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洪院长不在，被人找去了医院。
屋子里只有洪夫人和封懿轩。
“回来了啊，快来，吃点儿水果，等下好睡觉。”
洛瑶看着洪夫人慈祥温柔的笑脸，鼻尖酸了酸，笑着道：“谢谢阿姨。”
坐在沙发上的少年闻声看了她一眼，紧接着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洛瑶心想，即便是自己留下，他大概也不会难过吧？毕竟，现在的自己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罢了。
这样的想法让洛瑶难受，以至于夜里辗转反侧许久，方才睡过去。
“阿瑶起来了啊，快去叫懿轩吃饭。”
翌日一早，洪夫人瞧见洛瑶，笑着招呼她。
“哎。”洛瑶应声，转身往封懿轩房门口走去。
“懿轩，吃饭了。”洛瑶抬手敲了敲门，自从封懿轩手术后，他们再也没有住一起过。
“懿轩？”见没人回应，洛瑶又喊了一声，心说，是还没睡醒么？
屋内没人回应，只传来“哗啦”的声响，像是什么东西碎裂了。
洛瑶猛地睁大了眼睛，紧张的拍门：“懿轩你怎么了？你开门？”
“没事……”
沙哑又压抑的声音带着痛苦从屋内传来，洛瑶心疼的眼睛都红了。
“你快开门啊你！”
少年没应声，但很快，房门被打开。少年脸色苍白，眼尾泛红，眉头紧拧，看上去很是痛苦。
“你怎么了？”
洛瑶担心的说话都带着颤音。
“我没事。”见洛瑶一副要急哭了的样子，少年咬了咬牙，哑着嗓音摇头。
“怎么可能会没事？！”洛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侧眸往屋内看了一眼，看到了碎裂的杯子，鼻尖狠狠一酸，却是忍住了眼泪。
拉着少年进了屋子，一边诊脉一边问：“是头痛吗？还是头晕？又或者是别的地方？”
少年想要说都没有，可看着洛瑶满目焦急，到底是点了头。
家里的三个大人，也都赶了过来，问清了封懿轩的情况后，齐齐松了口气。
“没事儿哈，这都是正常情况。”洪院长笑呵呵地拍了拍洛瑶的肩膀，安抚道：“你啊，是关心则乱，我先前就跟你说过的，会出现头痛、头昏、头晕的情况，但，这些情况不会持续很久，再有两周就会自然消退了。”
“嗯。”洛瑶红着眼应声，拿着针灸针给封懿轩针灸。
“不过，还是要注意休息，要是疼得很，你就给他针灸，别的不用担心，帅大叔亲自操刀的手术，还是值得相信的。”
洛瑶被逗笑，道：“大叔出马，一个顶俩。”
“可不是？”洪院长得意地拍了拍胸脯，笑着道：“回头你跟着大叔学，绝对比大叔还强！”
“好啊！”洛瑶笑着应下，一边扎针一边道：“等我大学毕业，我就来找大叔，跟着大叔学。”
洪院长没想到洛瑶答应得这么利落，一时间愣住，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直到洪夫人进来喊几人吃饭，洪院长才回过神，笑呵呵道：“那行，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好。”
洛瑶应声时，封懿轩抬眸看了她一眼，见她笑得开心，眉眼里都是暖意，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收紧，紧抿着薄唇没有吭声……
出院后的日子，似乎过得格外的快，转眼，一周过去，洛瑶带着封懿轩去医院复查，被告知一切都好时，开心的不行，当即又买了一大袋奶油雪糕回来答谢众人。
走出医院的时候，封懿轩看着咧着嘴笑的洛瑶，眸中浮现一抹复杂和黯然，须臾，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雪糕分完了，我给你买糖吃好不好？”
洛瑶看了一眼口袋里的零钱，笑着问封懿轩。
“嗯。”封懿轩应了一声，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没有回头。
洛瑶将手塞到口袋里，下意识地伸手去拉封懿轩的手，可刚触及到指尖，就被对方躲开了。
洛瑶一怔，整个人都僵住了。
而少年并未回头，只是望着远处道：“走吧。”
洛瑶僵硬地点了点头，跟在少年身旁默不作声地往前走。
“给你。”
直到从商店出来，洛瑶方才开了口，她将一大把糖果全都塞到了封懿轩的口袋里。
封懿轩愣了下，随即蹙眉：“为什么都给我？”
“因为以前就是这样。”洛瑶头也不抬地答，将手中唯一的一颗糖剥开，塞进了嘴里。而后抬脚往回走。
封懿轩皱眉，声音又低又沉：“可现在不是以前。”
“我知道。”洛瑶笑了下，扭头来看他，微微歪了头。
“但我还是我。”
尽管你不再是你，但我还是我，只要是我，我还是会那么做。
出乎意外地，封懿轩读懂了她这句话的意思，一时间僵在原地，连反驳都忘了。
直到少女走到了十字路口，背着水扭头面带微笑地问他：“你不走了吗？”
他方才回过神来，快步朝她而去。
也许，在少女看来，这没什么。
可封懿轩却知道，在她回头的刹那，心底有个声音歇斯底里地喊：“不要让她走，不要让她走，她不能走啊……”
于是，他着了魔，以最快的脚步跑到了少女面前，拉起了她的手，在绿灯消失前，拽着她跑过了马路。
彼时，他尚且不懂，直到许久以后，他方才明白，他那时有多怕失去。
即便没有记忆，也害怕畏惧的失去。
但好在，他紧紧抓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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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省城的那天，是九月上旬。
洛瑶穿着长袖长裤站在火车站，伸手拥抱了红着眼的洪夫人。
“我会来看您的，您要保重好身体，等我回来。”
“你这孩子……”洪夫人眼泪止不住，却又说不出别的话来。
站在一旁的洪院长笑呵呵地道：“回去后，记得打个电话，要是找不到电话，写信过来也行。还有，有时间就过来看看。”
“好。”洛瑶笑着点头，眼尾却是红的。
不远处，封懿轩安静地看着他们，拎着行李的手，却是紧了又紧。
察觉到他的视线，洪院长眼睛转了转，拍了拍洛瑶的肩膀，道：“你们先说话，我去跟懿轩那孩子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