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风带着婉诺走进云鹰王寝室的时候,云鹰王绝美的双眸中明显蒙了一层水雾。嘴角勾起,那是浅风第一次看见他发自内心的笑。
婉诺看着一身锦袍的王,脸上迅速烧上两朵红晕,不管是怎样的女子,怕也是抵不过云鹰王款款温声的一句话。
“雪颜…”云鹰王疾步走进婉诺,双手扣住婉诺的肩膀,高兴的像个孩子。
婉诺挣扎了一下,惊慌之中,双膝跪下“奴婢婉诺。”
奴婢婉诺,真真的一句,奴婢婉诺。
云鹰王风华绝代的笑弯了嘴角,一直紧皱的眉毛立刻云开雾散“傻丫头,叫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婉诺抬头,看见的是一双似水似雾般的眸子,圣洁如春风般的笑颜,绝美明净如玉的脸庞。
“奴婢,婉诺…”
云鹰王娶婉诺的情景,羡煞了满城的子民。
炮竹声,祝贺声,喧嚣声。
那一日,整个皇城都是喜庆的如过了新年一般,婉诺一身火红的嫁衣,满脸的幸福之色,她觉得,她的一生必须要这样辉煌才可以。
浅风看见婉诺的第一眼,便也一愣。跟随云鹰王的这些年,他一直知道他的画案里只画一位女子,肤如雪,眉如远黛,是个十足的美人,更让他难忘的是那个女子身上淡然,冷傲,不可一世的英姿。
而婉诺,却与那个女子生的一样的容颜,倾国倾城。
看着婉诺得意的迈进皇宫,不禁嗤笑,又是一个进了牢笼的鸟儿呢!却没有想到,云鹰王从不给予任何人的宠溺,全全给了那个叫婉诺的女子。
而霓裳,不过是一眼而过的云烟。
忘记了便也忘记了。
从来不会相信命的自己,却生生要被命运如此捉弄,难道忘了那一句,霓裳,做我的妻可好?婉诺是风光进入皇宫的妃子,而霓裳却是一个连记着都懒得记住的卑微的女子。
只是在注定的故事里,我们都从来不是主角,但却要被主角无情的伤害,没了尊严,没了自信,到最后,却连活下去的勇气也一并失去。
婉诺穿着一身粉色的绫罗长衫,绣着大片的紫罗花,裙摆镶嵌着金色的边,衣袖紧紧的敷在手腕上,左手捏着一支刚刚采摘而下的牡丹,步履轻盈的迈进我简陋满是湿气的房间,看着我安然,淡定的坐在椅子上遥遥看着满园开的姹紫嫣红的花儿咯咯一笑。
“霓裳,你还是输给了婉诺。”其实每个人要求的并不多,费劲了满身的力气,无非是自己所爱满身心的只在乎自己一个人而已。
“我没有输,也从来不会输!”看着婉诺自豪骄傲倾城的容颜扯了扯嘴角,虽是凄凉,却不凄惨,虽是孤寂,却不怨念。
婉诺挑了挑眉毛,盈盈一笑,悠然的走到我身旁的椅子上,款款坐下,倾城绝美的眼睛不甘示弱的看着我“霓裳,你拿什么跟我比,论家势,你不如我,论才貌,也不比我强,你拿什么站在我前面?那不成你真的妄想用一张妖娆妩媚的姿态赢过我吗?不过青楼中的烟花女子,怎么配,跟我争!”傲慢不屑的一声声毫不留情的击打在我脆弱时刻有可能溃不成堤的心。
“既然不配,你又何必来我这里示威?婉诺,对于王我不会放弃的,就像你,面对这佳丽三千亦不会退缩一样!”
落花有意,不知流水可是有情。
云鹰王对婉诺的宠溺不禁让所有人都觉得如幻觉一般,那所有的纵容与宠溺,都让婉诺觉得仿若在梦里奢求都不敢奢求的一般。
云鹰国一向主张和平,从来没受过战乱之苦,百姓安居乐业。
云鹰王仁德,整个云鹰国无一不赞叹其明正君王,只是所有人都知道,对待女子,云鹰王从来不会怜惜,多少进入皇宫中的名门女眷无一不以泪洗面。
只一个婉诺,打破了所有的例外,只一个婉诺,云鹰王倾心以待。
“婉诺,一日不见,可是又思念夫君了吗?”
