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A日 内 王守一办公室
王守一进来，叶苇跟进来。
叶苇：所长，还有两件事。头一件，我们去了建军家，周慧堵着门不让进。她说曹建军以后不是警察了，她也不想和警察再有什么关系了，家里的事不用我们操心。
王守一：那是她的态度，咱们有咱们的态度。大家不是给建军家捐了点款吗？你打给她。她要不收，你和我说，我找她。第二件呢？
叶苇：还有就是排名的事，您都知道，扣年终津贴，您看这事怎么办？
王守一叹息一声：真不明白闹这样是为哪样？哪个人被扣了回家都没办法和老婆孩子交待。这样吧，明天早会的时候你和大家说，每人交200块钱上来。
叶苇：干什么？
王守一：就用这笔钱来补被扣津贴的。
叶苇笑了：所长您真有办法。
王守一：别说了。说了又说我和稀泥。这个稀泥，我得和。在有些人眼里，有先进警察和后进警察之分，在我眼里没有。大家是一个团队，我们不能把他们分成不同等级。就这么办吧。
24-1B日 内 派出所办公区
大家正在评选：
老陈吧，陈新城。老陈今年不赖。
对对对，老陈，老陈。老陈，再加老徐，就这么着吧。
陈新城笑着：我就算了，给新同志吧。
李大为：我同意我师父。
陈新城：没你说话的份！
赵继伟：还有我师父。我师父这一年勤勤恳恳的。
张志杰：哎，算了，我去年就当了一回先进了。评别人吧。
陈新城：我提个建议，辅警比咱们辛苦，待遇还不如咱们，评先进，还是多给他们一些名额，也让他们能多拿点津贴。
24-1C日 外 派出所院里
赵继伟和张志杰正往外走。
赵继伟：师父，您发现了吗？咱们的津贴发得比别人晚两天。
张志杰：哦，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关系？
赵继伟：所里前几天一人收了200块，说是补排名朝后的扣的津贴。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张志杰：也许。谁知道呢。
赵继伟眼睛一转：师父，您先走几步，不是去社区吗？我想起一点事来，马上去追您。
张志杰：好吧。你到青云山路居委会来找我。昨天那个案子还没调解完。
赵继伟答应着跑了。
24-1D日 内 派出所楼梯
赵继伟上楼梯，和下楼梯的高潮碰到一起。
赵继伟：高所好。
高潮：好。
高潮说完要过去。
赵继伟转过身和他一起走：高所，我和我师父的津贴怎么比别人发得晚啊？
高潮：噢，你们是用所里收上来的钱发的，所以得先统计排名再发，晚了两天。
赵继伟一下子站住了。
24-1日 内 居委会办公室
张志杰坐在那里，正在给双方调解，和颜悦色地做着工作。
张志杰：大家以前在农村不一个村，来到这里，就是一家人了，以后要长期做邻居。老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大家把关系处好了，有事彼此也有个照应，何必闹成这样呢？
赵继伟出现了，站在门口示意了一下。张志杰看见了。
张志杰：大家先商量一下我提的方案行不行，我马上回来。
24-2日 外 居委会大门外
赵继伟拉着张志杰出门口。
张志杰：什么事？
赵继伟很激动：师父，还是真的。
张志杰：什么真的？
赵继伟：所里投票的时候，把我们的排名排到了后面。师父，我在后面也就算了，毕竟我才来了几个月，可师父您太冤了。全所老警察当中，有几个比您更能干的？
张志杰：噢，为这个呀。所里这个排名是风水轮流转的。大家成天拼死拼活的，谁愿意排名总在后面啊？所以就轮着来。去年我评了先进，今年把我排到后面了。所里从上到下都知道这个情况，也没人拿它当回事，不会对其它事情有影响的，不用多想。
赵继伟：可是这对咱们不公平。
张志杰：把谁排后面公平啊？别当回事。进来吧，今天看样子能达成调解协议。
说完就进去了。
赵继伟在外面站了一阵，神情还是很郁闷，平复了一下自己，低头进去了。
24-3日 内 居委会办公室
矛盾双方在调解书上签字，张志杰很高兴，和双方热情握手。
张志杰：这有多好。以后大家还是好邻居，有什么事情商量着解决。来，你们也握握手，握握手。
他把双方的手拉到一起，双方带点尴尬地握着，张志杰用力给他们鼓掌。
赵继伟站在他身也跟着鼓掌，可他的神情还是很郁闷。
24-4日 外 路上-油条摊
张志杰和赵继伟往回走。
张志杰一边走一边兴致勃勃地说着：他两家是带头的，这个调解下来，这小区的工作咱们能减轻一大半。前边有一家炸油条，蓬松又脆，还有韧劲儿，绝对没有添加物，怎么样，咱俩一人来一根，快快快走。
他一边说着，一边自己笑起来，快乐得像个孩子。
赵继伟：师父。
张志杰：啊？
赵继伟：我还在见习期呢，排名在后，对我将来转正没影响吧？
张志杰：这个你放心，没人拿所里的排名当回事的。他们可能也没考虑这个，把我排到了后面，你跟着我，就顺带着把你也排到后面了。
赵继伟：可我一个见习警，排名朝后，领导对我什么印象啊？
张志杰：你想多了继伟，我不解释了吗？这个排名和领导印象没关系。
赵继伟不说了，但看起来还是耿耿于怀。
张志杰：你转正的时候，我会出意见。你工作很努力，我看在眼里，你放心吧。
赵继伟：师父。
张志杰：啊。
赵继伟：师父，所里和您年龄差不多的警察，都是两毛二了，您才一毛三。您不觉得有点那个吧？
张志杰：怎么会？我一毛三是因为我入警晚呀。再说了，我的工资是转业的时候带过来的，他们的警衔比我高，工资还没我多呢（一边说着，一边又像占了便宜似的笑起来）。
赵继伟：师父您心态真好，我可做不到您这样。
张志杰：为什么？
赵继伟：不为什么，就是做不到。
张志杰：继伟，人的欲望，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咱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生活过得去，家庭也不错。然后还能做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有多少人能比得上啊。
赵继伟勉强点点头。
张志杰看看他：继伟，你工作很努力，简直可以说太努力了。但我希望你也能找到这个好心态。
赵继伟苦笑：师父我努力有个好心态吧。
24-4A日 内 王守一办公室
