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寒寂,冷雨飘零,凄凄惨惨戚戚···可以说这非常符合我此刻的心境了。
在陆辰君和樊惜的目送下,我不得不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和陆暄一起走出餐厅。
我一直落后他一步,合计着找什么借口自己撤离才好,和陆暄单独共处,会被毁尸灭迹吧!
眼看走到门口了我还没能想出什么极具说服力的理由,那叫一个着急啊,关键时刻掉链子这种毛病一定要改!先让我过了这关先吧T口T。
“那个···我想起我还要去趟商场,和你不顺路。”
他背对着我,默然仰头看天“你确定,这种天气、”说着转过身,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你走得到商场?”
我看一眼漫天大雨,额···病急乱投医了吧,不靠谱、不靠谱~
被识破想法的我,低着头不敢看他,这、这这也太丢脸了~~~~
“在这待着。”我还想说点圆个慌什么的,人家根本没给我说话的机会,大步流星朝着停车场走去。
不久便连人带车出现在我面前,车门打开后,雨伞嘣地一声从里面打开,陆暄才抬步下车。
透明伞下,陆暄一身黑色大衣风度翩翩,从雨幕之中向我走来,步履稳健,深沉内敛,我心跳加速,好像又被吸引了,中了毒一样觉得这画面格外动人。
分神期间,陆暄已然走到我身边,揽过我的肩膀,那伞不是特别大,有足够的理由让他这么做。
我被他揽着走到车前才堪堪回神,他微俯下身拉开车门,我愣了一下,挣脱他转而跑去拉后车门,一时情急没想到外面还下着雨,可恶的是车门被锁了!
雨下得歇斯底里的,没一下我就被淋湿了,陆暄站在我前面,手还放在车门把柄上,脸色不甚好看。
我愁得眉头都要挤在一起了,一时不知道要干嘛
“我哥、不让我坐副驾驶座···”多么苍白无力的解释,以至于我越说越小声。
“你还要淋雨到什么时候?”陆暄头疼地捏捏眉心,怎么就傻了呢?
见他面露疲色,我就没好意思继续僵持,颓颓“哦~”了一声才往车里钻。
本就感冒在身,这下淋了雨受了寒,我坐在车上死命地搓手跺脚,依旧抵不住严寒一连打了三个喷嚏,鼻子又塞了···
陆暄俯身坐进来,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敲了两下,我故作认真地看着前方,余光瞥见他脱围巾的动作,正思考他这什么意思,眼前就是一黑。
围巾完全铺开来十分宽大,我拨弄了好半天才露出脸来。
陆暄却已经半个身子压过来,我看着他骤然拉近而清晰的脸,我心跳加速得漏了两拍,神情紧张的往后退,要、要干嘛?
“别动。”被他一喝我不由停住,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不敢,还真没动···
那张紧绷的脸突然笑了一下,似乎十分满意于我的配合。我心情近乎郁闷,擦头就擦头吧,干嘛非弄得要干什么一样?
他的头抬起高过我的头顶,我僵硬得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小心脸就贴上他的脖颈,那不时滚动的喉结占据了我全部的视线以及注意力。
“今晚、觉得委屈?”
“嗯?”我没明白他的意思下意识想抬头看他,他捂在我耳朵两边的双手突然发力,我不得不继续低着头
“我有这样的表现?”也不是委屈,再强大的人都有心灵脆弱的时候,这种脆弱一旦爆发,随便一点事都能引起大波动。
事后就会觉得,屁大点儿事,矫情个鬼啊!
“任家和陆家长期有生意往来,我们几个自小就认识。”他语气平波无澜,带着夜晚湿湿的寒凉。
“哦。”好像答案与我也没那么重要,别管任齐风跟他们什么关系,从今晚开始,我和他的梁子都算是结上了。敢和我抢食物,早晚让他哭着跪求放过!
“哦?”他陡然上翘的声音,低醇又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停止手上的动作,复而低 头看着我,那乌黑透彻的双眼在发亮“你和他很熟?”
