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威扛着浑身是血的匪首,招摇过市。
路上百姓见到他都像看到瘟神似的慌忙躲避,生怕这个杀才一怒,就会殃及池鱼。
这年头死个把人不算稀奇事儿,因为人命根本不值钱。
去年大饥.荒加上战乱,全南楚不知道死亡多少人,可人们依旧好了伤疤忘了疼。
酒楼里的打闹,也没有耽误酒楼的生意,该干什么干什么。
即便有的人听到消息短时间不会再去了,时间一久,就会淡忘这件事情。
就好比烧烤打人事件。
我们刚知道的时候都很气愤,可时间一长,谁还会去关注呢?
这是本性,是与生俱来的。
说不上好也谈不上坏。
因为大家都这样。
什么事情只要从重,就不会成为异类。
那些成为异类的人,不是身居高位众星捧月,就是泯然众人。
罗威对苏澈今天的举动又好奇不已。
他发现,苏澈现在做的任何事情他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这还是当时那个冲冠一怒为红颜,找自己撑场面的小商贾吗?
“我说弟弟,隋远这B反复无常,是个名副其实的小人,你把他拉在阵营里,就不怕他反咬你一口?”
苏澈那股气定神闲的笑容能把人活活气死。
“哈哈哈,大哥多虑了。”
“你能不能赶紧说,再磨磨唧唧小心我揍你!”
“你看看你肩膀上扛的人。”
罗威诧异的扭头看了看,发现此人姿势完好,依旧昏迷不醒,隐隐有升天的征兆。
“还没死呢。”
“我说的不是死没死。这B养肯定死定了。只不过我们把他带走,就等于抓住了隋远的把柄,短期之内他绝不会叛变。”
“陛下真的会管这种小事?”
“大哥啊,你对我们的陛下了解太少了。我们南楚之所以富裕,就是因为陛下对子民宽待,允许通婚经商。你细想想,如果陛下知道本来属于他的钱,被隋远揣进口袋,还剥削着百姓,受百姓咒骂,他能开心么?”
苏澈笑了笑,继续说道:“这件事情不会要了隋远的命,除非他运气不好碰见怒火攻心的陛下,否则最多也就是剥夺官职。但即便如此,也够隋远呛,毕竟他根基太薄。所以我说他短期内不会叛变。”
“为什么是短期?”
“因为人心是会变得,如果隋远找到了更大的靠山可以把这件事情压下,他就会叛变,这是个势利小人,趋利避害。”
说来说去罗威还是一头雾水。
“可我看不到隋远的任何用处啊,要说官职,他在安庆你在兴元,相隔上千里,又不是同朝为官,出了事情也帮不上忙。”
苏澈摇摇头。
政治队伍的利益还不是这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夫能够想到的。
“别问这么多了,把这个B找个地方埋了,瞧他肥粗老胖的估计平日没少欺压百姓,我们这也算为民除害。”
罗威点点头。
众人回到酒楼,罗威立刻喊来跟着进城的丐帮小弟把匪首半死不活的尸体带出去掩埋。
此刻,霍欣辞怡然自得的坐在僻静的角落里喝茶,恬静优雅,好似碧落凡尘的仙子。
身边彤彤也有样学样,她现在越来越贴近主人的身份了,而不再是以前那个小丫鬟。
“夫君回来了。”
彤彤一眼看到苏澈,喜不自禁的迎上来。
苏澈暧昧的眨眨眼。
也不知道小妮子想到什么,瞬间红了脸颊,嘤咛一声坐下,躲在霍欣辞怀里不出来。
罗威拍了拍苏澈的肩膀道:“注意身体,哥哥有事出去一趟。”
苏澈生怕他惹祸,嘱咐道:“别惹事,金兵退了我们还要回兴元府呢。”
“知道了。”
罗威根本不在乎,苏澈无奈的摇摇头,来到霍欣辞面前坐下。
霍欣辞亲自拿起煮好的水泡茶,动作娴熟,行云流水。
不多时,一盏透着袅袅香气的茶水便沏好。
“夫君,我不想回金陵。”
苏澈一愣。
从根本上说,众人是半路被金兵劫道,逃难逃到兴元府的。
“为什么?难道有人欺负你?”
霍欣辞摇摇头。
“没有。”
“那为什么不想回去?”
“小姐说他舍不得你!不想与你分离。”
窝在霍欣辞怀里的彤彤突然小声嘀咕一句,让霍欣辞狠狠在腰上掐了一把。
“死妮子,又胡说!”
“啊!疼...”
“呵呵呵。”苏澈笑道:“彤彤还小,你别老欺负他。”
“切,还没正式入洞房呢就开始护上了。老话说的真好,向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呢。”
“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你掉过眼泪?”
这倒是实话。
用21世纪疼媳妇的手法对待南楚小妹妹,那绝对是手拿把掐。
主打的就是个:拿捏。
霍欣辞也就是阴阳怪气的撩闲,并没有深意。
“不回金陵也可以,但金陵的生意怎么办?”
霍欣辞眨着好看的大眼睛道:“出门之前,我已经将所有财产都交接给杜鹃姐姐了。”
“啊?”
苏澈不知道。
霍欣辞在得到苏澈伤重的消息之后险些疯掉,立刻放下手头一切事务,带着必死之心奔赴而来。
如果苏澈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她决心将孩子生下后,自尽陪葬。
夫妻一体,生同床死同椁。
哪知事有转折,现在又是柳暗花明了。
“杜鹃姐姐经商能力在我之上,更是有巴蜀之地的关系,我们布庄的生意都是她一手抓的,现在产业蒸蒸日上,她功不可没,这次出来杜鹃姐姐本也要跟着过来的,但是金陵这么大的摊子不能没人照料。”
“你的意思是,短期之内不回去了?”
“嗯。”
此刻苏澈心中五味陈杂,惆怅的道:“兴元府不比金陵,条件简陋,生活水平低下,时时刻刻都有敌军扣关的危险,我不想你长留在此。”
“我们是结发夫妻,夫的命就是我的命,夫去哪,我就要去哪。我不在乎条件,不在乎生活,只要和你在一起,欣辞...很满足。”
“不,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是...不太方便。”
苏澈的表情越来越纠结。
霍欣辞的七窍玲珑心怎会看不出来呢?
当即冷下脸来,拧着眉毛道。
“到底什么事情?”
“我...”
苏澈尚未开口,左藤急匆匆从门外走过来,还没到近前就大喊着。
“帮主,西夏那边来消息了,让你明年二月份娶公主呢!”
“什么!?”
“啪!”
霍欣辞一拍桌子就站了起来。
左藤自知失言,赶紧捂住嘴巴往外跑!
他可是知道帮主夫人厉害的!
苏澈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左藤,屡屡坏事!
什么天大的事情不能等走到耳边再说啊!
“媳妇,你听我解释!”
“解释个屁!苏澈,你在金陵沾花惹草还不算,还去西夏了?还要迎娶公主?现在是不是要休了我了!?”
“我冤枉啊!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休你啊!”
“滚!我不想再见到你!”
“噗。”
霍欣辞盛怒之下,举起茶盏直接将满盏的茶水泼在苏澈脸上,拉起彤彤的手就往外面走。
苏澈抹了把脸,把左藤祖宗十八代草个遍。
一回头,发现刚走两步的霍欣辞,身体一阵恍惚,眼看着要摔倒!
“媳妇!”
张宝手疾眼快,上前一步抓住霍欣辞的手。
苏澈紧忙跟上,将她搂在怀里。
“媳妇!”
“媳妇!”
“快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