夏洁站在王守一面前，王守一坐在办公椅上，精神好了一些。
夏洁：所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儿？
王守一：夏洁，户籍科的小王没几周就要生孩子了，户籍科就她一个正式警察，其他的都是辅警。所里决定调你去户籍科接替小王的工作，你觉得怎么样？
夏洁非常意外：所长，我已经跟我妈说清楚了，我妈也认可我的想法，我不愿意去户籍科，她也答应了，不再干涉，这些，师父没告诉您吗？
王守一：夏洁，这个安排，是所里综合所有人员的情况，认真考虑之后，做出的调整。跟你妈没关系。服从组织的安排吧。
夏洁：那我师父……同意吗？
王守一：组织的安排，你师父也得接受。
夏洁满心的疑惑，但鉴于王守一的态度似乎不容动摇，便平静地敬礼：是，所长。
24-4B日 内 派出所户籍大厅
就在前面的办公大厅里，一个大肚子女警正站在那里接待一个群众，王守一带着夏洁进来了。
王守一：小王，你看，把你的接班人带来了。
小王拍了拍那位群众，把她送走，然后回来，热情地抓住夏洁的手：夏洁，你来了？是我要的你。所长让我在所里女警当中选一个人，我第一个就提了你。安稳，做事脑筋够用，做户籍警最合适不过了。
夏洁有礼貌地挤出微笑：谢谢王姐。
王守一：小王，不是还有两周吗？用这两周的时间，带带夏洁，得保证在你休产假的时间里，咱们的户籍工作不能掉链子。
小王：所长，您放心吧，夏洁这么灵透的姑娘，不用我带，上手就……
她突然呻吟一声，抱着肚子扶住了桌子。
王守一吓了一跳：小王，你怎么啦？
小王：哎哟，哎哟，我觉得不对。夏洁，赶快，扶我去厕所。
24-4C日 内 派出所厕所门口
夏洁从里边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喊：赶快打120，王姐要生啦。
王守一哭笑不得：这个巧，赶紧赶紧。
24-4D日 内 派出所食堂
警察们正在吃饭。
李大为、夏洁、赵继伟坐在一桌。
李大为：就这么去户籍科了？
夏洁点点头：不然呢？我还能反抗所长的命令吗？
李大为：你又不是没反抗过。
夏洁：那是原则问题。可这次，是王姐要生孩子，户籍科缺人，不可抗力。
赵继伟：对，别想太多。也许只是让你代班，等王姐生完孩子，就换回来了呢。
李大为：可是去户籍科太无聊了吧，安排别人不行吗。
夏洁：安排谁？要不你去？
李大为：不不不，我可不行。我看继伟可以。
赵继伟：喂，你别坑我啊，我不去。我社区工作正渐入佳境呢。
夏洁：听见了吧。没别人。
这时，程浩端着餐盘坐下，有点为难：夏洁，你的事儿我知道了。
夏洁：不用安慰我，师父。我理解所里的安排，确实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了。
程浩欣慰地松了一口气：你长大了，夏洁。
夏洁也笑了：怎么？您也以为我会拒不服从吗？
赵继伟：这叫什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呀。
李大为：还拽起文言文了。
正在这时，王守一进来了，拍了拍掌。
王守一：上次提过的，百日无入室盗窃专项行动，我再强调几句哈。咱们辖区呢，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表现得很好，说明大家的宣传教育和预防工作都做得很到位。都再接再厉哈！马上过年了，有些小偷小摸的有可能会想再干一票好回家过年，大家一定要抓紧提防，一定要早发现，早处理，争取给我们的百日无入室盗窃专项行动画上圆满的句号。
有人叫了一声：所长，画上圆满句号会怎么样？有奖励吗？
王守一：还跟我谈条件啊？没奖励怎么着？不好好干了？
大家哄堂大笑：没奖励也好好干！
王守一：好好表现，到时候我自己掏腰包，奖励大家！
大家大笑，还是谁也没拿他说的当回事。
只有赵继伟听得十分认真。
24-4E日 内 派出所户籍科
窗口坐着几个女辅警，正在接待群众，夏洁坐在后面一张电脑后，有了问题到她这儿汇总。此刻，她电脑上显示的是她正在查户籍管理的各种制度，一边看，一边在小本子上拼命记录着。
一个辅警过来：夏警官，您看这件事怎么办？他要求落户。他这个条件，符合咱们去年购房落户的条件，他也购了房。可今年把这个政策取消了，改成了大专以上学历可以落户。要按今年的政策，他不符合了，可他的房子是去年买的。
夏洁：陈姐，我刚来，政策还没弄明白。以前像这种问题如何处理，您就处理呗。
陈姐：哟，我们可不敢自做主张。夏警官，这儿就您一个警官，还是得您做主。
夏洁没迟疑：啊，好。您先给客人倒杯水，我去趟洗手间。
她从容地离开座位去了洗手间，一离开大家的视线，赶快跑，跑进洗手间。
24-4F日 内 派出所洗手间
夏洁进来，先一个个拉了位蹲位没人，赶快掏电话：王姐，孩子生了吗？有件事我请示一下您。
24-4G日 内 派出所户籍科
夏洁从容地回来了：陈姐您过来。
陈姐过来了。
夏洁：陈姐，我虽然对条条框框的政策还不熟，但有个原则我觉得都适用，那就是老问题老办法，新问题新办法。他的房子去年就买了，符合去年的落户政策，那就给他落。
陈姐：落？不会违反政策吧？
夏洁：违反政策责任我担着。政策一改再改，条件一再放松，中心的意思就是一个，扩大城市人口，增强城市的竞争力。给一个有能力在我们这儿买了房的人落户口，让他在这儿安居乐业，没毛病。落吧。
陈姐老老实实说了声是回去了。
夏洁环顾四周，几个人都在埋头工作。她低下头又去看那些政策条文。
24-5日 内 派出所办公区
赵继伟刚上班，换上衣服往里走。
接警室一个警察伸出头来了：小赵，小辛家小区有人报案，夜里他家进人了。
赵继伟吓了一跳：啊？入室盗窃？
警察：是你负责的小区吧。哪，报警单在这。
赵继伟看着，小声骂了一句：偏偏在这个时候，真麻烦。（他一抬头，看到辅警小王正在擦桌子。）小王，我师父呢？
小王：张哥刚才接了个警出去了。
赵继伟：小王，有人报入室盗窃。走，你跟我去看看。
24-6日 外 小辛家小区
赵继伟带着笔记本骑警用电瓶车，辅警小王骑一辆警用自行车进来。
这是个回迁小区，小区里私搭乱建不少，路边还有不少人在摆摊，看上去就很乱。赵继伟抬头寻找着。
小王：这小区的探头不多。
赵继伟：说了多少回，物业总说物业费太低，没钱装探头。
小王：没有探头，人跑了上哪去找？