“妾身自是思念,不过还是希望王上把对妾身的心思放在朝政上妾身才不会感觉到婉诺的罪过。”
“丫头,你不像从前那般霸道了呢!”云鹰王风华绝代的一笑,流苏的黄袍泛着褶褶光辉,腰间别着一支周身通透的玉箫。
那一个风华绝代的笑容,醉了芳心,也碎了芳心。
“霓裳,你的这身衣服可真好看!”云鹰王依旧如沐春风般的看着我笑,开了一世的樱花,身上想绽放着光华一般,每每恍惚了双眼。
“王,可只是喜欢霓裳这身衣裳而已吗?霓裳只是一具包裹在衣服里的尸体罢?”一句话,像针尖一样,刺在心头上。云鹰王只是挑了挑眉,扬声一笑“霓裳,你的脾气果真是倔强的很,不过,寡人喜欢!”
我妖娆的转起裙角,渡步走到他身前,扬着嘴角,张扬不惧的问“既然王上喜欢,为何不留宿在妾身这里呢?霓裳倒是思念王上的紧”一把扬飞身上火红的刺眼的长袍,如雪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中。
云鹰王冷峻的容颜一怔,万万没有想到她竟是一个如此胆大的女子。
“霓裳,你真的太像她了!”云鹰王无奈的摇了摇头“所以我万万不会伤害你,若是你想离开这皇宫,寡人定会送你离开。”不知话中是真心的希望自己离开还只是因为像了那个女子使他心中别扭的很。
任凭雪白的肌肤敞露在空气中,男子只是淡漠的看在眼里。
“谁?婉诺吗?”
他只是侧了侧头,温温一笑,“或许是她。”
自那以后,便再也喜欢不上红色衣物,不是不喜,只是因为他喜欢。若他喜欢霓裳,又怎么会拘泥于一件虚浮的衣裳,只是脱下那张扬火红的袍子后,便再也没有看见他再步入自己的房中。
我一直在想,怕是他喜欢的霓裳只是一道虚浮不实际的影子罢!既然如此,又何必去做一个别人的影子,霓裳爱云鹰国的王,霓裳心里永远只装着那个并不会认真的看自己一眼的男子。
只因为,那个眼神,那个声音,如何努力也忘却不掉,如何倔强,却也发现爱他已经深到骨髓之中。一直都在怀疑,是不是霓裳前生欠了他什么,要如此偿还,要把霓裳伤的体无完肤,却也不敢有丝毫的怨言。
宴席之上,一口口咽下的食物酸涩难当。
云鹰王怀里始终搂着婉诺纤纤的身体,面容如春风,眼角都带着笑。
“丫头,可是喜欢这道菜吗?”一筷子,夹了一片生生的肉片,阴阴的滴着血水,婉诺脸色一寒,看着滴着血水的肉片,强颜欢笑。
“王位婉诺夹的菜,婉诺怎么会不喜欢。”樱桃小嘴,含着带着血丝的肉,像极了刚刚吸过人血的鬼魅,脸色微炯,眸中也含着水光,却生生的忍了回去。
“如何?”云鹰王阴阴一笑,那笑容看在我眼里像极了阴谋得逞又带些期盼的样子,那一瞬间,多希望坐在他身边的是霓裳,就算是苦水也甘之如饴。
我所了解的云鹰王,有时会像个孩子,纯真的让人不忍心去涉足,有时又阴厉的可怕,那深黑无底的目光生生看走了所有人的灵魂,但是唯一不变的便是,那骨髓之中一直挥不去的忧伤。
“很好吃呀。”婉诺温温一笑,含羞的倚在云鹰王的怀中。
云鹰王似水的眸光一怔,似乎夹杂了淡淡的忧伤,他何尝不懂,那强忍住的呕意,那牵强扯出的笑脸。
烦躁的推开婉诺,扬长而去。
为什么,为什么等了那么久,却始终没有她说的那般,明玉,等我回来…
是不是他的丫头躲在哪个角落里睡着了,倦了,在等待着他叫她回家?婉诺,你还没有记起来明玉吗?你是最喜欢蛇尾肉的啊,你是最喜欢明玉叫你丫头的,面对明玉你从不会委屈敷衍,从来就不懂得什么是顺从,你的性子呢?你那张扬不服输的脾性呢?是磨灭了,还是被时光无情的掩藏了…
看着王上离去,婉诺水灵灵的眼里隐隐夹杂了一丝泪光,夹起盘子里的半生的肉,一片片没有知觉的放进嘴里。
只要他喜欢,她怎么样都是无所谓的。
我合眸一笑,离席而去。
