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顺着彤彤手指方向看去。
果然,真的有一位白衣老者正在岸边的柳树荫下自我对弈。
形态自若,闲云野鹤,很是雅致。
苏澈想起自己在后世学习的各种围棋弈术,不免有些心痒难耐。
对张宝道:“宝子,划过去!”
“是!”
竹筏来到岸边,苏澈带着霍欣辞,彤彤从船上下来。
“这里正好有阴凉,我们歇歇。”
“嗯。”
霍欣辞和彤彤打开野餐布,张宝捡几块石头将吃食重新放好,三人围坐,而苏澈自己则是走向老者。
离得近了苏澈才看见,这位老人岁数不小了,连一缕山羊胡都是全白的。
此时棋盘上的黑白子错落有致,正厮杀的难舍难分。
苏澈客客气气对老者行礼道:“这位老先生,晚辈见礼了。”
老者抬起头,一双如星辰般的双眸,从头到脚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苏澈,过了半晌才道:“小友可有指教?”
苏澈摇头:“没有,只是见您自己下棋无聊,所以打算毛遂自荐,与您博弈一局。”
“哈哈哈,老夫自从二十年前就未逢对手了,所以多年都是自己对弈,小友确定要来一盘吗?”
吹牛逼吧。
这个时代的人下棋再厉害还能比得上后世已经总结归纳了的棋谱?
苏澈不信邪,点点头道:“当然,晚辈愿向老先生请教。”
“那就请坐吧。”
苏澈跪坐好,双方开始收拾残局,终罢,老者道:“你先。”
“那晚辈就不客气了。”
苏澈捻子,率先落下,老者眼睛微微眯起,爽朗笑道:“呵呵呵,年轻人倒是干劲十足,就是不知道后续稳不稳得住。”
老者同时落子,却居于后排,苏澈观瞧有防守的架势。
这是老年人的一贯作风,进取不足,只求稳守。
如此苏澈放开手脚,双方你来我往下了十几个回合,老者渐渐凝重起来。
无他,因为苏澈的进攻锋芒愈演愈烈,隐隐要超出他的想象。
“年轻人,你没有后援,孤军深.入腹地,如果被包围定要死无葬身之地,尔何敢?”
苏澈拨弄着手中妻子笑道:“兵法云:势者,因利而制权也。兵者,诡道也。攻其无备,出其不意。如果老先生能看出我的棋,我自然死无葬身之地,但若看不出,这棋,我必胜。”
苏澈自信的态度让老者眉头一蹙。
落子开始缓慢沉重起来,而反观苏澈依旧是进攻猛烈,毫无顾忌。
最后被逼无奈,老者只能反守为攻,但已经落于下乘,为时已晚。
苏澈步步紧逼,根本不给老者喘.息的机会。
哪知这时老者突然捻子看向苏澈道:“攻势猛断然是好事,但若不顾及后方就会后院起火,年轻人,看好了,老朽教你一招!”
“啪!”
棋子落定。
原来老者竟然将一颗白字放在了苏澈阵营的后方,与之前毫无关联的棋子形成反包围的态势。
苏澈笑道:“老先生深谋远虑,晚辈佩服,但您不知,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苏澈对后面反包围的棋子不管不顾,继续一头扎进前方混战的棋子当中,不需十个回合,老者前身白字被全部吃掉。
但此时老者的棋还没有输,依然有翻盘的希望,只是苏澈不顾一切,毕其功于一役的行为让他震惊。
“从表面上看,老朽必败无疑,但老朽不相信,这一手你依然能想到。”
“啪。”
老者一颗白子落定,瞬间打断了苏澈的长龙!
长龙被腰斩,瞬间变两条毛毛虫,怎么看怎么碍眼。
老者开怀的笑了,他认为苏澈已经是板上鱼肉,随意拿捏。
然苏澈比他笑得更开心。
“哈哈哈哈,老先生,刚刚我还真担心您看不出来这步棋,您看看我这一手!”
“啪。”
苏澈将黑子落于龙头,形势急转直下,龙头与龙尾有隐隐合围的趋势!
老者的笑声戛然而止,手中棋子也不断抖动。
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研究半天看出来的罩门竟然是苏澈故意露出来的。
诱敌深.入,合围歼之!
下到这一步,棋也就结束了,老者哗啦啦将棋子倒入瓮中。
“老朽输了。”
“老先生,承让了。”
“哈哈哈,痛快!老朽下棋几十年还从未见过你这等进攻天才,竟然不管不顾一头扎入腹地,一通乱打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早已想好退路,年轻人能有这份谋略实属罕见。”
苏澈被他夸的老脸一红。
还不都是棋谱上写得。
“老先生过誉了。”
“好啊,不骄不躁,进退有度;胸有谋略,腹有才华。真是难得的人才。还不知小友名讳?”
“哦,晚辈苏澈。”
“唔,我最近对你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啊,一介赘婿不畏强权,吞掉赵家成立苏氏产业,成为金陵炙手可热的最大商贾,难得,难得。”
“还不知道老先生名讳?”
老者摆摆手:“嗐,名字就算了,多年不曾提起,连我自己都忘了,不过老朽倒有个名号:思危居士。”
思危居士。
听起来很高雅啊。
苏澈暗暗记下,想着也给自己弄个名号。
比如血手人屠就不错。
“老朽听闻,吉山矿场,也是你的产业?”
苏澈点头道:“老先生真是无所不知,确实如此。”
“唔,新型钢铁的出现利国利民,功在社稷,你就不想依靠钢铁给自己博个功名吗?”
“说实话,晚辈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但晚辈研究钢铁只为了造福我南楚百姓,对功名利禄倒不是很关心。”
这话就有点吹牛逼了,但苏澈不在乎。
他本来也没想以钢铁换功名,这玩意主要是赚钱!
此时霍欣辞走到近前,对老者作揖行礼后,说道:“夫君,我们该回去了。”
苏澈抬头望天,这才发现已经傍晚了,下棋的时间过得真快。
于是笑呵呵对老者说道:
“天色将晚,晚辈要回去了,老先生需要我派人送您吗?”
老者摆摆手,示意不用。
“不必,老朽还没老到回不去家。”
“哈哈哈,老先生还真是风趣,既如此,晚辈告辞。”
苏澈告了声罪,
起身带着已经快睡着的霍欣辞与彤彤离开。
而老者则是盯着苏澈等人的背景,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