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理所当然。
我听过拿女儿的彩礼去给儿子娶老婆。
却没听过让女儿帮儿子付彩礼钱。
这究竟是我娶媳妇还是他娶。
三年前,关于这个话题,我和父母进行过激烈的争吵。
原因也是他们认为,我给弟弟零花钱,给弟弟买衣服鞋子,是应当的。
可凭什么这些行为是应当的。
我对弟弟好,是因为我们姐弟关系好,是因为我愿意。
而不是应当。
不是天经地义,也不是责任。
李子佳出去玩,帮我带份炸鸡,他们把他夸得天花乱坠。
勤快,懂事,大方,爱护姐姐。
而到我身上,只有一句,这是应当的。
这样的不公平,让我再也忍不住,爆发反抗。
我说他们偏心,细说多年委屈,质问他们是不是以后还要用我的彩礼钱去给李子佳娶老婆。
爸爸很是生气。
他骂道:「你吃屎长大的吗,读这么多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也不知道你老师怎么教你的。」
「我从来都是重女轻男,富养女儿,穷养儿子。」
说到激动处,他指天对地,「你放心,你将来结婚,我不会拿你一分钱,甚至会给你补贴嫁妆。」
争执的最后,以我的沉默结尾。
因为我比谁都清楚,我叫不醒装睡的人。
他说自己富养女儿。
却不记得我高中在隔壁县读书住校,一个月只有四百生活费。
其中包括学校偶尔要交的零散费用,还有买衣服和鞋子的钱。
冬天太冷,我为了在网上买一件一百多块的棉袄,大半个月没有吃晚饭。
高三毕业时,我整个人瘦到七十多斤。
但他们都认为是高中压力太大。
而李子佳读高中,吃住在家,上下学有爸妈接送。
他买本辅导书,妈妈转账三百。
他要买鞋子,爸爸转账八百。
他周末出去玩,直接拿妈妈手机输入密码给自己转钱。
我知道,我那时候和他现在物价不一样。
可我们只差了四岁。
四年时间,物价真的有涨到如此差距吗。
大学就更不用说了,因为我寒暑假会去打暑假工,他们只愿意提供我每月600生活费。
而李子佳,却有2000。
美其名曰,男孩子大学要谈恋爱,开销大。
8.
面对妈妈的要求,我冷脸拒绝。
「我没钱!」
「他娶老婆自己想办法,没钱就别结,省得祸害人家女孩子,没本事就打一辈子单身!」
「啪!」
一巴掌甩在我脸上。
她说,「我真是作孽,生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自家亲姐弟说这种话。」
我扯了扯嘴角。
李思楠,该醒醒了。
你做了二十多年父母爱你的梦,该认清事实了。
一次又一次,总该长记性了,无论怎样妥协,你就是不如李子佳重要。
爸爸姗姗来迟,「怎么动手打孩子,她年纪大了,有自尊心,有话好好说。」
说完又用不争气的眼神看我,「你也是,你妈今天还跟我说你懂事了。」
他叹了口气,拉着妈妈坐下。
「不是爸爸妈妈惦记你的钱,实在是钱不够,在市里买了房子,彩礼肯定是没办法拿出来,给了彩礼,房子又没办法全款买下。」
「你现在拿钱让弟弟渡过难关,将来你有事,你弟弟肯定也会帮你。」
「再说了,你弟弟现在成了家,那爸妈以后赚的钱,不都是用来补贴你吗?」
说的很好,可惜,我一个字都不信。
若是过几年李子佳生了孩子,究竟是把钱留给孙子,还是留给女儿,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
我咬紧后牙,认真的看着两人,一字一句说道:「我不会给,而且我没钱。」
我爸满脸不信,「你肯定有钱,你去年写小说不是赚了二十多万吗。」
心底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我分不清碎的是心,还是自己。
我自嘲一笑。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他们看不得我口袋里有丝毫存款。
眼泪措不及防的从眼眶流出。
我不想哭的,这很没出息,可是眼睛真的很酸。
飞快的抹去泪水,我开口找回自己的声音。
「那些钱我在外面买房,用去交首付了。」
「既然钱不够,那就把你们给李子佳买的车卖了,自然就够了。」
妈妈双眼闪烁,满脸心虚,「你,你怎么知道的?」
9.
