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卓思慕也不知是耗费了太多力气还是哭累了,沉沉地睡了过去。
叶宛若倒是郁闷,银子付了却白白地便宜了凌柯那臭小子,气呼呼地回到房间蒙头大睡。
慕容瑾放心不下卓思慕,加之青儿也没有回来,是故不敢离开半步。
卓思慕浑浑噩噩之际仍然唤着凌柯的明辉,慕容瑾不由得苦笑,能在梦中都想着念着的人,那才叫爱。
“亦珞。”
慕容瑾浑身一震,竟以为在做梦一般,扭过身却看扔在熟睡的人儿,方才她明明唤着他的名讳。什么时候,他竟也在她心中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慕容瑾看到面容疲惫的青儿,没有过多的询问正要走,忽然被青儿拦下:“纪云黛的事,是否为你所做?”
“不是。”
他答的铿锵有力,青儿点点头,悠长地叹了一口气:“她被人下了春药。”
慕容瑾拧着眉,叶宛若当真是想着要毁了她的清白?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现在人呢?”
“凌柯寻了解药,她无恙。只是受惊过度,应该不会回来了。”
青儿说的漫不经心,慕容瑾倒是看出了一些端倪:“青姑娘可是有事瞒着?”
青儿摇摇头:“小姐如何?”
“应该无恙。我方才又让人请了大夫来瞧,大夫说,再喝两三服药,就差不多好了。”
慕容瑾说话之际,身子已然出了房门,轻轻掩上门,看着连天的细雨,除了叹气他再无话语。
大漠三杰被青儿撵走,再不敢打纪云黛的主意,但她方才在回来的路上恰好碰到凌柯和纪云黛,虽然纪云黛表面没有什么,但她身上裹着凌柯的衣衫,面色通红,偶尔还有呻吟的声音从喉咙发出,青儿就猜到了一半。后来听的大夫说是被人下了春药,又调制了解药,喂她服下之后,青儿才离开。
想起方才凌柯的眼神,无关风月,无关欲望,当真是个正人君子。
榻上传来窸窣的声音,青儿拉回思想却扶卓思慕。卓思慕张了张嘴,却没有问出口,那幕画面刺得她心疼了许久,甚至喘不过气。
“小姐做噩梦了?”
噩梦?是做噩梦了吗?
她望着青儿的恬淡的面容,没有追问,又倒下昏昏沉沉地睡下了。
细雨绵绵,一点儿也没有要停的念头。周围都陷入了沉寂之中,连极致细微的风吹草动都能听的一清二楚。黑色的身影趁着四下无人匆匆而来,悄然无声地迈进一间屋子,环顾四周,只见那着青碧色衣衫的姑娘靠在床沿睡的很熟,床榻之上的她也睡得深沉。
他步子轻盈,面巾之下的菱唇抿成了一条线,眉头紧锁着。
这丫头老是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
他伸出手,掖好被角,又轻轻地将她散乱的青丝拨到耳后,凝视几许,心头生出异样的感觉。年少情窦初开时,他曾看到不少男女之事,没想到今日他也这般猥琐了。闯荡江湖这些年,见过不少女人,偏偏入不得他的眼睛。
初见时候,她刁蛮任性,派青儿来试探他,他的怒火竟被她轻易地挑起。
淮阴再见,她利用他激怒叶宛若,偏偏他还就是上了道儿。
马道依偎,她趴在他背上沉沉熟睡的时候,那日的夕阳当真是无限好。
阁楼倾谈,她步步生莲,一双白嫩的小脚露在他面前顿时红脸的样儿十分可爱。
湖心畅饮,她的肩头柔软非常,挨着她,心中安之若素。
卓府别院,她嫉妒、吃醋,模样娇羞,蛮横不讲理,却深深刻进了他的心中。
汾阳相遇,她坚定的目光,执着的话语,虽是勉强刻意,偏偏那句“你敢伤他,我必定要你性命”钻进他的耳朵,此生必定不离不弃!
……
原来,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早就在他心中,偶有失神便被回忆吞噬。
一抹殷红在眼前闪过,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她真的下得去手?纪云黛的清白当真是被她毁了?闭上眼睛,咬咬牙:“思慕,再等等,日后我带你远离江湖。”
信与不信,他都可以不在乎。
“咳咳。”
一阵清咳从门外传来,凌柯拧起眉,再看了一眼青儿,顿时明白过来。以青儿的武功怎会察觉不了他进来,必定是被人点了睡穴。
迈出腿,依依不舍地又朝着床上的人儿看了一眼,这才推门而出。
“你倒是大胆,难不成不怕有人盯上她?”
“瑾公子不是都准备好了?”
两人毫不避讳,一言一语都充斥着满满的信任。
慕容瑾冷笑着:“别,我并非为你,只是为了她的安全。”
凌柯心领神会,挑衅道:“那瑾公子为何要安排凌某与思慕一见?”
慕容瑾撇开头不语,凌柯不再勉强,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声“谢谢”,慕容瑾见他要走,才道:“纪云黛的事……”
“不用说了。”
他不想听,生怕听到不愿提及的答案。
慕容瑾见他目光锐利,当真就没有说,原来他们之间有十分的信任。却不知知人知面不知心,一步错,步步错。
“凌柯,我不是你的棋子,这点你最好清楚。”
慕容瑾的话让凌柯浑身一震,原来他竟然看得通透,从第一次见到慕容瑾他就觉得这个人一定是个能好好保护卓思慕的棋子。一步步的设计,一步步的安排,他终如愿以偿,却不知,慕容瑾是心甘情愿步入他设的“陷阱”。
他们果真是唯一的对手。
凌柯笑了笑:“我走了。”
三日内的雨依旧很大,此刻才有了渐小的趋势。
客栈空荡荡的,想来急于赶路的人早上路了。
卓思慕浑浑噩噩地睡了几日,精神也算好了,她心系叶宛若脸上的伤势,不敢久待,但叶宛若生怕卓思慕大病初愈又舟车劳顿,才建议再休息一天。
卓思慕在床上躺了几天,也觉得乏了,独自起了身到这家客栈院子里的避雨亭中赏雨。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倒是应景了。”卓思慕自语着,笑了笑,望着雨,又道,“那日是真的还是做梦?他到底是连我的面儿都不想见了吗?”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叹息:“你又何必作践自己?你堂堂的卓三小姐难不成还找不到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