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梅冷笑,“说吧,你想怎么谈。”
费征崎把心一横,索性豁出去了,“实话告诉你,实习期满后,我也不可能留校,只能被分配到现在这个县建筑公司。”
白梅没想到费征崎会说出这话,不由得愣了一下。
“你在省城客运汽车站的时候,不是说你留校的事已经定了吗。现在却告诉我,你只能分配到县建筑公司。我想知道,你的话到底哪句是真的。”
“我现在告诉你的,当然才是真的。”
费征崎说得十分肯定,“你想想看,我在学校没有关系,没有背景,就是再优秀,留校这种好事,也不可能落到我身上。实习单位就是分配单位,这是惯例,没有例外。”
“编,继续编。”
白梅嗤然一笑,“为了摆脱我,你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我没有编,说的全是真的。其实,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不想耽误你。”
费征崎表现得十分痛苦,“我们家是什么情况,你是知道的。为了供我上学,我们家房子都快拆光啦。我现在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不可能不回馈家里。所以,我的大部份工资都必须交给我娘,再也没有余钱交给你啦。”
白梅在鼻子里冷哼一声,“别在我面前哭穷,我知道你们家现在不缺钱。”
费征崎只得说,“我们家的确得了一笔征地款,不过,我的户口早迁出去啦,这笔钱跟我压根就没一点关系。我爹说啦,这笔钱得用来盖房子,谁也不许动。”
白梅咬了咬细碎的米牙,“说重点,你到底想干什么?”
费征崎吃力地组织着语言,“我仔细想过了,我要是真爱你,就不应该自私地把你绑在我身边。而应该给你自由,让你去追寻属于你的幸福。”
“能把抛弃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也只有你费征崎了。”
白梅冷冷地说,“我早说过,你要是敢当陈世美,我就是送你上狗头铡的秦香莲,我说到做到。”
“我没有抛妻弃子娶公主,所以,我并不是陈世美。”
费征崎小心地措词,“我算了一下,这一年多来,你在我身上花的钱,粗略估算,大概有两百多。我打算加倍还你,也算是对你的一种补偿。”
白梅爽快地点头,“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要是不答应,倒显得我不近人情。你既然愿意用钱跟我了断,咱们就来个痛快的,一口价,十倍。我这人爽快,零头就抹了,就算两百。十倍就是两千。我收到钱,咱们就算是两清了,绝不纠缠。”
“十倍的钱,你这不是狮子大开口吗?”
费征崎果断地说,“我这人做事也痛快,给你500,也不枉我们相爱一场。”
“500,你打发叫化子呢。”
白梅冷冷地说,“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规规矩矩跟我结婚,要么给我两千块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费征崎叫起苦来,“两千块钱不是小数目,我上哪儿给你弄这么多钱。”
“这事要是放在以前,你们家的确拿不出来。现在不同了,你们家现在赔了这么大一笔钱,用来替你还债,还能剩下不少。”
白梅接着说,“顺便提醒一句,我妹结婚的时候,凌家可是出了500块钱彩礼。你们家这么有钱,我也不多要,就给一千吧。你自己好好想想,是花两千块钱买你自由,还是花一千块钱跟我结婚。”
费征崎勃然大怒,“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值一千块钱吗?”
“当初你为了讨我欢心,可是把我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现在却说我不值一千块钱,变得真够快的。”
白梅凑近了他,“信不信,我只要伸出一根小手指头,就能把你打回原形。”
这话费征崎信。
公司总经理肖华跟他老婆已经办了离婚手续,他老婆一闹起来,他不也只得规规矩矩地回家。
他一下子软了下来,可怜巴巴地看着白梅,“梅,别说两千,就是一千,我也拿不出来啊。我答应的500块钱,还得去求我爹娘呢。看在我们曾经相爱一场的份上,你就饶了我吧。”
白梅想也没想就说,“把你饶了,我怎么办?告诉你,想用500块钱就把我打发了,门都没有。”
费征崎咬了咬牙,“两千块钱是不可能的,说吧,你到底要多少钱才肯放过我。”
他已经想清楚了,无论如何,都必须摆脱这个可怕的女人。
白梅不怒反笑,“我已经开出了价码,两千块啊。怎么,还需要我再说一遍吗?”
费征崎此刻已经快崩溃了,他恨不得扑上去,把这个可恶的女人撕成碎片。
但他还是保持了理智,还用平静的语气说,“给我一点时间,让我仔细想想,好吗?”
白梅不想给他喘-息的机会,还逼近了他。
“一点时间是多长,一天还是一个月,抑或一年,你最好说清楚。”
费征崎只得说,“三天,我需要三天时间。三天后,我一定答复你。”
白梅却说,“三天时间太长,我可等不了。这样吧,我给你一天时间。明天这个时候,我就要答复。”
费征崎的全身像是被抽了筯,“行,就明天。明天,我一定给你一个答复。”
看到白梅扭着腰身离开,费征崎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白梅开出的条件实在是太苛刻了,无论他怎么选,都是一条不归路。
他曾经是这条街上最靓的崽,现在却跟街上最臭名昭著的女人缠在一起,这也太讽刺了吧。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下来了。
他失魂落魄地回家,也不理会家里人,直接倒在了床上。
胡玉枝吓坏了,拿了煤油灯来到儿子房间,还摸了下他的额头。
“儿子,你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去看看大夫。”
费征崎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娘,你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胡玉枝没有走,反而坐了下来,“告诉娘,是不是白梅那丫头的事,让你感到难办了。”
费征崎顿时火了,“我都说了,我想静一静,你还在啰嗦个啥。”
胡玉枝心里一颤,赶紧退出去对费老六说,
“孩儿他爹,征崎这是咋啦,跟落了魂似的,我看着有点不对劲。”
费老六怔了半天才说,“还能是啥,肯定是因为白家大丫呗。他跟那丫头不明不白,现在丫头找上门来,死活要嫁给他,他能不烦吗?”
胡玉枝急得团团转,“征崎这么聪明,怎么会糊涂到跟白梅那丫头搅在一起呢?要是真把这丫头娶进门,费家祖宗都得从坟里爬出来。”
费老六摇头,“唉,都是这笔征地款惹的祸啊。白梅这丫头一向心气高,咱们家要是没有这笔钱,她怎么可能看得上咱们家。”
胡玉枝提醒男人,“你别忘了,咱儿子可是大学生。”
这倒也是,儿子是大学生,天之骄子,多少女人惦记着。只是,被白梅这样的女人缠上,实在不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
不过,他还是安慰老婆,“儿子现在心情不好,你就别去烦他啦。等他想清楚怎么办,会告诉我们的。”
胡玉枝却忧心忡忡,“你说,儿子真的会娶那女人吗?”
她本想说丫头的,话到嘴里,却变成了女人。因为,白梅身上的风尘味实在是太重啦,怎么都跟丫头沾不上边。
费老六说得十分笃定,“放心吧,儿子再糊涂,也不会娶个破鞋当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