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娟凭借秦家的关系,做生意,办公司,在屏山已成风云人物。
他一个普通大学生,虽然人人羡艳,是天之骄子。毕业后进了单位,未来的生活却一眼就能望到头。也许,他终其一生都无法达到白娟目前的成就。
现在是白娟感情的空窗期,若能说得她回心转意,重新投入他的怀抱,他岂不是坐上了人生快车道。
来之前,他仔细整理了几套方案。不管白娟如何说话,他都能得体地回应过云。只是没想到,白娟会提起白梅的事。
这一下,他所有的方案都被打乱了。
他明白,当务之急,是撇清跟梁梅,哦,现在应该叫白梅的关系,向白娟递上一张投名状。
他当即说,“我不知道白娟是如何在你面前诬蔑我的,但我很快就会证明给你看,我跟白梅之间,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任何超过同学范围的关系。”
白娟冷笑,“如果我告诉你,我姐什么也没跟我说,你会相信吗?”
费征崎当然不会相信了。
他跟白梅写信的事,没跟任何人提过。如果不是白梅说的,白娟又如何知道。
现在白娟不仅是年轻的女企业家,更是厂长千金,不知道被多少人惦记着。再晚上一步,他可就没有机会了。
这么想着,他便坚定地说,“不管你是通过什么渠道了解的,我都会让你相信,我对你是忠诚的,一辈子都是忠诚的。”
忠诚,费征崎居然在自己面前提忠诚。
白娟看着面前那张道貌岸然的脸,恨不得一个窝心脚向他踹过去。
但她忍住了。
她不想费征崎误会,她为了几封信,居然对他大动干戈。
她的心里突然闪出一丝捉狭心思,要是这一对男女互咬起来,不知道有多精彩呢。
笑到这些,她的眼睛里突然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丝笑意虽然只是一闪而过,还是被聪明的费征崎捕捉到了。
他一下子变得信心十足起来,转身步履轻快地朝白家走去。
来到白家门口,出于惯性,他放慢了脚步,顺着墙根,走到门口,倾听里面的动静。
里面的声音很嘈杂,他很快就辨别出,那里街上的老光棍陈老五的声音。
“陈惠,我以为你是真心跟我过日子,才放心把钱全交给了你。没想到,你拿了钱就走,家里没米了你也不管,是不是太过份了。”
紧接着则是陈惠尖厉的声音。
“你是猪啊,我要是不想真心跟你过日子,会拿钱替你盖房子吗?”
陈老五的声音一下子便软了下来,“唉,你别误会,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要不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我也不至于来这里找你。”
陈老五说的是实话,白家老爷子和老太太看见他,便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他现在追到人家里来找人儿媳妇,脾气暴燥的白老爷子,把他骂得狗血淋头都是轻的,拿大棍子把他打出去都有可能。
陈惠愁眉苦脸,“我女儿病了,医生说了,是高烧引发的肺炎。为了替她治病,这些钱便全扔到医院了。你现在来找我,我也一点办法没有。不如,你去找白娟,让她预支点工钱给你。”
“这可是三十多块钱啦,不可能都用来看病了吧。“
这笔钱是陈老五替你扛了一个月麻袋的工钱,刚拿过手就给了陈惠。这么快就没了,陈老五想想就肉疼得不行。
他不敢发作,只得哭丧了脸说,“我一天班没上,就去找白娟预支工钱,我张不开嘴啊。”
“张不开嘴就活该饿死。”
陈惠骂道:“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一千块钱都替你盖了房子。现在你却跟我算三十几块钱的账。你要再废话,信不信我让我儿子把你撵出去。”
陈老五忍气说,“新房子是你花钱盖的,可地基是我的呀。我好好的房子,谁让你给我拆了的。就是打官司,你也得输。”
陈惠气急败坏,“白娟虽然不是我生的,但她也不敢不认我这个娘。她现在也算是半个公家人了,你敢跟我打官司,简直是不知死活。”
“兔子被逼急了还咬人呢,陈惠,你要是敢黑我的房子,老子就跟你拼了。”
陈老五被彻底激怒,顿时咆哮起来。
“今天你要么跟我走,要么给钱,要不然,我就不走了。”
白老爷子顺手操起一根木棒,大声说,“想不走可以,先问问我手里的这根木棒答不答应。”
老爷子在青龙场可是出了名的爆脾气,三句话不对拳头就能落实在对方身上,连街上的混混都不敢招惹白家的人,就更别说老实巴交的陈老五了。
那根木棒足足有手腕粗,真落到身上,可不是开玩笑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了,陈老五不得已,只得抱头鼠窜。
费征崎看到这阵仗,心里顿时发怵。那根棒子要是落到他身上,他瘦弱的小身板可受不了。
他不敢露面,赶紧躲到树后。
他以前来找白娟,怕被白家人看见,经常躲在这里,此时轻车熟路,倒也从容。
眼看着老爷子和老太太慢吞吞地走出院子,消失在街头,他才闪身走出来,去拍院门。
半晌,才听到陈惠在里面说,“谁呀?”
费征崎赶紧回答,“婶,开门吧,我是下街的费征崎,白梅的同学。”
下街费老六家的儿子是白家两个女儿的同学,现在考上了大学,费老六两口子十分得瑟,开口闭口都是,我们家大学生儿子。
女儿从梁家回来,便高烧不退,她找不到白娟,走投无路之下,只得哄着陈老五把刚领到的钱全给了她。
回到家,她找了板车,把女儿拖到卫生院,女儿在得到救治。
输了两天液,女儿的病总算是控制住了,只是住院费贵得吓死人,一天就要十多块钱。因此,只住了两天,便哀求医生开了点药,带着女儿回家养病。
她为了筹这笔住院费,可以说是受尽了屈辱,女儿却埋怨她,舍不得花钱,替她把病治断根,害她受罪。
她有苦难言,又遇到陈老五来找她还钱。如果不是公公威开,今天的事,还不知道如何收场呢。
现在费老六家儿子找来,她顿时把气撒在他身上。
“我家梅子病了,没空搭理你。”
陈惠的性子,费征崎早领教过了,所以并不生气,只静静地说,
“婶,有几句话,我要对白梅讲,说完了我就走。”
不等陈惠回答,白梅已经在她身后说,“娘,你让她进来吧。”
陈惠侧转身子,让费征崎进来,嘴里却嘟囔着说,“这小子跟白娟那丫头一直走得近,这次来,肯定没安着好心。”
费征崎见白梅蓬头垢面,眼窝深陷,一脸憔悴,心里不禁泛起一阵厌恶。
“我现在应该叫你梁梅,还是白梅?”
白梅听出他语气里讥讽的意思,待要发作,却又忍住了,“如果你是来看我笑话的,现在你已经得逞了。要是没别的事,你可以回去了。”
费征崎直截了当地说,“有几封信,我想让你还给我。”
白梅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你写给我的信,为什么要让我还给你?”
“我知道我只是个穷学生,配不上你这个千金大小姐。当时,你完全可以把信原路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