我强行扯开嘴角,露出一个笑。
仿佛只有这样,才会显得自己没有那么悲伤。
「你说的呀,妈妈,你说让李子佳不要告诉我,不然我又要闹着说你们偏心。」
「为什么同样是你们的孩子,却不愿意公平对待呢。」
「小时候一箱牛奶,分成三份,你把自己的那份给李子佳,李子佳喝完自己的,就来抢我的,我不愿意,你就到处说我自私不懂事。」
「小学的时候,我用自己的早餐钱,一天五角的存,攒了很久很久,整整六百,我让你帮忙保管,可等我初中问你要钱时,你却指着我骂白眼狼,说我哪来的钱,我攒的钱不也是你的钱吗。」
「行,我认。」
「但轮到李子佳就不一样了,他八岁那年得到的超大存钱罐,你和爸爸仅仅用半个月时间就帮他装满了,里面甚至还有百元的纸币,他可以随便使用。」
「我九岁开始帮家里洗碗,十三岁洗全家的衣服,从来没有得到一句夸奖,你永远只会跟亲戚朋友说我好吃懒做,李子佳贴心懂事。」
「可偏偏,李子佳从小到大,连自己的袜子都没动手洗过。」
「我上大学,自己一个人坐火车去,他读大学,全家开车送,寝室里的床也是由你铺好的。」
一桩桩,一件件,让妈妈哑口无言。
她无力的辩解道:「那是因为你不懂事,你弟弟比较乖,所以我才……」
触及到我眼底的失望,她止住了后面的话,改口道。
「你不能只记坏不记好,你平心而论,难道妈妈一点都不爱你吗?」
我垂下眸子。
「你爱我,只是没那么爱,你只是把更多的爱给了弟弟。」
只是有了对比,见过她更爱弟弟的模样,我的心也会疼。
李子佳推门而入,他不知道在门口听了多久,看向我的时候面带羞愧。
他对着爸妈道:「别说了,我结婚不需要姐姐出钱,大不了就不结了。」
房间陷入一片沉默。
我借口公司有事,连夜买票离开家。
是李子佳送我去的车站。
车站门口,他哽咽着说了声,「姐,对不起……」
我没有说话,转身大步离开。
10.
爸妈的打算,他或许是不知情的。
可恰恰是这份不知情,更让我难堪。
李子佳是一个很好的弟弟。
小时候,他每次出门玩,都会专门问我想吃什么,然后用自己的零用钱给我买来。
在我被父母责骂时,他会挺身而出,对着爸妈说不要骂姐姐。
后来爸妈去县城开店,我放假回家,他会找借口去同学家睡觉,让我住在他的房间。
你瞧,这样一个懂事乖巧,学习成绩又好的儿子,多受点宠爱是件很正常的事。
谁又会在意另一个孩子心里是否平衡呢。
坐上高铁,微信收到了爸爸发来的消息。
【问你要钱的事,子佳什么也不知道,他回来生了好大一通气,说我们做的不对。】
【你不要埋怨你弟弟。】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他生怕李子佳在我这受一点委屈,却不曾想过真正委屈的人是我。
或许对于我这个女儿,他永远是不关心,不在意的。
不知不觉,便想起四年前。
李子佳考上大学,我请假回去参加他的升学宴。
当时桌上摆了三份资料。
爸爸很是骄傲,一份份拿给我看。
第一份是档案,我仔细叮嘱,档案是绝对不能拆开的,一旦拆开就没用了。
他小心翼翼放下,顺便询问我,「你也有档案吗?」
我愣了一下,回他,「有的……」
说着说着,他拿起团员证,满怀骄傲道:「这个你应该没有吧,一个班就一两个名额,很难入的。」
我咽了咽喉间的苦涩,「我初中就入了团。」
他有些惊讶,不敢置信的看了我一眼。
说完又拿起录取通知书,细细指着上头的日期,「看看,要军训21天呐,多辛苦呀。」
这一次,我没有说话,逃似的跑进厕所。
我大学军训了整整一个月,可爸爸从未在意。
泪水顺着脸颊滑下,深夜的高铁上,我再也忍不住捂脸痛哭。
11.
回到工作城市,我埋头工作,以此来麻痹自己。
人一旦忙碌起来,悲伤便会被抛之脑后。
生活渐渐回到正轨。
两个多月后,我收到李子佳打来的电话。
「姐,妈妈病了。」
「动手术需要二十万,你能不能打……」
原本悬着的心,突然多了丝警惕。
「你把手机给妈妈,我和她打视频。」
李子佳支支吾吾的推拒,「妈,妈她刚睡下,有什么话你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心中怀疑又加重一分。
「妈生的什么病,你把病历拍给我看看。」
他明显紧张起来,「家里不让我告诉你,怕你担心。」
既然怕我担心,那怎么又开口问我要钱呢。
我沉下嗓子,「李子佳,你说实话,妈妈到底有没有生病。」
对面陷入沉默,不久后,他说:「是癌症,妈妈得了宫颈癌。」
「怎么会,我上次回去她还好好的。」
心跳猛地漏了一拍,我不敢相信,迅速打断电话,拨通我爸的号码询问。
男人语气沉重,和李子佳说出一样的话。
「你妈妈在县医院,过两天要转去市里,她不让我们告诉你,自从中秋你生气离家,她一直自责打你的那巴掌,愁得吃饭吃不下,睡觉睡不踏实。」
「我带她去医院检查,这才查出得了肿瘤。」
「本来不想让你知道,怕打扰你上班,但是家里的钱前段时间刚拿去买房子了,我找亲戚朋友借了点,还是不够。」
我二话没说,转了二十万过去。
当初说钱用去买房了,其实是骗他们的。
和上司请好假,我买了当天的票回家。
得知母亲病重,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一刻,再多的隔阂,再多的不忿,也化为乌有。
回去的路上我不停反思。
自己这些年来,太过看重公平,太过计较,所以忽略了父母本身对我给予的关怀。
我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将自己和李子佳得到的每一样东西放在天平上比较。
从而对父母的怨念越积越深。
或许,我该释怀了。
12.