这平白无故透着危险的语气是哪门子的意思?我无辜地往后伸了伸脖子,实话实说“我和他不熟。”
他那幽深的眼光看了我好一会儿,见我没有继续解释,脸又凑近几分,我咽了一下口水 往后挪了挪屁股。
“好吧,其实就是因为轮滑比赛认识的,也不算认识,就见过一面。”
我以为这种状态会就此结束,没想他原本扶在我头上的手放下来,任由围巾搭在我头上,一手放在我肩侧的椅背,一手绕过我的头撑在身后的车门上,以绝对的优势把我包围在势力范围内。
“为什么逃走?”陆暄此刻严肃认真的语气让我毫无障碍的相信,重点来了···
他一个动作将我之前拉开的距离一举消灭,我已退无可退,在这极具压迫感且毫无优势的情景下,我只得认真思考起他的问题。
为什么逃走么?完全摊开了说,经过上次的尴尬,我确实难以面对他,但究其主因我离开还是因为和妈妈的关系僵化,我必须得用实际行动来表决心意志。
这并不能称之为逃走,只是我认为确实没有什么需要说的。
想是如此,但嘴上可不能如此诚实,像陆暄这样优越感极高的人,在他变相表白之后不 见人就算了,关键是主要原因还不是他,后果想想都是很可怕的。
“我没有逃走,早晚都是要来学校的,我不过提前几天。再说了,该说的我早跟你说清楚了吧,没什么需要和你解释的!”
耳边倏然只剩下雨声,冲刷着车窗玻璃。他逆着光的脸看不清五官,只有坚毅的轮廓黑得清晰,突然就很想伸手触摸这张脸,无论之前是何种感情,今天之后所有一切都归零。
陆暄太美好,美好到我不敢亲近,现在的我不是最好的我,以后的我,只怕和他也是,缘浅无分。
“很好,陆妍。”黑暗中他轻嗤一声,松开撑在我两头的手,“那么就试试看好了。”
我莫名哆嗦一下,试试看好了?好不祥的预感···
汽车启动,划破巨大雨幕,我沉浸在陆暄最后不太明晰的态度中忐忐忑忑,战战兢兢,而他直到宿舍都没再多说一句话,好像就此罢休了,又好像哪里不大对。
新学期总能带来新气象,虽然我们这些新鲜血液俨然已一副颓然之气。
额···好吧,只有我很颓···
被感冒折磨了半个月,我现在随时随地都处于灵魂出窍状态,医务室的张医生这个月已经是第三次见到我,眼镜挂在鼻子上鼓起双眼,不断在我和病历之间来回转换。
“怎么又是你?!”
这话说的,我也想问说医务室那么多医生,怎么我轮番换时间来都能遇上你。
我干笑两声“可能我们比较有缘吧!”
他扶了扶眼镜,看着病历纳闷的嘶嘶吸气“感冒没好?”
我用力点头“医生,你有没有什么强效药或者包治百病的药之类的!”
医生一脸 这孩子病傻了 的鄙夷表情,“你还是放弃治疗吧。”
“……”医生,您的职业道德呢?!!
医务室出来,两手空空。张医生把我当稀有物种一样认真研究了半天之后,特有做 派地把医嘱拍在我面前,而那奇葩的医嘱内容如下:
印堂发黑,时运不济,命途多舛。需得逆天改命,方可获得重生,不受病魔缠身。今有算命先生得道升仙者,出门直走右拐左拐再右拐,胡桃巷子22号,登门拜访即可!
!!!
卧擦!庸医!!
怀着一定要举报这神棍医生的心情,我连路都没走好,刚走出医务室,没注意脚下突的就被拌了个狗吃屎。
抬头进入视线的是四条逆天大长腿,正色心大起准备垂涎一番,一抬头我便后悔了。
陆暄皱眉不愉和潘多敏幸灾乐祸的表情双双落入我眼里,我用力吸了吸鼻子,强装淡定地爬起来,虽然我现在真的是语无凝噎,难道我真的时运不济?不然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每次出糗都能见到不想见的人,还一来来俩!!