婉诺一直不懂,王上独独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自己,又为何眸中总是闪烁这那若有如无的疑惑,时不时的特意疏远。
是婉诺做的不够好吗?是婉诺不够美吗?还是婉诺学不会做一个合格的王上的妻子…
宫中的日子过得慢的厉害,看着窗外争艳的花儿,却迟迟等不来秋天,等不来果实成熟的季节。
末末端了一杯茶点放在桌案上。
“娘娘,你的肤色越发的美了呢!”回头看了我一眼,暖暖一笑,静静的看着我,像看着自己最亲近的人一样温暖无杂质的目光。
“美吗?我怎么越来越感觉像众人口里的狐狸精呢!末末,不要如此取笑我了才好…”捏了一点糕点放在嘴里,感觉从没有过的滑腻感,抬头看了看末末,只见她掩嘴而笑。
“娘娘说的哪里话,娘娘这样的绝色,倒不是倾国倾城可以比喻的呢,倒是可以说是,妖颜惑众,乱人心神呀。”末末转了装不太成熟的小眼珠,认真的点了点头说道。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抿嘴一笑“额…倒是第一次听说如此夸赞人的形容的词语…末末,你这糕点?”
“娘娘吃着如何?这是末末家乡的做法,这颜色与色泽,还有那种有些血腥味道的口感,想必娘娘肯定喜欢,就去做了些给娘娘尝尝。”
我无奈一笑,扬着头看着站立在那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扯了扯嘴角“你怎知我就喜欢这带着血腥味的食物,难不成你一直认为我是一个如此嗜好的女子不成?这种口味,想必是没有多少人喜欢的罢?”
末末一笑,完全不像是一个奴婢的样子,扬眉自豪的说“我就瞧着娘娘每每看着宴席上的蛇尾肉情有独钟,又放不开去吃,就看出来了娘娘定是好这口!”
我愣在原地,却想不出用什么样的话去回答,时时觉得这个小丫头就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什么都晓得,出生到现在倒是第一个人可以这样完完全全猜透自己的心思,看着她那清澈无邪的目光又实在想不出她能有怎样的心机。
“铃儿呢?”拿出那晚王上赠与自己的萧,慢慢抚摸,每一处曾经都有过那个男子的体温,而如今却再也听不到那醉人的箫声了。不过我愿意去等,等那个男子真正回眸看自己的时候,自己还是那样妖娆美丽。
“回娘娘的话,铃儿一大早身体就不怎么舒服,娘娘有什么事直接吩咐末末就是。”
“叫她好好休息,这要是没了你们二人,莫不要寂寞死我了。”
“是,娘娘。”
房间陡地又静了起来,那种静,就像可以深入到骨髓神经里一般,越发的使心中孤寂!
“末末。”
“娘娘有什么吩咐吗?”
“为我准备一身舞衣,要红白色的,妖艳些最好。”
末末意味深藏,阴阴的看了我一眼,狡猾一笑“奴婢懂得。”
依然一连几日,王上都没有迈进百花苑中一步了,看着开的兴奋的花都不知它们可有心伤,望着镜中的容颜,眼如勾魄之镰,媚如丝,肤如天山之雪,通透滑腻,薄薄红唇,欲滴出水一般,晶莹的诱惑之姿。
弯眉一笑,霓裳,你生的总算对得起十八载的光阴流水。只是这样绝色的容颜为何单单那个男子都不会沉浸呢?
吱呀——
们缓缓的被人从外推开,门外的阳光泄了一地,金黄金黄。
阳光中宛若立着一名身材伟岸的男子,剑眉弯唇,一袭红色的衣衫,腰间别了一把墨色的剑。
不禁皱了眉头,大男人也会喜爱红色的吗?这味道,未免怪异了些。
看着男子,眉头轻皱“浅风,你不知这里你是不可以迈进来的吗?若是王上看见,霓裳也保不了你一条性命!”镜旁青花瓷的胭脂盒,开着盖子,散发出一阵阵清冽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