赵继伟：说得是哪。唉，偏偏在这个时候，百日无入室盗窃行动可别在我手上出岔子。
24-7日 内 孙女士家门口
没有电梯，两人是爬楼梯上来的，站在门口按门铃，门开了，露出家里的女主人孙女士。
赵继伟：是你家报的警吗？
孙女士：是。志杰哥呢？张志杰没来啊。
赵继伟：张志杰是我师父，他在处理另一个警情。我姓赵，叫赵继伟。
孙女士：哦哦，快进来吧，吓死人了。
两人进去。
24-8日 内 孙女士家屋里
夫妻俩站在那里，正向赵继伟和小王陈述着情况，小王记录着。
孙女士：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还检查过门，明明反锁了，窗户也都关好了，不知道怎么就进来人了。天哪，真是吓死人了。
赵继伟：您怎么判断出进来人了？
孙女士指着一把放在茶几上的菜刀：警察同志您看看这个。菜刀一大早跑到客厅的茶几上来了。
赵继伟示意一下，小王戴上手套，掏出一个塑料袋，小心地把菜刀装进了塑料袋里。
赵继伟：丢东西了吗？
孙女士：奇怪就奇怪在这儿。一看到菜刀，我俩吓坏了，屋里检查了一遍，没发现少什么。卧室床头柜里有钱，也没拿，当然也可能他没敢进卧室。
赵继伟屋里屋外巡视，丈夫贾先生就跟着。
贾先生：问题是门窗都关得好好的，他怎么进来的？这说明他要么有我家的钥匙，要么是他会开锁。这个太吓人了。
赵继伟和小王四处检查了一下，看看厨房，又看看通往阳台的门，没发现异常。
贾先生：我们都看过了，插销都好好的。
赵继伟：如果菜刀从厨房里来到了客厅的茶几上，那说明这小偷先进的厨房。可他又不是从厨房里进来的。这有点不好解释。
在赵继伟的话语中，赵继伟想象自己扮成罪犯，进了厨房窗户。门都不对。
赵继伟：不对。
赵继伟想象自己又从门口进来。
赵继伟的话继续：他要是从门里进来准备行窃，并且做好了被发现就动刀的打算，那他应该带把凶器进来。可他分明又没带凶器。难不成进了门先跑去厨房拿把刀放这里？
孙女士：也可能啊。
赵继伟：屋里也没有翻动的痕迹？
孙女士：没有。
贾先生：我俩把屋里又查了一遍，也没找到丢失的东西。当然，我们家也没啥可偷的。
赵继伟：你们发现了有人入室，首先报案是对的。既然报了案，就应该等我们警察来，而不是自己先动手。这样不是把痕迹全破坏了吗？
贾先生：啊？对不起，我们当时吓坏了。
赵继伟小声和小王私语了几句。
赵继伟：你们二位今天在家吗？
贾先生：我今天本来有点活呢，可她害怕，不让我出去。警察同志，你们一定得把小偷抓住啊。
赵继伟：我们努力。这样吧，你们既然在家，就等我们一会儿，我们去物业看看。对了，你们家的锁很可能已经被小偷破解了，需要换个锁芯了。
24-9日 外 孙女士家楼下【删】
24-10日 内 物业保安室
两人在保安的陪同下在察看监控视频。
赵继伟：就这些？他们住的11号楼周围没有监控？
保安：以前有过一个，坏了。咱们这样的小区，监控本来就少。
赵继伟恼火地：你们保安负不负责任啊？又不安装监控，夜里也不巡逻，小区失窃你们就推给警察，那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保安陪着笑：哥，我们挣这点工资。
小王：算了，和他们说什么呀。
赵继伟叹息一声：走吧。
24-11日 外 小区路上
赵继伟和小王往回走，赵继伟神情郁闷。
小王：哥，您别在意。警察又不是神，破不了的案多了。现在流动人口这么多，人跑了，上哪找去？
赵继伟：可偏偏是这个时候。可偏偏在这个时候。
24-12日 内 孙女士家
夫妻俩把他俩又迎进来。孙女士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孙女士：发现什么了吗？
赵继伟陪着笑：你们确定进来人了吗？
孙女士：当然了。不然菜刀为什么会跑到客厅里来？
赵继伟：是不是你们记错了？
孙女士：怎么可能记错？
赵继伟：贾先生，孙女士，你们看啊，老话说贼不走空，他好不容易进来了，总得偷点东西才走吧。是吧？
贾先生：是是是。
赵继伟：我能坐下说吗？
贾先生赶紧让座。
赵继伟像是分析案情，又想是自言自语：你们自己也说，他什么也没拿。那他进来是干什么的？就算家里没钱，可值点钱的东西总是有吧？柜子里摆的这酒，偷几瓶走，也能卖些钱啊。要是真进来人了，还把菜刀拿到了客厅里，这意思是要真被发现就杀人，动手的准备都做了，能空着手进来一趟就走？
孙女士被他绕晕了：那您说他是进来干什么的？
赵继伟：我的意思是说，我知道最近你们小区发生过几起电动车被盗案，给大家心理上造成恐慌，是可以理解的。是不是你们受这种情绪的影响，有点神经过敏了？
孙女士：什么？
赵继伟：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是不是你们记错了。你们俩不定哪一个人昨天晚上用过菜刀，忘了放回厨房，顺手放到茶几上了？
孙女士和贾先生互相看了看：
你用过吗？
没有啊。你呢？
我用菜刀在厨房里，它怎么跑到客厅里来了。
赵继伟：可是除了这个也不好解释。你们自己也说没丢失任何东西，那小偷进来一趟是干吗的？
夫妻俩也答不上来。
赵继伟：再仔细想想，肯定是记错了。
孙女士突然态度肯定：没有。我们家我老公很少下厨房。昨天他回来已经很晚了，回来还惦记着看球，我把饭给他端到客厅里来吃的，东西都是我收拾的。正像您说的，最近小区里丢了几辆电动车，我们对门窗特别小心，昨天晚上临睡觉以前我还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茶几上明明是空的。
赵继伟无奈了：好吧。可目前除了这把飞到客厅里的刀，咱们没有任何的证据能证明案件发生了。我们刚才去小区察看过监控录相，也没有任何的发现。你们看这样好不好？咱们市里正开展百日无入室盗窃的行动，已经八十多天了，还差十来天就满百日了。这次行动，对我们所的排名很重要，出一个案子，我们八十多天的努力就算白忙活了。再一个，咱们小区，是我师父张志杰负责的，真出这么一个案子，对我师父的影响也挺大的。你们这儿没什么损失，甚至到底是不是进来人了都不确定。咱们能不能先把报案撤了？免得影响我们所的排名。等百日活动结束了，咱们再启动这个案子。我向你们保证，我们一定我们一定全力调查。
贾先生：怎么，案子破不了对你们个人还有影响啊？