急急忙忙到达医院门口,这才惊觉自己连病房号都没问。
我来到前台,告知情况摆脱护士查询。
护士在电脑前一通操作,奇怪的看向我。
「我们医院没有这号病人呀,你确定信息没记错吗?」
我皱了皱眉头,「没错,您再仔细看看。」
一番找寻下来,还是没有。
我给李子佳打去电话,「咱妈病房号多少?」
他反问我,「你问这做什么?你不会打算回来吧?」
「姐,你听我的,别来回折腾,现在手术费齐了,没什么大问题,你安心工作就行。」
他语速飞快,仿佛真的很关心我来回奔波。
我看着脚底路过的蚂蚁,轻轻应了声。
「好,听你的,我不回去,你把病房号告诉我,我给妈妈订点水果。」
李子佳挠了挠头,「要不你直接填家里地址,正好我在家,呆会儿我帮你带过去。」
「好。」
望着马路对面,在早餐店里忙碌的中年女人身影,我忍不住笑出声。
路过的人看着我毫无征兆的又哭又笑,一个个像看疯子一般绕路而行。
我看着李子佳懒洋洋的从楼上下来,手里还捧着平板玩游戏。
爸爸坐在门口,和隔壁店的老板打牌。
癌症,手术。
原来不过是骗取我主动给钱的借口。
我一步步走向这个名为家的地盘,停在牌桌前。
察觉到有人站在身边,几名中年男人投来奇怪的目光。
爸爸也跟着抬头,视线与我交汇的那一刻,他眼里的慌张暴露无遗。
「楠楠,你怎么回来了?」
我缓慢的伸出手:「把钱还我,20万。」
13.
顶着周围人看戏的眼神,他赶紧起身来拉我,「什么钱不钱的,又在外面发颠,有事咱们回家聊。」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
「你面子金贵,我面子不值钱。」
「我再说一遍,把钱还我,不然我不介意说出来让各位街坊邻居评评理。」
他一再被下面子,终于忍不住怒了。
「什么你的钱,我供你吃供你喝,把你养这么大,你赚了钱回报老子,是天经地义!」
「你他妈就是只畜生,天天钱钱钱,掉钱眼里了,读这么多书读出来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连最基本的孝顺父母也不会。」
我嗤笑道:「那也要父母值得孝顺,谁家父母儿子结婚,让女儿掏钱出彩礼。」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有几人试图劝架。
「老李啊,这就是你不对了,现在都不提倡重男轻女。」
「小姑娘有话好好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怎么能讲自己爸妈不值得孝顺。」
此时妈妈从屋内走出,见到我的那一刻,脸色大变。
我盯着她问道:「他们用这个借口骗我钱,你有没有同意?」
妈妈心虚地移开视线,不肯同我对视。
这一刻,我彻底死心。
「好,好,好,说到底你们才是一家人,既然不喜欢女儿,又为什么要生女儿呢?」
「还是说生下我,能够李子佳的人生能够更加顺遂有保障。」
「儿子结婚,你们心甘情愿掏空整个家底,女儿在外打拼,你们不会提供哪怕一丁点的帮助,甚至假装自己生病得癌症,只为骗取我身上的存款。」
「这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狠心的父母。」
14.
