知道他的情况吧。那个可怜的女人，在家里不知道有多担心呢。要是知道他一夜之间便从总经理沦为阳下囚，她的精神世界会受到多大的冲击啊。
如果江国强安心在二轻局当那个小科长，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恐怕是另一个人吧。
也就是说，没有江国强，肯定还会有张国强王国强。只要马奎想从她手里拿到那些要命的证据，就一定会派人来对付她。当初秦川拿到这些证据的时候，恐怕没有意料到，这些东西会给她带来这么多麻烦吧。
不过，当初如果没有这些致命的东西，她早破产跳楼了吧。
看来，事世间皆有定数，该来的总是会来，没有任何人能改变。
正胡思乱想，江国强的手却在这个时候微微动了一下。
她心里一阵狂喜。
江国强要醒了？
过不多久，江国强的眼皮动了一下，紧接着，便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片刺目的白，他闭上眼睛，缓了缓，才重又睁开。
看到自己浑都都插满管子，动弹不得，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看着站在床边，脖子上还缠着纱布的白娟，他一脸吃惊。
他用尽了全力，才吐出一句话，“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娟平静地说，“昨天晚上，有人要杀你。是王局长和高队救了你的命。我脖子上的伤，就是那人挟持我留下的手笔。”
江国强想起刘万明的话，顿时万念俱灰。
“我替他卖命，他居然要我的命。”
“看来，你还没有彻底糊涂。”
江国强没有理会白娟的嘲讽，哆嗦着嘴唇说，“凶手是谁，抓住了吗？”
“凶手已经落网，谁是凶手，你心里应该有数吧。”
江国强的脑子里迅速闪过一连串镜头，“刘万明！”
白娟点头，“刘万明跟你没有过节，他没有理由要你的命，隐藏在背后的真实原因你比我更清楚。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你还有必要包庇他，替他隐瞒事实的真相吗？”
“他权势熏天，以你们的力量，能彻底搬倒他？”
“你应该相信法制的力量。”
白娟说得十分坚决，“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任何人，只要触犯了法律，就必须付出代价。”
这话从白娟嘴里说出来，分量非同一般。
她不是寻常人，背靠婆家和外祖家强大的背景。真斗起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江国强闭上眼睛，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眼睛。
“我要见王局长。”
白娟迅速来到护士站，拨通了王局长的电话。
王局长和高威匆匆走进江国强的病房，很快就拿到了江国强的口供。
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事不宜迟，从医生出来，他们便驱车直奔省厅。
他们跟省厅的合作不是第一次了，上次白娟绑架案，也是在省厅配合下，才圆满完成的。这个案子牵涉太广，涉案人员又是一县之长，不是一个小小的县级局所能决定的。
找到孙华，只简单介绍了下案情，孙华便带着他们见了厅长。
厅长对这个案子十分重视，立即派出专案组，到屏山专查此案。
孙华和吴刚以专案组成员的身份，连夜来到屏山。
没有人能想到，表面上风平浪静的屏山，已是暗流涌动。
这一天一夜，对于马奎来说，竟比一个世纪还漫长。
按照计划，刘万明第二天就应该来向他报告好消息的。可是没有，这个人一夜之间，便像是在人间蒸发了般，完全不见踪影。
他硬着头皮来到警局，王局长不在，一个自称是张副局长的人出面接待了他。
张副局长热情倒是热情，嘴里却全是废话，没有一点有用的信息。
言多必失，再说下去，该引起对方的怀疑了。
没办法，马奎只得告辞。
回到办公室，他便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转来转去。
刘万明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点消息没有。那个老狐狸王局长又躲起来不肯见他，事情好像有点不妙。
街上呼啸而过的救护车或消防车的声音，他都神经质地感以害怕，总觉得那是警车的声音。
整栋楼的人都感受到了他的情绪，大家都识趣地躲在自己办公室，没有一个人敢来自讨没趣。
时间一点点过去，刘万明仍没有消息。
马奎感到，自己的精神都快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