赵继伟：那当然了。年终了，要考评的。这回所里投票，我和我师父就排名往后。
贾先生：那对张志杰太不公平了。多好的一个警察啊。他妈，咱别因为咱家这点小事儿影响了张志杰。行啊，我们先把案撤了吧。
赵继伟急忙和他握手：谢谢，谢谢贾先生，谢谢理解和支持。你们放心，等这次行动结束了，我们一定全力调查，不敢保证一定能把案破了，但有些亡羊补牢的措施一定要跟上，保证以后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小王，让贾先生签字。
孙女士：哎，那咱们家怎么算？
贾先生：你别说话了。在哪签？
小王把单子递上去，贾先生痛快地签了，赵继伟和他们握手，俩人走了。
贾先生把他们送到门口，把门关上：唉，干哪行都不容易。
孙女士不愿意了：你倒替人家想得周到，可他们不是干这个的吗？明明进来了人了，绕着圈子说没进来。有他这样的警察吗？
贾先生：你看看你。好在咱们家也没丢什么，再说会影响张志杰的。
孙女士：影响张志杰怕什么？咱们家出这么大事他没来，我对他还有意见呢。再说以前他再三嘱咐我们，一旦有危险马上报案找警察，真出了事为什么又不让我们报案？不行，这事儿我咽不下。家里明明进来人了，多吓人啊，还不许我们报案。再来一次怎么办？你别管了。
贾先生：你要干什么？
孙女士：我打12345投诉他们。
贾先生：你干什么？你打电话对张警官会有影响的。
孙女士：他有影响他教育他徒弟啊。明明出了案子不许报案算什么？不行，你别拦我，我不投诉张警官，我就投诉这个年轻的。（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机来就拨）12345吗？我要投诉。
24-12A日 内 派出所户籍大厅
陈姐又站在夏洁面前。
陈姐：夏警官，您看这事怎么处理？这老太太已经来过十来趟了。
夏洁抬头，看到一个70多岁的老太太坐在等候的椅子上，怀里搂着一个6、7岁的女孩，女孩在老太太怀里缠来缠去，一离开，老太太就像老母鸡一样又赶快把她叫回来。
陈姐：这老太太姓张，我们都叫她张老太，无儿无女，靠低保和捡破烂为生。这女孩是她6年多以前捡破烂的时候在一个垃圾箱旁捡的一个弃婴。
夏洁：啊？
陈姐：她把这女孩养到了6岁半。现在女孩到了9月份就要上学了，她来想给孩子上户口。
夏洁赶快又翻自己的小本子：不符合落户政策吧？
陈姐：是不符合。女孩没有出生证明，两人也没办理正式的收养手续，再说，她今年76岁了，两人之间正好差了70岁，也不符合收养子女的规定。可孩子要上学了，没有户口连名都报不上。夏警官您看怎么办？
夏洁没说话，走到张老太面前。
张老太一看到她就充满希望地抬起头来：警察同志，我都跑了5趟了，能给我闺女落户口了吧？
夏洁看看小女孩，女孩正张大了眼睛看着她。
夏洁摸了摸女孩的头发：奶奶，这孩子叫您……
张老太：原来叫我奶奶，可是同志告诉我，不是收养关系不能落户，我就叫她改口叫我妈。可这闺女……宝儿，叫妈。
女孩看看她，想叫，张开嘴没叫出来，吃吃笑着，把脸埋到她身上。
张老太没好歹地拍打她一下：这孩子，不叫，落不上户口，我看你怎么办。
两人之间，笼罩着那样一种亲昵的气氛。
夏洁在身上摸了摸，摸出支圆珠笔送给那个女孩：叫宝儿吗？宝儿，姐姐送你的。等上了学，好好学习。
张老太：哟，宝儿，你看咱们处处遇上好人。赶快拿着，谢谢警察姐姐。
宝儿：谢谢警察姐姐。
夏洁：奶奶，你们的情况比较复杂，这次肯定没办法落。您先带着孩子回去吧，也不用再往这跑了。我向您保证，我一定帮您找到一种最妥当的解决办法。
张老太：这说话就要给孩子报名上学了，不会耽误报名吧？
夏洁：我保证不会的。奶奶，您生活得辛苦，不要把时间都用在跑派出所上。您回家吧，办法我帮您想。
24-12B日 外 派出所户籍大厅外门口-户籍大厅
夏洁把她们送到门口，夏洁搂着小姑娘挺喜欢的，说着嘱咐的话：宝儿，6岁了，可以照顾奶奶了吧？
两人说到奶奶，才发现奶奶没有跟上来。
夏洁、宝儿回头，看到张老太站在一个捡破烂的尼龙纺织袋，里边放满了塑料瓶子。老太太看到夏洁和宝儿看她，就没拿编织袋，过来领着孩子就走。
夏洁看了看编织袋，想提醒：奶奶……
奶奶没让夏洁说出来，先抢着：姑娘再见。（又指了指编织袋）我回头再来。
那孩子蹦蹦跳跳，围着老太太不停地转圈。
夏洁久久地看着她们。
夏洁进屋前，把编织袋一起拿进户籍大厅。
陈姐看见了：夏洁，怎么把垃圾袋拿回来了？
夏洁：老奶奶说放着一会来拿，我看放门口不合适，又怕丢了，就拿进来了。
陈姐：嘿，这老太太真逗，垃圾袋还不一起拿走，还再来一趟？
夏洁没接话，笑了笑，把编织袋拿到柜台角落不显眼的地方。
24-13日 内 王守一办公室
王守一正在低头写着什么，叶苇一伸头。
叶苇：所长在呢？上面转下来一个12345的投诉，要求我们所查清事实，督察随后会来。
王守一：投诉谁啊？
叶苇：张志杰。
王守一：啊？投诉张志杰？有没有搞错。投诉什么呀？
叶苇：他接到居民入室盗窃的案子不立案，还劝说居民撤案。
王守一：啊？这不像张志杰干的事儿啊。他呢？马上把他找回来问问。
24-14日 外 一小区里
张志杰正和小区保安一起在看着工程人员安装门禁，安好了，工程人员拿一张卡刷了一下，门开了。
张志杰高兴地：这就好了。要想不让狼进来，首先要把篱笆扎紧了。有了这个系统，你们保安的工作也能减轻一大块。
保安笑着：张警官，您早点说话就好了，我们提了几次，物业都不办。
张志杰：一起努力，一起努力，争取把咱们这儿建成平安小区。
张志杰手机响。
张志杰：什么？什么？我知道了。
24-15日 内 王守一办公室
张志杰坐在王守一面前，显然一头懵。
张志杰：什么时候的事？
王守一：这不上面写着呢，昨天。
张志杰：昨天？没有啊。（他突然明白过来了）对不起所长，我想起来了，有这事，是我不对。我马上向事主道歉。
王守一看着他：是你做的？
张志杰：是我。
王守一：张志杰，你还没学会撒谎呢。
张志杰：真是我。
王守一：是小赵，赵继伟吧？
张志杰：不是不是，是我。我去向群众解释吧。
王守一：志杰，你当师父啊还是当妈？就算当妈，孩子在外面惹了祸，你能都兜着吗？
张志杰：所长，小赵是个心思比较重的孩子，这次所里排名他排得比较往后，他担心会影响他的转正。一定是因为这个。所长，他还在见习期呢，要真落到他头上责任不小，算我的吧。