随着围观的路人增加,爸妈脸色青白。
爸爸拿起扫把往我身上打。
「老子打死你个丧良心的,不就是让你出点钱帮一下家里,非要一哭二闹的在街上唱大戏,让别人看笑话才满意是吧。」
「我赚的钱,我想留给谁就留给谁,我儿子孝顺懂事,像你这种白眼狼,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别人家的孩子都知道孝顺父母,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还没要你赡养呢,拿你点钱你就开始指责父母。」
一棍又一棍打在身上,我却像没有知觉,麻木了一般。
妈妈站在一旁,和外人数落我。
「我这女儿,从小就这样,事事要和他弟弟比,还喜欢记仇,天天说我们两口子偏心。」
「手心手背都是肉,哪里会偏心哦,她每次回家我都专门给她烧菜。」
「你们也是看着她长大的,我儿子两件短袖换着穿,她衣服鞋子一大堆,我真要偏心,也是偏心她。」
我捏紧手心,上前掀了店里的桌子,把眼前能看见的东西。
椅子,盘子,锅。
全部砸了个一干二净。
角落的折叠床,我扔到众人眼前,一把拉开楼梯下方的帘子。
「偏心女儿,你问问哪个偏心女儿的家庭,让女儿睡在这种地方!」
「我衣服是多,那是我自己打工赚钱买的,我一双鞋子五十块,李子佳一双鞋子六七百。」
「我大学的笔记本两三千块钱,自己兼职买的,他大学你们买上万块钱的游戏本。」
「我吃一只鸡腿,你转头就问我要买鸡钱,李子佳在家这么久,你怎么不去问他要伙食费。」
「究竟是重女轻男还是重男轻女,不是你们三两句话就能扭曲的。」
随着我歇斯底里的喊叫,现场莫名安静了一瞬。
你瞧,这样热闹的场景,他们心心念念的懂事儿子,却始终没有出现。
15.
眼睛很酸很酸,比进了石头还难过。
可最令人痛到窒息的是心。
我听见自己没有丝毫情感的声音说道。
「20万给你们了,就当我把自己买走了吧,反正在你们眼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我的价值,只是赚取彩礼钱罢了。」
我拨开重重人影,向外走去。
来的时候没有带行李,走的时候也是两手空空。
就像我赤裸裸的来到这个家,二十多年后,孑然一身的离开。
爸爸在身后叫骂。
「你最好死外边,我就当没生过你这畜生。」
二楼的窗户口,一道身影站立许久,却不曾挪动半步。
那个爱护我的弟弟,不知何时,变成了压迫我的「耀祖」。
这一次,没有人送我去车站。
但我并不觉得失落。
因为我清晰的感知到,自己摆脱了那个名为「家」的枷锁。
没有期待,便不会受伤。
我的心,自由了。
我纠结了二十多年的爱与被爱,苦苦追求父母给予公正的爱。
在这一刻,终于释怀。
我爱自己就好,没有人能比我更爱我。
为了防止被七大姑八大姨们谴责,我第一时间退出家族群,换掉电话号码。
回公司的第一天,我得到另一个好消息。
我升主管了。
这意味着,我能有更多的钱用来爱自己。
16.
李子佳后来找过我一次。
他说因为我那天闹的太过,被周围邻居看了笑话。
爸妈脸上无光,不好意思继续待下去,所以把店关了。
一家人搬进了市里。
他女朋友了解到家里情况后,选择分手退婚。
李子佳说。
【姐,你回来和爸妈认个错吧,你当时那样指责他们,真的太伤他们心了。】
【纵然我们不该拿妈妈生病骗你,但你也不能做的那样绝呀。】
【反正女朋友也跟我分手了,那20万我还给你。】
我没有接受他退回的20万。
【李子佳,你很聪明,从小你就在我和爸妈直接做好人,扮演了一个懂事儿子,善良弟弟的形象,在两头收尽好处。】
【可我现在想想,你做为既得利益者,不过是轻飘飘说两句话,落一个美名,何乐而不为呢。】
【但这一次,你没有从我这得到期待的好处,所有选择和爸妈站在一条战线上,迫不及待的想把我身上的一切搜刮殆尽。】
【财产让给你,爸妈也让给你,从今以后,我只是我。】
打下最后一段字后,我删除了他的微信号。
自此,我与他们,再无联系。
好多年后,偶然遇见来我城市出差的堂姐。
她跟我说了些这几年情况。
「李子佳郁闷了一段时间,天天在网上打游戏,后来在游戏里找了个对象,两人没过多久就结婚了,但是婚后那女人不愿意和公婆住一起,天天在家里闹。」
「李子佳为了老婆,把父母送回了乡下。」
「他们俩夫妻呀,都不愿意上班,天天伸手问家里要钱,可怜叔叔婶婶这么大年纪,还要出去外面摆摊。」
「尤其是前段时间,听说他们迷上赌博,把市里的房子都卖了,生生把叔叔气进医院。」
我听后没什么感想,无论遭遇什么,我想爸妈都是心甘情愿的。
毕竟这是他们最爱的「耀祖」。
堂姐离开前告诉我,她不会跟家里那边的人说见过我。
我能活得这么自在,她很为我高兴。
「小思,我从小就不喜欢叫你楠楠,什么李思楠,你才不是为了期盼男孩而来到这个世界上的,你就是你。」
「大步向前走吧,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