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和平缓缓地说，“这小子在你这里没拿到钱，现在肯定去他姑姑家了。”
刘雪华迟疑，“那，要不要给秦丽打个电话，让她不要给秦川钱？”
“算了，这事交给秦丽两口子，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秦丽见多识广，秦川最服的就是这个姑姑。从小到大，秦丽的话他还是听的。”
“可秦丽两口子也把他宠得没有王法啊。”
“正因为秦丽两口子宠他，他们的话秦川才听得进去。换一个人试试，保准三句话不到，秦川扭头就走。”
秦海山却不满地说，“也不知道你们是咋想的，怎么会想出没收秦川工资的馊主意呢。俗话说，一分钱难得英雄汉。你让秦川一个大小伙子为点路费发愁，有你们这么当大人的吗？”
刘雪华忍气说，“爸，当初决定接管秦川工资的时候，你也是投了赞成票的。终身大事，又不是儿戏，咱们做家长，当然不能让他由着性子胡来。”
秦海山恨铁不成钢，“家里这么多孩子，就没一个跟秦川一样，这么让人操心。”
刘雪华看了他一眼，心说，孩子弄成这样，还不是你给惯的。每次闯了祸你都护着，现在倒好，连你说话都不好使了吧。
她想了想，还是拨通了小姑子秦丽的电话。
“秦川要是来找你要钱，你给他好了，过后我还你。”
秦丽在那边取笑她，“想对儿子进行经济制裁，过后又心疼。唉，让我怎么说你呢。你的心情我理解，秦川真来这里，我知道怎么跟他说。”
刘雪华松了一口气，“秦川从小就听你的话，你就劝劝他吧。”
秦川哪里知道，他这个孙悟空，最终还是没逃过如来佛的手掌心。他人还没到呢，母亲的电话已经到了。
秦川原本想找几个哥们援助点钱，好让他去屏山的。可转念一想，大年初一向人开口借钱不吉利，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走在了去姑姑家的路上。
这是多少年养成的习惯，在家里受了委屈，就往姑姑家跑。而姑姑和姑父也一如即往地宠着他，把他当亲儿子疼。
姑姑家离秦家并不远，不过两站路的距离。这点路对于秦川来说，简直不在话下。十几分钟后，他已经坐在姑姑家客厅里。
见姑姑和姑父对他的造访一点也不惊讶，不用说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也不客气，竟开门见山地说，“姑，姑父，给你们两个选择，是给钱还是给车钥匙。”
明明是有求于人，却弄得好像是人家欠他的。
郭啸天翘起了二郎腿，“要车没有，要钱也不给，你自己看着办吧。”
秦川气急败坏，“我娶白娟的事，是从你这里泄漏出去的，昨天又是你把我从凌家的饭桌上拖走的。我不管，这事你得负责。”
郭啸天冷冷地说，“论辈份，我是你姑父，在部队，我是你上司，你就这么跟我说话。”
秦川只得放缓了语气，“姑父，从小到大，你都最疼我了，怎么现在反倒跟我爸妈穿一条裤子呢。我喜欢白娟，除了她谁也看不上，你总不能忍心让我一辈子打光棍吧。”
郭啸天冷笑，“你不是喜欢男人吗，这么快就转性了。”
姑父连这事都知道了，秦川脸上有些挂不住。
“我这不是逼不得已吗，想想牺牲在异国他乡的战友，我能活着回来，我爸妈应该感到满足了。”
秦丽点头，“我知道你接下来会说，如果不是凌霄，你又如何如何。我看啦，你现在都快成祥林嫂了。”
秦川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同样的话说得多了，确实有些惹人厌。凌家的事咱们暂且不说，就说白娟吧。她确实是个好姑娘，你要是见了，肯定也会喜欢的。”
“我相信你的审美。”
秦丽适时了表扬了秦川一句，但她接着又说，“只是不知道，你对好姑娘的评判标准是什么。你不会肤浅到，以美色来作评判吧。”
秦川分辨，“白娟确实挺漂亮的，不过，让我对她倾心的，并不完全是因为她的美，而是……”
他一时之间，竟没找到合适的词汇来形容白娟。
也许，是她提着刀跟着小混混追的勃勃英姿，又或者是她用瘦弱的肩膀扛起凌家的重担，再或者是她的精明和能干吧……
只是，这一切似乎并不符合秦家对儿媳妇的要求。
秦丽得体地微笑，“你没办法具体说出白娟的优点，是因为，你对她的了解不够深。我并不反对你娶一个煤矿工人的女儿，但前提是，你们经过长时间的了解，彼此相爱。遗憾的是，那场婚礼的男女主角最初并不是你们，你们都只是一个替代品。”
秦川有些震惊，“姑，你连这都知道了。”
“我了解的资料，也许比你想像的还要多。你别忘了，你姑父有战友在屏山。他提供的第一手材料，肯定是详实的。”
“可是……”
秦川困难地措词，“白娟是个好姑娘，我只看了她一眼，就爱上了，再也不可能爱上别人。”
“也许，正如你所说，白娟确实是个好姑娘。”
秦丽斟词酌句地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真正的爱情，是经得起时间检验的。三年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到时候，你们如果决定一起走进婚姻的殿堂，我会衷心地祝福你们的。”
“现在呢，现在怎么办？”
秦川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白娟的收入不稳定，我要是不给她寄钱，她拿什么生活，又如何证明我的存在。”
“她如果真对你有感情，你又何必证明你的存在。她要是连生存问题都需要靠你，这样的女人，是你想要的菜吗？”
“可是……”
秦川打断了他，“依附于人的菟丝花不适合你，你需要的，是一个能匹配你灵魂的伴侣，我说的没错吧。喜欢一个人，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你品，你细品。”
半晌，秦川才说，“屏山我不去了，不过，我也不想回家，还是回部队吧。”
郭啸天拿出车钥匙，递给他，“你姑姑的话，你好好想想，脚上的泡是自己走的，脚下的路是自己选择的。何去何从，你自己选择。不过有一点，不管你做任何选择，我跟你姑姑最后都会支持你。”
见秦川拿了车钥匙大踏步走出去，秦丽不免还是有些担心。
“啸天，我刚才说的这番话，也不知道秦川听进去没有。”
郭啸天拍了拍妻子的手，安慰她说，“顺其自然吧，咱们已经尽力了。我打个电话，通知下面，等秦川回营房，就通知我一声。放心吧，咱们很快就知道答案了。”
半夜的时候，郭啸天家里的电话响了。
郭啸天抓起电话，只听了一声就对秦丽说，“看来，你的思想工作是成功的，秦川已经回部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