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压抑感十足，多待一刻甚至都有喘不过气的感觉，也难怪金梦涵和金梦萱，都对这间屋子讳莫如深，甚至香消玉殒。
可是眼盲的她，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仔细勘察房间的每个角落，是不可能的。
阿离硬是压下了不适感，强打精神寻找着线索。
感知敏锐如她，进门的瞬间，就觉得房间里有着跟春蓉身上，相同的气息，只是比较微弱。
于是屏气凝神，世间万物不多时，又呈现出一种网状的线在周围流转，而那道红色的线，颜色虽然稍浅，却也刚好，被阿离捕捉个正着。
“就是你了。”
阿离慢慢靠近红线的方向，没走两步，就撞在了桌案上。
她伸手向前摸索，那应该是原本屋内的二层佛台，只是上面并没有供奉任何神像，空有一个卧炉。
掀开盖子，里面烟灰已经满了，不是许久无人使用，就是使用过后，没有来得及清理。
可是连这间灵堂都简陋至此，金梦萱的灵位，会有这么多人前来拜祭吗？
答案呼之欲出。
再向前摸去，指尖突然一阵灼热，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
阿离放慢了动作，仔细确认着那究竟是个什么物什。
幸而这次接触，并没有了之前的异状，很容易就摸出是个顶开莲花样的陶瓷灯台，左右各一个，分列两边。
佛台空空，这两个灯台就显得突兀的很，手摸上去，竟还是温温的，热度没有完全褪去。
靠近闻了闻，却不同于一般陶瓷油灯有淡淡的松油味儿，或者淡淡的香味儿，反而是腥臭扑鼻，令人作呕。
这灯台的余温，应该不足以让人有灼烧感，可刚刚的痛感清晰，又不像是错觉。
这让阿离倍感奇怪。
欲待仔细研究之时，外面嘈杂的说话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我家小姐说了，你不能进！”
怀玉故意放大声音，好提醒里面的阿离春蓉已经回来了的消息。
听到脚步已经很近了，下一秒房门被大力推开，阿离就势佯装摔倒在地，顺便，碰倒了那盏陶瓷油灯台。
“小姐！”
怀玉一眼就看到了地上的阿离，小身板从几个下人身前挤过，赶在春蓉想要接触阿离之前，将其扶了起来。
春蓉见灯台被甩在地，一个箭步就窜了过去，可是已经晚了。
陶瓷台身中下部已经有了裂纹，慢慢渗出灯油来，屋内顿时弥漫了适才阿离闻到的那种，腥臭之气，几个下人也连忙捂着鼻子，从房间里退出来。
阿离趁机，将灯油沾了些在里衣的袖口，而后小心将袍袖盖好。
这相动静不小，惊动了路过的靖怀王朱明峰。
“怎么回事？咳咳…”
前脚刚一迈进门，就被扑鼻的臭味给熏得直咳嗽。
阿离此时也是头昏脑涨，有这怪味刺激的，也有之前屋内压抑的，与怀玉一起出来透气。
春蓉也出来回话。
“回王爷，可能是下人们偷懒，灯台之内的灯油放久未换，有了异味，奴婢这就处理。”
朱明峰不说话，算是默认了春蓉的话。
见一旁阿离气色不好，关怀道：“你没事吧。”
阿离摇摇头：“多谢王爷关怀，梦涵没事，可能是活动久了，身子有些疲累，今日叨扰许久，甚是过意不去，这就先告辞了。”
朱明峰点点头，让下人拿了点人参之类的补药，递给了怀玉，亲自目送阿离出府。
只不过只有阿离清楚地知道，背后除了朱明峰的，明显还有来自另一个人，怨毒冰冷的目光。
“小姐，你真的没事吗？”
回来的路上，怀玉关切地问道。
阿离一边用手袍袖里头捣鼓，一边安慰她。
“没事，怀玉啊，这城里，哪里有卖灯油的嘛？”
“灯油？”怀玉疑惑：“这灯油大都是富人常用的，寻常百姓家里除了供奉佛龛，灵位什么的，常备的也只有蜡烛，所以生意并不多，东市有一家，其他的，大概就只有西山寺庙附近有了。”
阿离思考片刻，说道：“回头你跑一趟，就说买些供奉用的酥油。”
然后，她将一张油纸，递给怀玉。
“顺便问问掌柜，纸上的这种，是什么油。”
怀玉接过来，上面污了油花一片，腥臭的味道仍然刺鼻。
“小姐，这是什么呀，臭烘烘的。”
怀玉捂着鼻子略显嫌弃，但因为是阿离交代的，还是小心翼翼地揣好。
阿离摇头：“这恐怕要问了掌柜，才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