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虎赌了一夜,早累得不行。他才懒得听老头子长篇大论的说教呢,只挥了挥手就进屋倒在了床上。
至于钱,他才不担心呢。老头子那里,挤挤总会有的。
正睡得迷迷糊糊,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他一下子被惊醒了,翻身起床,来到堂屋。
看到他爹还跟早上一样正襟危坐,甚至连姿势都没变一下,不禁说,
“爹,外是什么动静,咋这么吵?”
吴老四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紧张,“你问我,我问谁去?”
父子俩一起来到院子里,透过门缝往外看去。
这一看不打紧,父子俩三魂顿时吓得面无人色。
原本应在砖窑里的许华,此时竟威风凛凛地出现在一大堆人群中。看守的刀疤脸和猴子却五花大绑,被人推搡着朝他们家走来。
吴老四只觉脑子“嗡嗡”作响,他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看到儿子也是一脸惊惧,这才颤声说,
“小虎,这是咋回事啊?”
吴小虎哪里知道怎么回事,只哆嗦着说,“爹,事情好像有点不妙,你在这里顶着,我从后院出去。”
话音未落,他已经跑没影了。
不跑不行啊,整个事件他是主谋,绑架可是重罪,不比以前,批评教育一顿就能放出来。
吴老四还没来得及骂儿子,已经有人把他们家的院门拍得山响。
“吴老四,开门!”
“再不开门,老子可踹门啦。”
这扇木门年久失修,哪里经得住人用脚踹。
吴老四这个时候想跟儿子一样从后门逃走,已经晚了,只得硬着头皮打开门。
外面的人蜂拥而入,很快就把吴家院子挤了个水泄不通。
吴老四心惊胆战,脸上却强作镇定,“你们这是干什么?”
许华还没到砖窑就醒过来了,只是躺在辘辘行驶的大车上,动弹不得。他知道自己着了人家的道,想伺机逃走,只得装睡。
从那些人的话语中,他很容易就判断出,吴老四是幕后策划者。
此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他竭力控制住把拳头揍在吴老四脸上的冲动,只咬着牙说,
“吴老四,我知道你昨天晚上到砖窑来看过我,还伸手探了我的鼻息。我倒想听听,你的解释。”
吴老四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你说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白娟朗声大笑,“四叔,都这个时候了,就别装了。”
吴老四决定装傻到底,“大侄女,我这两天身体不舒服,连工地都没去。你们这么多人来我家,真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啥意思。”
许华扯掉刀疤脸嘴里的破抹布,冷冷地说,“刀疤脸,你来告诉他,是谁让他们绑架我的?”
刀疤脸在来的路上,身上已经挨了好几下,他要是嘴里没塞着破抹布,早哀求许华他们把他送警局去了。
在他看来,进警局也比这么游街示众强。至少,不会担心什么地方会飞来一拳或一脚吧。
他此刻说话,已经带着哭音,“吴四爷,我们也不想出卖你,可被他们抓了现行,我们实在是抗不住啊。”
吴老四迅速镇定下来,“刀疤脸,我跟你前世无冤,后世无仇,你干吗要诬陷我。”
刀疤脸一听,顿时急了,“吴四爷,好歹你也行走江湖多年,怎么能做了事不承认呢?小虎来找我们,说让我们替你办一个人,事成之后有重谢。我们跟许华无冤无仇,吃饱了撑的才会绑架他。”
绑架!
众人一听,顿时“哄”地一声议论开了。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还会出现绑架这种事情,这人胆也太肥了。”
“都说包工头黑,可怎么也没想到,吴老四会干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出事。”
“生意上的事不应该用生意上的方法来解决吗,竞争不过人家,就想起绑架这种卑劣的手段,真是不要脸。”
“以前还以为,吴老四是正经生意人,现在看来,跟他儿子也没啥分别。”
……
吴老四听得心惊胆战。
他很快就决定装傻充愣到底,“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做下伤天害理的事情,上下嘴皮子一碰,却赖在我儿子身上,这事做得可不地道。”
小毛把猴子嘴里的抹布扯下来,“猴子,吴老四要是不承认,这事就只能着落在你跟刀疤脸身上了。”
猴子急得声音都变了,“把吴小虎叫出来,我要跟他当面对质。”
有人进屋里搜了一圈,很快就出来了,“屋里没人,后门敞开着,估计吴小虎是从后门逃走了。”
许华凛声说,“这事已经很清楚了,这事是吴老四儿子吴小虎指使刀疤脸他们干的。咱们还是报警吧,只要警方一出动,吴小虎就是逃到天边,也能把他抓回来。”
吴老四聪明,立即捕捉到了一个重要讯息,到现在为止,白娟他们还没有报警。
他扑到白娟面前说,“大侄女,有事好商量,千不要报警。”
人群中有人大声说,“不行,绑架是刑事案件,不能私了。”
有人附和,“对啊,要是这么大的事都能私了,万一这些人以后故伎重施怎么办?”
许华从鼻孔里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说,“我这次不把吴小虎送进大牢关他十几二十年,我不姓许。”
吴老四“扑通”一声在许华面前跪下了,“许华,我儿子一时糊涂,做下错事,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他吧。”
许华冷冷地说,“你把事情全推在你儿子身上,好像你是无辜的似的。还是把案子交给警方,让他们查个水落石出吧。”
吴老四爬到白娟面前,痛哭流涕,“大侄女,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我们爷俩吧。我保证,从现在开始,退出建筑这一行,把整个青龙场的生意让给你们,这样总行了吧。”
白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四叔,我们的预算比你低,房主愿意找我们,我们开的工价比你高,工人们愿意跟着我们干。把市场让给我们一说,从何说起。”
有人恍然大悟,“怪不得连绑架这种恶劣手段都用上了,原来是在生意上斗不过人家。”
周围的人频频点头,“出了这种事情,还想做生意,恐怕是不可能了。”
“我早就说过,吴老四早晚会栽在那个混账儿子手里。”
吴老四喘着粗气说,“只要你们放我们父子一把,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白娟从衣兜里掏出笔和本子,扔到吴老四面前,“把你们父子如何设计绑架许华的事,一五一十地写下来,然后签字画押。以后要是再犯,我再跟你算总账。”
吴老四一听,如蒙大赦。
“我写,我马上就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向你们保证,再也没有以后了。”
吴老四是高小生,写一段文字还是很容易的。
他趴在地上写好,递给白娟。
白娟仔细看了,又掏出一盒随身携带的印泥,让他摁上自己的手印,这才心满意足地说,
“现在没事了,咱们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