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是说的极好。”
身后道：“我刚刚去了房间没见着你，就猜想你在这里。这样的天气，你该吟诵李商隐的诗。”传来慕容瑾的声音，卓思慕病态的笑容也显得清新许多：“你怎么来了？”
慕容瑾 卓思慕嘻嘻一笑：“可是君问归期未有期，却话巴山夜雨时？”未等慕容瑾点头，卓思慕又道：“这里是剑门关，乃蜀山，哪儿是巴山？”
慕容瑾坐下来，道：“巴蜀巴蜀，巴山就是蜀山，蜀山就是巴山。”
卓思慕罢罢手：“我是说不过你的，你满腹经纶，能文能武，怎地不去闯一番事业，倒来这里陪我这小女子？”
慕容瑾苦笑：“只要心里舒坦，闯不闯又何妨？”眼底的阴霾骤然聚在一起，却在一瞬间又散开。
他的苦楚岂是他人能知？早年那道士的话令他几乎不能习武，也亏得有师父教导，否则恐怕他现在只能任人宰割。想到这里，慕容瑾不由得皱起了眉。卓思慕伸出手，将他皱起的眉抚平道：“皱着不好看，心里藏太多容易闷出病来。记得你上次说要做我的倾听者，这次让我做你倾听者，你可有话要说？”卓思慕歪着头，一点也不似平日里的端庄，但此刻却有了一丝俏皮可爱。慕容瑾看的出神，卓思慕伸出修长的手指在慕容瑾眼前晃动了几下：“喂！你在想什么哩！”慕容瑾这才回过神，摇摇头：“只是不知从何说起。”
“那就慢慢说。”
卓思慕双手托腮，眼中波光流转。
慕容瑾叹息一声：“或是我的出生，或是我娘亲受不了闲言碎语早逝，抑或者是爹对我的严苛。总之，我好像一个怪人。”
卓思慕道：“你哪儿怪了？我看你是世间少有的奇才。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可是文武双全。若是入朝为官，那才是文武状元之辈。”
慕容瑾轻笑一声，谁不想有一番大作为？又看了一眼卓思慕，没由来地问：“你饱读诗书，可有想过史书上的诸葛亮和周瑜，不是常有句话说，既生瑜何生亮。”
“既生瑜何生亮？呵呵，倒也是，既有我卓思慕，有何必来个纪云黛！”说到这里，她的眼神黯淡下来，轻叹息，“我可是比不上她？不够温柔？不够体贴？不会黏人？”
慕容瑾摇摇头：“那是凌柯不懂惜福。”
卓思慕看了一眼尚在下的毛毛细雨：“这样的雨，他会不会着凉？”
她永远都只记得凌柯的好，却独独忘记他的坏。
蓦地想起那日他和纪云黛在破面的不堪，心中又是一阵疼痛。
“莫道韶华镇长在，发白面皱专相待。”
卓思慕皱起眉来：“青儿！怎地说这样的晦气话！”她看着青儿愁容满面的样子，又软下心来：“青儿可是有何事瞒着我？你以往从不会这样消沉。”
青儿从外面回来，谁也不知她去了哪儿。她看了一眼卓思慕又将目光落到慕容瑾身上，微微欠了身道：“瑾公子，我与小姐有话要说，可否请您稍挪步。”
慕容瑾识趣离开。
青儿站在亭边，裙摆被扬起来的雨水打湿，卓思慕摇摇头，上前拉她往里躲了躲：“你这丫头从来都不会爱惜自己，明知有伤，还不照顾好自己！”嗔怪的言辞，关怀的语气让青儿一度软下心来，但每每想起旧伤复发就不由得想问，当初真的是作为父亲的他亲手下的手的吗？照纪云黛所言，若非当初她的一声啼哭，只怕现在早已魂归黄泉。
“青儿？你想什么哩？”卓思慕望着青儿嘟囔着，“怎地今日都喜欢发呆？”
“城主是什么样的人？”
青儿没由来地蹦出这样一句话倒让卓思慕费解：“若是说到爹是什么样的人，这个你该最清楚罢。我时常与他斗气，常常气的他吹胡子瞪眼，不是你常哄他开心？有时候我在想，若我有你这样的姐姐那才好叻！”
青儿欠了欠身：“不敢。”
卓思慕转了转眼珠子：“你今个儿怎么了？谁招惹你了？”
青儿似笑非笑：“如果我真是你姐姐，你会怎样？”
卓思慕怔了怔，笑的极致单纯和开心：“那便是最好，你我从小形影不离，你知道我所有事，我却不知你的心事。若你是我姐姐，我必定要逼着你将心事全都告诉我！”
显然卓思慕的回答让青儿始料未及，惊得张大了嘴巴，瞬间脸上阴霾一扫而光，是或非，都得等到巫医来确定。青儿笑了笑：“你呀！还是赶紧回屋子，这儿风大。”
青儿刚要去扶卓思慕，叶宛若闹腾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思慕，你瞧我寻到了什么宝贝？”叶宛若抱着一个长约五六尺长、一两尺宽的大木盒子，累的满头大汗。想必盒子里的东西很是贵重，否则叶宛若绝不会累着自个儿去搬搬抬抬。
青儿忙走过去接过大木盒子，却在接过的时候“咦”了声，叶宛若笑了笑不答话，指了指亭中的石桌子。青儿将大木盒子放在石桌子上，将环扣打开，朝着卓思慕一笑，卓思慕看着两人的笑，不解道：“你们怎么怪怪的？”
青儿将盒子打开，卓思慕“呀”了一声，满脸的笑意。盒子中装着一张琴，通体黑色，隐隐泛着幽绿，有如绿色蔓藤缠绕于古木之上，可是世间罕有的琴。卓思慕眼睛挪不开，直愣愣地盯着琴，道：“叶姐姐从何处找到‘绿绮’？”
“绿绮”乃汉代著名文人司马相如的一张琴。
相传司马相如原本家境贫寒，徒有四壁，但他的诗赋极有名气。梁王慕名请他作赋，相如写了一篇“如玉赋”相赠。此赋词藻瑰丽，气韵非凡。梁王极为高兴，就以自己收藏的“绿绮”琴回赠。“绿绮”是一张传世名琴，琴内有铭文曰：“桐梓合精”。但琴以梧桐等疏松木料为主，以动物毛发为琴弦，是故不易保存，如今在卓思慕面前的绿绮台为唐朝大历年间所制。为仲尼式，通体牛毛纹，长约三尺六寸五，宽约六寸，如凤一样，高傲。让人不由得想起当年司马相如琴挑文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