王守一：张志杰，让你当他师父，是让你帮他如何成长为一个好警察的，不是让你给他兜底擦屁股的。你把他叫来吧。
24-16日 内 派出所接警大厅
赵继伟正在这儿接警，正在打电话：您好。这里是八里河派出所。刚才110转过来您一个报警，被人骗走了一万多块钱是吧？在哪骗的？美女，您这事，不属于案件，属于经济纠纷。你们谈过朋友，人家说是借款，人又没跑，怎么能说是骗呢？你还是找他好好协商。
张志杰进来了：继伟。
赵继伟看看他，急忙对电话：先这样？处理不了再来电话。再见。
赵继伟：师父。
张志杰：所长叫你。你跟我来。小王，你先替他。
赵继伟有点不安，跟着他走了。
24-17日 外 派出所院里
张志杰带他出来：继伟，你昨天接了个警，小辛家的？
赵继伟：啊。后来又撤了，是他们家神经过敏。
张志杰：可是人家打电话投诉了。
赵继伟吓了一跳：啊？投诉我了？
张志杰：没有。他不记得你警号，记得我的，投诉的我。不过，所长猜到应该是你。
赵继伟：师父，当时真是他们主动撤的。
张志杰严肃地：是主动的吗？
赵继伟不说了。
张志杰：走吧，我陪你一块去所长那，有错误就老实认错，别的事回头再说吧。
24-18日 内 王守一办公室
王守一和叶苇在座，赵继伟叫了声报告进来，一看这阵势吓了一跳。
张志杰也跟进来，陪着笑：所长，教导员，我批评他了。继伟，赶快向所长和教导员承认错误。
赵继伟：所长，教导员，对不起。当时，他们家只发现菜刀换了位置，从厨房跑到了客厅的茶几上，可家里没丢任何东西，也没有破门而入的痕迹。而且我们去以前，他们把所有的东西都翻动了，把痕迹都破坏了，小区的监控也没找到线索。我……我想想觉得这不是个案子，兴许就是记岔了，自己放的又忘了。咱们百日无入室盗窃马上就到最后了，我怕影响咱们所的排名，所以就……所长，教导员，这事是我错了，可是和我师父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根本就不知道。要批评就批评我吧。
王守一：你呀，看着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市里搞这个百日无入室盗窃是为什么？教导员你和他说说。
叶苇：小赵，咱们搞百日无入室盗窃，局里、所长都反复强调，重在防范、宣传，提高安全意识。这并不等于小偷也会休息100天吧？搞这种集中打击行动，说到底是为了督促我们更好地保障人民群众的安全，增强人民群众的安全感。你因为这个，发生了案件反而不让群众报案，就本末倒置了。
赵继伟：是，是，我错了。
王守一：你错在哪里了？
赵继伟：我没觉得是个案子，就不让群众报案错了。
王守一：还在找理由。我看你根本不知道你错在哪里。为了考核置群众的安全于不顾，你知道警察的职责和使命是什么吗？
赵继伟沉默。
王守一：小赵，这个你要认识不清楚，将来要犯大错的。
赵继伟有点害怕了：所长，我错了，您狠狠批我吧。
张志杰：所长，小赵知道错了。我带着他去向群众认错吧。
王守一：行，先去认错，争取群众的谅解，回来好好反思，好好想，写份检查交上来。
24-18A日 内 派出所院子
夏洁从户籍大厅后门出来，在楼梯口与张志杰、赵继伟相遇。
夏洁看到赵继伟愁眉苦脸的样子，刚想打招呼，就看到王守一和叶苇也下楼来了。
赵继伟跟着张志杰走了。
夏洁：所长，教导员，你们是要出去？
王守一站住：我和教导员去局里开会，你有什么事儿？
夏洁看着他们俩：有一个姓张的老太太，收养了一个弃婴，孩子马上要上学了，但没有户口。
叶苇：这个事我知道，所长我也给您汇报过。
王守一点点头，意思是知道这事儿。
叶苇：老太太肯定不符合收养孩子条件，是没办法让孩子落户的。
夏洁：可是女孩马上7岁了，没有户口上不了学。
王守一：夏洁，这个事所里开始也很重视，教导员局里、民政口都跑过，政策难度先不提，有一个问题是没有办法回避的，老太太都76了，孩子才6岁，万一过几年她走了，孩子怎么办？
夏洁：那那那，孩子眼前上学怎么办？
王守一：把孩子交给社会福利院。
夏洁愣住了：福利院？
叶苇：长远看，从有利于孩子的健康成长和受教育考虑，福利院是最优选。
王守一：夏洁，我跟教导员还有会，抽空去福利院落实一下。
王守一、叶苇出院子。
夏洁很为难地站在那里考虑着。
24-19日 内 孙女士家
张志杰和赵继伟站在孙女士和贾先生面前。
贾先生说孙女士：你看你，让张警官多被动。
张志杰：没事儿，没事。贾先生，孙女士，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是我们错了。我和小赵代表八里河派出所正式向你们道歉。
张志杰敬礼，赵继伟也赶快行礼。
贾先生赶快抓住张志杰的手。
贾先生：你看看这事闹的。她一打完电话我就和她吵了：你不知道这位警察的警号，把张警官的警号报上去了，可人家张警官根本不知道，这不让人家张警官蒙受不白之冤吗？张哥，对不起对不起。你成天在我们这边跑来跑去的，这还叫您受委屈。
孙女士：志杰哥，真对不起，这不是我们的本意。可就是家里进了人，一家人害怕。这回没出事，万一下回这把菜刀再用上了呢？所以我就……对不起啊。
张志杰：是我们对不起。贾先生，孙女士，这案子，我们研究了，因为咱们小区的安保比较差，可能一时破不了。可这个人既然这么大胆，进来了，什么东西没拿，说明他还眼眶高，要做就做大的，所以他早晚还要作。只要他继续做，我们就有破案的机会。我今天向你们保证，这案子，我们一直盯着，争取尽早破案。
孙女士：志杰哥，我们信您。投诉的事，您也原谅我心急。我马上再给12345打电话。
张志杰：小赵，看群众多通情达理。再打电话就不必了。你们看今天这事的处理结果你们满意不满意，在这张单子上签上就行了。
夫妻俩异口同声地：满意，满意。
贾先生在单子上签上了名。
24-20日 外 回来的路上
张志杰和赵继伟一起走着，赵继伟神情沮丧。
张志杰：我过去当兵的时候，经常为自己赶上和平年代遗憾，总盼着哪儿打一仗，我好有立功的机会，也算没白当一回兵。可能就因为这个，转业的时候我选择当了警察。可当了几年警察以后，我天天盼着别出案子，别立功。就像曹建军那件事一样，他立功，意味着这世上有两个人流血受伤，有什么好啊。只有没案子，才说明老百姓安居乐业。可这世上哪有世外桃源？出了案子，只要警察在努力破案，老百姓就有安全感。
