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个字,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宋知尘封七年的枷锁。
上一世,他选了她,却让她用一生来偿还这份“恩情”。
这一世,他选了林晚,也彻底斩断了她心中最后一丝可笑的妄念。
没有撕心裂肺的痛,只有一种解脱后的空寂。
心脏的位置空荡荡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彻底剜去,连带着所有的爱恨与不甘,都化作了飞灰。
真好。
宋知甚至想笑。
身旁的林晚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哭声,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绑匪粗鲁地解开林晚身上的绳子,将她往仓库门口推去。
就在这时,一道凄厉的女声划破了对峙的寂静:“不要!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求求你们放了我女儿!放了知知!”
是妈妈!
宋知心脏猛地一缩,奋力抬起头,透过仓库大门的缝隙,看到了母亲周曼那张焦急到失色的脸。
她正不顾一切地想往这边冲,却被身边的保镖死死拉住。
绑匪显然没耐心应付节外生枝,其中一人不耐烦地朝天开了一枪。
“砰!”
巨大的枪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都他妈别动!谁再过来我先毙了谁!”
宋知看着母亲被吓得踉跄后退,脸色惨白,一颗心瞬间揪紧。
她太清楚这些人的穷凶极恶了,他们是真正的亡命之徒,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她不能让母亲出事!
“妈!”
宋知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别过来!你别过来!我没事!”
周曼的眼泪瞬间决堤,哭喊着她的名字,那声音里的绝望,比刀子扎在宋知身上还疼。
仓库外,顾言诚已经接住了踉踉跄跄跑出来的林晚,将她紧紧护在怀里,低声安抚着。
确认了林晚安然无恙,他才终于像想起了什么似的,重新拿起扩音器。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焦急和担忧,仿佛刚才那个冷漠做出选择的人不是他。
“你们要的钱我照给,现在把宋知也放了!我可以再给你们加一倍!”
这虚伪的仁慈,比毒药更令人作呕。
仓库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绑匪们面面相觑,显然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出。
下一秒,两道截然不同,却同样冰冷的声音同时响起。
“不可能!”
“我不需要!”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宋知身上。
她被绑在柱子上,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嘴角还带着血迹,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里面没有半分恐惧,只有彻骨的寒意和浓得化不开的嘲讽。
她直视着仓库外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顾言诚那张伪善的脸。
“顾言诚,收起你那可笑的施舍。”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我的命,还轮不到你来买。”
绑匪头子愣了一下,随即狞笑起来:“听到了吗顾大少?人家不领你的情!我们哥几个讲信誉,说好一个就是一个!”
就在这时,远处隐隐传来了警笛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妈的!条子来了!快撤!”
绑匪头子脸色一变,冲过来一把拽起宋知,粗暴地拖着她朝仓库后门跑去。
“放开我女儿!”
周曼的哭喊声被远远甩在身后。
宋知被塞进一辆破旧的面包车里,车子引擎轰鸣,疯狂地在小路上颠簸逃窜。
长时间的捆绑和之前的殴打,让她的体力早已透支,胃里翻江倒海,意识也开始阵阵发昏。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再次死在这些绑匪手上时。
突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车身猛地剧烈震荡,像是撞到了什么。
宋知的头重重磕在车窗上,瞬间眼冒金星。
面包车被一股巨力撞得侧翻在地,玻璃尽碎。
“操!怎么回事!”
开车的绑匪头破血流地咒骂着,挣扎着踹开车门爬了出去。
另外两个绑匪也跟着爬出。
然而,他们刚站稳,一辆黑色的宾利已经悄无声息地停在他们面前。
车门打开,几个身穿黑色西装、戴着耳麦的保镖迅速下车,动作干脆利落,甚至没给绑匪任何反应的时间,几个擒拿格斗,就将三人死死按在了地上。
整个过程,快得如同一场无声的电影。
其中一个保镖恭敬地拉开后座车门。
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他剪裁得体的西装裤管和一尘不染的皮鞋。
男人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你好,我要报警,城西废弃工厂,有人绑架。”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
宋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破碎的车窗里爬了出来。
她想跑,想离这一切越远越好。
可身体的能量已经耗尽,精神的弦也绷到了极限。
她踉跄了两步,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她落入一个坚实而温暖的怀抱。
鼻尖萦绕着一股清冽的雪松香气,干净又陌生。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费力地抬起眼,模糊的视线中,只看到一个轮廓分明的面庞。
……
再次醒来,是刺鼻的消毒水味。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雪白的天花板。
“知知!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熟悉的声音带着哭腔,宋知转过头,看到了母亲周曼布满红血丝的眼睛。
“妈……”
她开口,声音沙哑干涩。
周曼紧紧握住她的手,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谢天谢地,你吓死妈妈了!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热的触感从手背传来,真实得让宋知鼻尖一酸。
她有多久没有感受过母亲的体温了?
上一世,她死后,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是何等的悲痛?
重活一世,能再次见到健康的母亲,是她最大的幸事。
“妈,我没事了。”
宋知反手握住母亲的手,眼眶也湿润了,“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傻孩子,跟妈妈说什么对不起。”
周曼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满眼都是心疼,“等你好了,妈妈带你出国散心,我们再也不见那些糟心的人和事了。”
宋知知道,母亲口中“糟心的人”,指的就是顾言诚。
在仓库外,顾言诚的选择,周曼也听得一清二楚。
宋知心中一暖,看着母亲担忧的脸,她深吸一口气,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
“妈,”她一字一句,清晰而决绝地说道,“我要和顾言诚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