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我抄起搬砖，狠狠砸在梅鸨子脑后。
刘红也用粗长的木棍砸在李秃子脑袋上。
梅鸨子诶呦一声跌在地上。
手中的烙铁掉在床上，瞬间烫出了洞。
我看着心惊，这要是落到人身上得多疼呀。
梅鸨子捂着脑袋就要反抗被王翠捡起烙铁在脑袋上狠狠补了两下。
彻底昏了过去。
李秃子有些难搞，眼看着挣扎着，快要降不住了。
我抄起右手的板砖狠狠朝着他锃光瓦亮的脑袋拍去。
脑袋上见了血，也晕了过去。
我们将人捆在柴房里，看着老六脑袋上的血窟窿。
刘红抓起一把草木灰糊上去。
血止住了。
做完这一切，我们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这是禁锢我们的头一道障碍。
现在除去了。
「明雪，我们没有回头路了，我们信你。」
语气一顿，「而且，我好痛快！」
我的本名叫做明雪。
那天我说出我是从未来而来，我不是真正的小青后。
她们只当我受了刺激。
可当几天后，收花税的人点人头时，我见缝插针套了几句话。
就从她口中得知1月15日，天津解放了。
我扫过他们一张张震惊的脸上。
和梅鸨子一起将人送走。
她们终于相信了对于她们来说有些天方夜谭的话。
我和她们说，兔子就要来了。
熬过这几个月。
压在身上的魑魅魍魉，束缚的枷锁，通通都会被打碎。
我们即将迎来新生活。
何春花的眼睛红了。
不由分说，凄凄惨惨的开始哭。
10
周围的姐妹七嘴八舌的说着何春花坎坷凄惨的前半生。
何春花父母皆在逃难中去世，靠着奶奶养活着长大。
和同村村长家的儿子看对了眼儿。
村长家本来是看不上何春花的，奈何自己家的儿子偏要娶，甚至以死相逼。
何春花和那男人结了婚。
但是成婚没多久，那男人就被国军抓壮丁强征走了。
至此没有消息。
村长本来就厌恶这个儿媳妇，强行将人绑起卖给了人贩子。
何春花辗转多地最终被卖到上海。
成了咸肉庄中倡院的倡女。
「我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他，我甚至都不知道他还活着没。」
何春花擦了擦眼泪，发泄完情绪后镇定下来。
这就是何春花活着的念想。
「马上就要太平了，坏人会被赶跑，我相信你会再见到他的。」
「渺茫。」
我拍拍胸脯。
「我现在就相当于先知，未来发生什么事儿我都知道，所以，你爱人一定是活着的。」
何春花噗嗤笑了。
「明雪，未来是什么样子的？」
刘红问我。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我。
我用手撑着脑袋，回想对于我来说仿佛隔了千百年般遥远的记忆。
「那是一个和平的时代。」
说完，我想了想又摇摇头。
「是我们的国家，我们的国家是和平的，虽然全球主题是和平与发展，但还是有许多国家有战乱。」
「我们的国家是最安全！」
「真的吗？和平是什么样子的？」
刘红又问。
我看着面前的几个人，他们最小的16岁，最大的30。
出生在战乱中，在动荡不安的局势中长大。
对于和平这个概念，是陌生的。
「没有随处可见的死人，没有飞来飞去的炮弹，没有军阀，没有黑帮，也没有倡院。可以全国各地的玩儿，可以，想笑就笑，想哭就哭，没有压迫，没有奴役，每个人都是自由的，都可以奔向幸福。」
没有什么文化的我，搜刮着脑子里的形容词。
拼拼凑凑解释了和平这个概念。
「幸福？我们也可以幸福吗？我们是倡女。」
我耐心的解释。
「可以呀！你们是被压迫的，被奴役的，他们就是来解救你们的，解放的对象从不局限于性别，职业，只要是被压迫的，被奴役的，都是解放的对象，你们也是！」
「不管是咸肉庄的倡女，又或者是书寓的倡女，开门堂子的野货，洗头堂子，外国堂子，开口堂子，又不管是断账包账还是分账的倡女，都是被解放的对象。」
「我们将不再是一件任人发泄的物件，不再是毫无人权的牲口，我们以后可以靠劳动生活，他们会将我们看成人来对待，真正的人！」
虽然磕磕巴巴，但是心中热血沸腾。
从小学习成绩不好的我，第一次悔恨没有好好读书。
她们眼中充满了向往。
但是很快又暗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