赵继伟：师父，这事是我错了。可是……它不会影响我转正吧？
张志杰看看他：先把检查交上去，给局里的督察一个交待再说吧。
24-20A日 内 社会福利院
一个50多岁的工作人员(徐院长)正在陪夏洁参观福利院。
徐院长：不要听社会上的传言，现在国家加大了社会福利的投入，福利院的条件也越来越好。但你要求福利院能做到像妈妈一样，显然是不可能的。孩子们要求的不仅仅是吃饱穿暖，他们还希望有妈妈的怀抱和妈妈的陪伴。这方面，我们肯定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夏洁一边走一边看着，大大的房间里摆着几排小床，每张小床上有一个孩子，几个阿姨正在小床间穿梭忙碌着。
她正从一张小床前走，小床上站着的孩子突然抓住了她，口齿不清地喊着：妈妈，妈妈。
夏洁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赶快挣脱出来。
徐院长笑了：这儿的孩子，看到成年女性就会叫妈妈。他们什么都不缺，缺的就是母爱。
24-20B日 外 福利院门口
徐院长把夏洁送出来。
徐院长：你们送来也行，我们去接也行。把户口落在我们这儿，到时候我们送她上学，这就是我们的责任嘛。那，夏警官，我不送了。
夏洁和她寒喧几句走了，走几步，回过头，心情复杂地看着福利院。
24-20C日 内 派出所户籍大厅
夏洁回到户籍大厅，又看到编织袋，眼里闪现宝儿躲在张奶奶身后害羞的样子，心有不忍。
24-21夜 内 合租公寓
灶台前，李大为戴着耳机，一边摇摆哼歌，一边炒着米饭。
李大为起锅，叫夏洁：夏洁，吃饭！
夏洁从自己屋里出来。
李大为盛好两碗饭，放在餐桌上。
夏洁坐下。
李大为：看见吗？鸡蛋炒米饭，加豆腐卤、榨菜，绝配。
夏洁没有什么兴致地：你不叫赵继伟一起吗？
李大为：赵继伟在家？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回来半天你也没说一声？
夏洁懒得回答，也是想着自己的事儿。
李大为朝自己屋走去。
24-22夜 内 合租公寓李大为房间
李大为推门：回来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啊。
赵继伟坐在桌前，电脑上打字，听到李大为进来，回过头，一副哭丧的脸。
李大为：你干什么？
赵继伟委屈又难过。
李大为：怎么啦？
赵继伟：我以前还和你说过，我考公务员的时候练习过检查体，现在我自己写检查又不会用了。
李大为笑了：又在写检查啊？
赵继伟：我都快愁死了，你还笑。
李大为：就因为让群众撤案那件事？
赵继伟：啊？连你都知道了？
李大为：八里河派出所有多大啊？
赵继伟：我怎么办啊？成天犯错误。明年还能不能转正啊？
李大为：整天絮叨这话你不烦吗？
赵继伟：我能不絮叨吗？你干不好，还能回家跟你妈去干土石方，我干不好，直接就回老家了。
李大为：放宽心，放宽心，你要是做不了警察，也能跟我妈做土石方去，不用回老家，我给你打包票。
赵继伟委屈：我都这么难受了，你还拿我逗乐……
24-23夜 内 合租公寓客厅
李大为、赵继伟来到客厅。
夏洁一人坐桌前发呆。
李大为走过来看见。
李大为：你这又是怎么了？
夏洁：没事，吃饭。
赵继伟、夏洁闷闷吃饭。
李大为：我最怕吃饭没声音了，还能把人憋死。
俩人不理他，继续。
24-23A日 外 张老太家门外
夏洁手里提着一兜水果和一个礼盒，一路打听着过来。
张老太家生活在一个城中村的大杂院里，是一间挤在大房子中间的小房子，门口还有自己搭建的一个小厨房。
夏洁过来的时候，祖孙俩正在做晚饭，张老太在锅上忙活，宝儿搬张小板凳坐在小厨房门口，正在摘菜，一边摘一边和张老太说着什么，张老太乐不可支，不停地擦着泪。
夏洁：奶奶。
宝儿一看到她，赶快站起来，大声地：奶奶奶奶，警察姐姐来了，警察姐姐来了。
宝儿在自己家里，她比在户籍室大方得多。
张老太一看，急忙灭了灶上的火急三慌四过来了，热情地拉住夏洁的手就往里拖：闺女，来啦？是能落户口了吗？我打早上眼皮就跳，心说你今天是不是能来，你看灵不灵。
夏洁支吾了一下，把提来的水果和礼盒递上去：奶奶，也没带什么东西，这水果您和宝儿吃，这里边是个书包和一套文具，宝儿夏天不就要上学了嘛。
张老太：宝儿，宝儿啊，你看看姐姐给你送什么来了，你这孩子真是有福啊。
宝儿赶快去接，张老太在她小脑袋上轻轻地拍了一下：也不说声谢谢，妈妈怎么教育的你呀。
宝儿说了声谢谢，接过去喜不自胜地看着。
夏洁笑着：给你的，你拆开吧。
宝儿赶快拿着跑进屋里。
张老太：姑娘，屋里坐呀。
夏洁：我不进去了。奶奶，我是来告诉您……
张老太充满期待地看着她：我知道，知道，能落户口了？啥时候能落呀。
夏洁看着她的目光突然失语了。
屋里突然发出一声欢呼，宝儿拿着新书包从屋里跑出来，惊喜若狂地：奶奶，奶奶，你看看，你看看呀。
张老太：叫你叫妈。你不叫妈，人家不给咱落户。
宝儿不好意思地笑了。
张老太：什么时候能去办呀？
夏洁突然改了口：奶奶，我是怕您等不及了，来告诉您一声。宝儿的事情，我们正在向上面请示，请您相信，一定会有一个好结果的。
24-24日 外 街道
已经快过年了，大街上有了年的气息，超市门口挂着年货大集的横幅，还有一些地方挂出了烟花爆竹特许经销点之类的牌子，街道上的车和行人都明显多了起来。
警察们在大街上巡逻。
24-25日 内 派出所办公区-大门口
张志杰、赵继伟全副武装，匆忙往外跑，一直出了门，跨上他们的轻骑电动摩托，离开派出所。
24-26日 内 一居民家
一个女人正惊恐地向张志杰和赵继伟说着：开始我没注意，直到送孩子回来，才发现菜刀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再检查一下家里，放在客厅里的钱没了，更可怕的是，放在床头柜里的首饰也没了。另外酒柜里还少了两瓶茅台酒。
张志杰：门被撬了吗？
女人：没有。吓人就吓人在这儿：门窗都好好的。
技侦在忙碌着，在门框、床头柜等地方取着指纹。
24-27日 内 另一居民家
夫妻俩一起对张志杰和赵继伟说着：
几间屋子都翻过了，不值钱的不要，只拿首饰和钱，另外还有抽屉里两条好烟被拿走了。
