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半晌才说，“也许，我妈现在的态度已经有所改变了。”
老爷子凝神看着他，“依据呢？”
“没有依据，只是一种猜测。你想想看，如果她发现，接受白娟，是目前为止最好的选择，你说，她还会固执已见吗？”
老爷子嗤之以鼻，“这也只是你的一厢情愿，你妈可不这么想。”
“我妈不喜欢白娟，主要是因为她的出身。”
秦川小心措词，“我不知道白娟是怎么跟吴家扯上关系的，但白娟现在是吴家的干闺女，却是不真的事实。有吴家作后盾，我妈再拿出身说事，就没有道理了。”
“有这种事情？”
老爷子吃惊，“看来，这丫头还真有些手段。”
秦川赶紧说，“白娟心地纯正，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她能让吴家人对她另眼相看，肯定是因为机缘巧合。”
老爷子微微点头，“上次白娟傍晚才来我们家，说是来省城开会，应该就是从吴家过来的吧。只可惜，你妈连给人说话的机会也不给，就下逐客令。咱们家跟吴家也算是世交，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如此一来，再见面可就尴尬了。”
“昨天晚上，吴家举行酒会，我爸妈和六姐他们都去了，只是很快就回来了，好像闹得很不愉快。我去酒会找白娟，孔阿姨却不肯让我见她，还让我放手。爷爷，形势对我十分不利，你要是再不帮我，我可就真要失去白娟了。”
老爷子的眼神有些空洞，“年轻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就没有办不成的事。现在却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有许多事情，都是有心无力了。”
“这么快就服老，不是你的性格啊。”
秦川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当年李子坪的乡亲救了你，最后还是白娟替你完成心愿，帮助李子坪的人走出大山，找到了一条谋生之道。说起来，你可是欠白娟一个人情的。想想看，她要不是你孙媳妇，有义务替你办这么大的事吗？”
老爷子立即反唇相讥，“白娟可没那么好的心肠替我办事，李子坪的事，不过是她跟李县长交换的一个筹码。这笔账，可不能全算在我头上。”
“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我告诉白娟，让她马上把李子坪的人撵回去。”
老爷子马上软了下来，“臭小子，你要是敢把人给我撵我回去，信不信老子揍得你满地找牙。”
秦川抗议，“动不动就用武力镇压，这是军阀作风，我不服，就是不服。”
“不服也没用，谁叫老子是你爷爷呢。”
秦川眼珠子一转便说，“白娟要是你孙媳妇，你这一招好像还有点效果。可她要不是你孙媳妇，你打我也没用啊。”
老爷子有一种被绑上贼船的感觉。
“这么说，就是为了李子坪的人，老子还非得替你把媳妇保住不可了。”
“你总算是想明白了。”
秦川上前扶着他，“情况紧急，你就别在这里躲清闲了。赶紧跟我回家，把你孙媳妇保住。”
老爷子挠了下花白的头发，一脸为难。
“你妈一个人就够认人头疼了，现在又掺进个孔奥平，事情是越来越复杂了。我一糟老头子，能干些什么呢？”
秦川早胸有成竹，“我已经想过了，在我们家，你一言九鼎，能压住阵脚。现在问题的关键在吴家，准确说，在孔阿姨那里。昨天晚上吴俊雄都对我妈动手了，由此可见，问题的严重程度。现在孔阿姨那里已经是刀插不入，水泼不进。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去找吴爷爷谈谈。有他出面，事情就好办了。”
老爷子跟老吴头并无深交，但为了孙子，也为了不在李子坪的乡亲们面前失了面子。少不得，只能硬着头皮试一试了。
不过，他还是提醒秦川，“老吴头性子倔，并不是个好说话的主。昨天晚上的酒会上，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要是你妈真把人得罪得狠了，我的话多半也没好使。”
秦川苦笑，“现在没有第二个办法，只能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祖孙二人回到家，夏姨迎上来说，“老爷子回家了，身体可大好了？”
老爷子厌恶儿媳妇，捎带连她表妹也厌恶上了，“这里是我的家，我想什么时候回来，谁管得着。”
夏姨被堵得哑口无言。
她有些害怕，自己撺掇表姐打电话通知秦家的孩子回家的事被老爷子知道，借口去厨房看开水，赶紧离开了。
不出意外，秦家的几个孩子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现在老爷子这么大的火气，她还是离远点，免得引火烧身。
秦川却坐不住了，他不住地催促老爷子，“时间不早，你还是快去找吴爷爷吧。要是他出去溜弯，你到哪儿找人去？”
老爷子骂道：“臭小子，我老人家气还没喘过来，你就打发我出去替你办事，还有没有一点人味。”
秦川正色说，“你明明是想保住自己孙媳妇，却全赖在我身上，有点不讲道理啊。”
老爷子嘴里说着，还是踱着方步，往外走去。
只是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看见两辆汽车飞驶而来。
车刚停下，秦岩和秦喆已经从车上跳下来。
老爷子以为两个孙子是来看自己的，还乐呵呵地说，“我已经没事了，你们还回来干什么？”
秦岩愣了一下，“爷爷，你又出什么事了？”
秦喆也急切地说，“我爸妈呢，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老爷子这才明白，两个孙子并不是来看自己的，不由得生气。
“你爸妈好得很，能怎么样？”
兄弟俩看见老爷子不快，正一头雾水，秦川已经走出来。
看到大哥二哥和大嫂二嫂都回来了，不由得说，“爷爷都出院了，你们才回来，是不是晚了点。”
这兄弟俩都在机关，不存在脱不开身的说法。所以，秦川才有此一说。
这一下，轮到秦岩和秦喆吃惊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爷爷，你住院了，我们怎么不知道？”
秦川奇怪，“那你们回来做什么？”
刘雪华出现在门口，“是我打电话叫他们回来的。”
柳叶上前扶住婆婆，看到刘雪华脸上的五指印，半晌才说，“妈，你们都动上手了，这么严重。”
秦川不满，“不就一个吴俊雄吗，妈，你用得着巴巴地把大哥二哥他们都叫回来吗？”
秦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爸妈的事，怎么又扯上吴俊雄了。”
秦喆也莫名其妙，“妈，爸真对你下这么重的手，我肯定不依。”
老爷子盯着刘雪华说，“你到底跟两个孩子说了些什么？”
刘雪华半晌才说，“和平现在有了外心，我怕你生气，本不想让你知道的，没想到小七竟把你接回来了。”
“不可能，我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性，我最清楚，他不可能起外心。”
老爷子脸色铁青，“有什么话，进去说，别站在门口丢人现眼了。”
一家人回到客厅，分别坐下，秦岩才说，“妈，我们接到电话，半夜就出发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来听听。”
刘雪华顿时掉下泪来，“你爸现在跟我闹分居，下一步，就是要跟我离婚。老大，你可要替我说句公道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