“陆妍,你这礼行得可真大,我们受不起的。”我低着头站起来,默默翻白眼,看看,玩来玩去就是冷嘲热讽这点技术,我都不屑跟她玩。
再抬起头时,脸上已毫无异样。我无所谓似的拍拍手上的灰,那里有细石刺入的疼痛,被我表面的云淡风轻无视掉,我看转头看看身后,这条路的目的地只有一个——丧心病狂的医务室。
“有病看病去!”这医院跟你绝对是绝配!
陆暄此时的眼神都能让所及之处都冻结,我不敢去看他,直接绕过了他们。
自打那日以后我就没和他打过照面,少有的几次是在课堂上,擦肩而过。这学期学业要繁重许多,他是班长事务繁多,加之又要学校公司两边跑,只怕没那么多精气神来管我。
我乐得休闲自在,前提是把一身感冒病毒驱赶走才算完美。
经林灵同学建议,我决定遵照医嘱去那得道升天的大师,我现在的心情已发展为,万事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古人云,医道本一家。张医生用大半辈子道出的经验,不试试岂不遗憾?不然,我还有更好的办法么?
这是一条隐秘在学校周边的一条小巷,里面紧紧密密的一路走下去都是老旧的仓库房,听名字到还挺可爱的,而这个胡桃巷子22号,简直可爱到没边了···
我和林灵盯着门牌号再三确认,是22号没错啊,怎么画风不太对的样子···
那斑驳的一扇铁门前赫然站着一位风情万种的女人,她美得明艳动人,脸上涂的庸脂俗粉反而更衬托她的美艳。
“找谁呀?”见我们踌躇,女人扭动这腰肢上前两步。
我一时不知从何说起,更多的是难以启齿,就琢磨了那么一小会儿,女人便不耐烦了。
“你们这些女学生,就一股假清高的劲儿。既然来了这就是有需求,还装什么24K纯白莲花。”
我瞪大眼睛和林灵对视一眼,我靠,我有啥需求了就24K白莲花,不就好奇心驱使想一睹神棍大师真容吗?!
当即我双手叉腰,一副要理论的架势“你怎么说话呢?!”
女人一点也不着急,忽而邪魅一笑“跟我来。”
我到要看看你们能满足什么需求,治不好我的感冒我拆了你这破仓库!
刚走两步我就感觉到来自手臂上的阻力,我不解地看林灵“干嘛?”
“你确定要进去,感觉很悬的样子,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我看了眼快走没影的女人,认真思虑了一下,要去的,平白无故被说成白莲花还是头一遭,不服气!
我肯定的点头“你就不要去了,在这等着我。”
我就是猎奇心理作祟,带上她反而束手束脚,万一出什么事我自己还能全身而退,有她在可就不一定了。
里面的摆设就和普通酒吧别无二致,迷眼的灯光,震耳的音响,三三两两的酒客,舞池空空荡荡。
路过吧台,正喝得意兴阑珊的酒客抓住女人的手低头亲吻“罗杏,真香。”
我站在两米之外看着这一幕,原来女人叫罗杏。她任由男人亲了一阵,娇嗔着声音抽出手“别闹,我这有正事儿。”
被拒绝的男人抬眼望我这边扫来,轻蔑地一笑“你们的正经儿事不就是···”
说着男人站起来凑近罗杏,后边的话我没听清楚,只看到罗杏刹那见闪过的厌恶,随即表情恶狠起来,双手攀过男人的肩膀,长腿一曲,男人立马捂肚痛呼,跪在地上。
“记住,在这里,嘴巴有屎都往肚子里咽,别喷出来,脏了我的场子。”
说完踩着恨天高蹬蹬作响,走得头也不回。我不急不缓的跟上,男人痛苦得直冒冷汗,罗杏看着面色不改的,没想到一点都不留情啊。
男人突然拉住我的脚踝,冰凉又带丝黏腻的触感,我不喜欢陌生人的触碰,用力一踢把那只手甩掉。
男人也不介意,抬起头露出虚弱的笑容,喘着粗气脸色异常得吓人“小姑娘,识趣地赶快离开,不然被卖了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