菜刀从厨房里拿到了客厅的茶几上。天哪，万一当时我们被惊醒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技侦在忙碌着，在门框、床头柜等地方取着指纹。
24-28日 内 小区物业
张志杰和赵继伟在察看监控视频。
张志杰：看，就是他。
视频里，一个蒙了头罩的男人从一辆大众车上下来，进了一座楼。
赵继伟：出来了。哎，又进6号楼了。
两人仔细地盯着。
张志杰：镜头拉近点，能看到车号吗？
赵继伟：看不清，挡住了。
张志杰：这车挡风玻璃上有道纹。
赵继伟：师父这您都能看出来？
张志杰：看，他经过路灯的时候，挡风玻璃上有方向不同的反光。回去吧，顺着监控继续追。
24-28A日 内 王守一办公室
王守一：不不不，夏洁，你不能只看眼前。老太太76了，过几年她没了，孩子变成了彻底的孤儿，到那时候怎么办？为孩子的长远考虑，送社会福利院是最好的办法。
夏洁：所长，您去张老太家看看，现在把女孩从张老太家带走，是对她们双方的伤害。
王守一：把孩子交给福利院，老太太仍然可以去看望她呀。
夏洁：所长，你也是菩萨心肠，你看看奶奶和宝儿在一起那情景，就像一个人的整体，咱们非要把她俩拆散了，真是太残酷了。
王守一：怎么是咱们残忍？没有政策。
夏洁：政策是死的，人是活的呀。
王守一：好好好，你能把政策改了我不反对，再说这一摊归教导员管，你找她说去。
夏洁无奈。
24-28B日 外 福利院办公室
夏洁坐在那里等徐院长，看到一个女人抱着一个婴儿出来，一个护理人员正在送她。
护理员：每个月的7号，我们会上门家访，每3个月，您送她回来一次检查身体，另外如果发生了什么情况，您可以随时和我们联系。果果，跟妈妈走啦？来，让阿姨再抱你一次。
她抱了抱那孩子，把孩子交还给那个女人，女人心满意足地抱着孩子走了。
护理员正要回去，夏洁叫住了她：同志。我是八里河派出所的。请问刚才是……
护理员：噢，我们又为一个孩子找到了一个代养妈妈。
夏洁：什么意思？
护理员：就是我们福利院和这一家签了合同，把我们的一个孩子交给他们家代养，对孩子的代养条件双方都有约定。我们每个月付一定的代养费……
夏洁还没听完眼睛就亮了。
24-29日 内 派出所办公区
师徒俩在继续看监控，一边看一边小声议论。
赵继伟：师父，我觉得这个人就是上回进了贾先生家的那个。
张志杰：是因为菜刀吗？
赵继伟：对。警校时讲过这样的案例，有些罪犯作案喜欢留记号，也许这就是他的一个记号。他把人家卧室的床头柜都翻了，冒这么大风险，很可能自带凶器的，把菜刀放在客厅里，只是一种习惯。
张志杰：有道理。抓到他，也许贾先生家的案子也就破了。找到了，你看，这就是他的车。
赵继伟：啊，这里还有。他上南绕城高速了。
张志杰：他家在城南？继续追。
赵继伟：在这呢。他顺着国道一路向南。他进这儿了。这儿是哪里？
张志杰看着，笑起来：这是柳行（háng）镇。这家伙是柳行的。这就好办了。我们跑一趟柳行。
24-30日 内/外 警车内/路上
赵继伟开车，张志杰坐在副驾上。
张志杰：这柳行镇啊，靠城吃城。镇上勤劳能干的，都进城打工，这几年都发了。那些游手好闲的、不正干行的，就经常进城小偷小摸。这家伙，肯定就是其中一个。不过，柳行派出所的弟兄也很能干的，有他们帮助，这家伙跑不了。
汽车驶过去。
24-31日 外 柳行派出所
两个迎出来的警察和张志杰握手，其中一个笑着。
警察A：老张，我们的人又给您添麻烦了？
张志杰也笑着：哪里，是你们的人给我们送立功机会去了。
警察B：咱们先说下，要是抓住他，人算谁的？
张志杰：他在我们那儿犯的案，是我们首先发现的他，当然算我们。
警察A笑起来：哥，我们也有百日无入室盗窃的任务啊。我们帮你们找到他，可是有一条，抓住了，人留下，算我们的。
赵继伟轻轻咳了一声。
张志杰听见了，却没理：行啊，咱们先把他抓到再说。
24-32日 内 柳行派出所办公室
张志杰赵继伟由那两位警察一起查监控。
警察A：看，这车进了一片监控空白区，再没出来。
张志杰：没准他家就在那一带。这一带有什么啊？
警察A：倒是一片居民区。可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这一带的居民大部分都在城里打工，小偷小摸的情况还真比较少。
张志杰：也许他就是在城里打工，快过年了，回家的时候顺手牵羊。
警察B：要是他像你们介绍的一样，这个人应该是个老手。老手基本上咱们派出所都掌握，那一带好像没有。
张志杰：也许他是个漏网之鱼呢？要不，咱们到那一带找找看看？
两位警察站起来：好吧，我们就过去看看。
张志杰：小赵，咱们走。
这半天，他们在议论的时候，赵继伟坐在一旁琢磨着，一直没说话，这时候开口了：师父，我突然胃有点不舒服。这两位大哥陪您去，我能不能在这儿继续看看录相？
张志杰：是不是吃坏了？好吧，你在家里吧。咱们走。
张志杰和那两位警察走了。
赵继伟继续查录相，查着查着，脸上露出笑容来。
24-33日 外 柳行派出所院里
张志杰和两位警察又回来了，张志杰有点沮丧。
张志杰：真奇怪，他明明进去了，为什么找不到？
警察A：别着急。柳行镇有多大啊？只要他是我们这儿的人，就一定能抓到他。
赵继伟迎到门口：师父，我找到他了。
张志杰：什么？
24-34日 内 柳行派出所办公室
赵继伟把张志杰和那俩警察引过来。
赵继伟：我琢磨着，从城里到柳行这一路，监控密集，他作案的时候都戴着头套，难道就不怕我们追监控追到这里吗？所以我突然想，他跑到柳行来，是不是个障眼法？所以我就反向查了查，还真有发现。师父您看。
张志杰伸头看着。
赵继伟：这是他的车，尽管这回有了车牌。幸好师父您发现他的挡风玻璃有道纹。您看这车过路灯的时候，多了一道反光。他进柳行镇转了个圈，又调头往城里开了。他觉得这样一转就能蒙过我们，所以他回去的时候没套头套。您看，这儿拍下了他清晰的面孔。
张志杰仔细看着，赞许地拍拍赵继伟：小赵，好样的。是他。
两个警察站在那里听着，第一次注意到赵继伟。
警察A：老张，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张志杰高兴地：我说不上强将，这小子比我年轻的时候能干多了。
赵继伟又兴奋又骄傲，佯装谦虚地低着头。
24-35日 内 八里河派出所会议室
张志杰和赵继伟正在向所里汇报案件进展，几位所领导都在，隔壁罗队长也在。
张志杰：我们和县前街派出所联系，得知他们在前一晚这同一个人也在他们辖区里入室盗窃了两家。第二天晚上又进了我们辖区的银丰小区。这两个晚上统计下来，他盗窃的财物总价值在8万以上，算得上案值巨大了。他离开我们辖区以后，开车直奔城南的柳行镇，在柳行的监控空白处换了车牌，然后又调头回来，上南绕城高速，绕过城里，一直向北，在200公里以外的齐北北下了高速，进了齐北市，然后消失在一片居民区里。我们初步判定，这个窃贼就是齐北人。根据情况判断，他应该会留在齐北过年。这个时候要是过去，应该能抓住他。
王守一和程浩、高潮低语了几句，又笑吟吟地看罗队长。
王守一：罗队长，案值超过了8万，应该也算个大案了。你们刑警队……
罗队长：8万对你们是大案，对我们还算不上。王所长，不是我推，最近连续出现了两起抢劫杀人案件，其中一个到现在还没破，全队上下全扑在那两个案子上，我已经48小时没合眼了。我同意志杰的判断，这人目前在齐北。我建议咱们和齐北警方联系，让他们协助破案。
王守一：齐北虽然离咱们只有200来公里，可不是一个省。这个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惊动不了更高层，所以协调起来还真不是那么方便，真不如我们直接过去把人抓了。
罗队长：那就到年后吧。反正他家在齐北，肯定跑不了。年前抓，我这儿真抽不出人来了。
几个人互相看看没说话。
24-36日 内 派出所会议室门口
程浩热情地把罗队长送出来。
程浩：兄弟，案子要破，命也得要啊。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哎，过年的时候还加班吗？不加班咱们凑一块打几把勾级呀。
罗队长：年前要是破了，咱们就勾级，年前破不了还勾什么级，勾魂吧。
程浩哈哈笑着把他送走了。
24-37日 内 派出所会议室
大家正在那儿低声讨论，程浩回来了。
程浩：所长怎么办？
王守一：你说呢？
高潮：不能等。百日行动年三十正式结束，这个人抓不回来，咱们等于有案子没破，百日行动泡汤了。
程浩：再说了，这算新一年的案子。年头的案子破不了，一年的案子都不顺，无论如何也得把他抓回来，讨个好彩头。
王守一：听听，唯物主义者，还迷信。好吧，新年新气象，就让你们迷信一回吧。那，派谁去？
陈新城出现在门口：报告。
王守一：进来进来，有事吗？
陈新城：所长，您能不能出来一下，有点儿事请示一下。
王守一出去。
24-38日 外 派出所院子
两人来到院子。
陈新城：所长，快过年了，我想把年假集中到过年来休，跑一趟东北。
王守一：上东北干什么？
陈新城：就岳威那事，我和李大为成天察看他的监控视频，一直没啥发现。
王守一：也许他就没啥。
陈新城：也许，可是我还是不放心。我想带李大为趁着过年去东北他老家看看去，到他工作过的派出所了解一下情况。看看我就放心了。
王守一：那为什么要占你的年假？算出差吧。
陈新城：别。我也不确定会发现什么。就权当我俩出去旅游了。所长，我希望对我俩的这趟行程保密。
王守一拍拍他，示意不用说了。
24-39日 内 陈新城家
陈新城正在收拾行李，一边收拾一边对佳佳交待着。
陈新城：过年的时候，你妈妈同意到这边陪你。
佳佳：我自己可以。
陈新城：佳佳，你妈活得也不容易。
佳佳：我知道，我只是……
门铃响，佳佳跑去开门，李大为提个包进来了。
李大为：佳佳，听说有幅画被选入青年画展了？
佳佳笑着：瞎猫碰上了死老鼠。
李大为：哪里有这样的死老鼠，你介绍我也去碰一下好不好？
陈新城笑了：我鼓励她去送，她还不去，结果送过去两幅，人家一下子就选中了一幅正式参展，另外一幅还介绍给了画廊。
李大为夸张地：哎呀，师父，当初我们让佳佳开淘宝店卖画，是不是耽误了一个画家的前途啊。
佳佳：大为哥！
陈新城微笑着：别贫了，我们该走了。大为，过年出差，你妈没问题吧？
李大为：别提了，现在和夏洁她妈都成了掰不开的烂姜了，两个人成天打，又谁也离不开谁，过年她们能凑在一起。对了，佳佳，你过年怎么过呀？夏洁陪她妈和我妈，你若是愿意，去和夏洁一起过呀。
佳佳高兴地：我和夏洁姐姐一起过，我和夏洁姐姐一起过。
李大为：好，我妈又得一闺女。
24-39A日 外 张老太家门口
夏洁带着徐院长拎着红色包装的两箱年货过来，张老太正坐在门口整理她收来的塑料瓶，夏洁喊了她一声，张老太一看到她就急忙站起来，看到徐院长又惊又疑地愣住了。
夏洁：奶奶，宝儿呢？
张老太：她想吃糖葫芦，我给了她5块钱，她去买糖葫芦了。这位是……
夏洁：奶奶，咱们进屋说行吗？
张老太迟疑一下，同意了，把门推开，三个人低下头进屋了。
24-39B日 外 张老太家门口
三个人又从家里出来，突然一声宝儿的叫声：奶奶。
三人抬头，看到宝儿手里拿着一支冰糖葫芦跑过来了，冰糖葫芦一个也没吃。
宝儿把剩下的钱塞进张老太手里：奶奶奶奶，才3块。
她把冰糖葫芦先递到张老太嘴边：奶奶您咬一口，咬一口，可甜了。
张老太：这孩子，吃什么东西也忘不了我。奶奶不吃，奶奶牙不好，不敢吃甜的东西。
宝儿娇憨地：奶奶您咬一口嘛。
在小孙女与奶奶亲昵互动中。
徐院长小声问夏洁：你说这老太太低保一个月多少钱？
夏洁也小声回答：孩子一个月680，她过了60岁了，又加百分之30，两人加一起大概有一千六七百块钱。
徐院长：我们的代养费一个月1000。祖孙俩一个月不到3000，也够她们过的。
夏洁看着他们：够了。对于她们够了，一点小小的幸福她们就满足了。
祖孙俩还在那儿闹着，张老太笑着，低下头咬了一小口中。祖孙笼罩着那样的亲昵和快乐。
夏洁和徐院长站在那里看，脸上都写满了感动。
24-40日 外 火车站
师徒俩穿得厚厚的，上了东进的火车站。
24-41日 外 派出所院里
一辆金杯警车停在那儿，几个所领导王守一、程浩、高潮、叶苇站在那里，正在送张志杰他们出征。跟他出征的有赵继伟、孙前程、老杜和小丁。
王守一：记住，去了和齐北的同志配合好，争取人家的支持。不能冒险，一定要保持足够的警力，否则，宁可放过他，以后再捕。还有，和家里随时保持联系。
24-42日 外 派出所门口
王守一带着所领导站在那里，向警车招着手，警车出发了。
24-43日 外 东北某林场派出所
是一个小镇子，人烟稀少，到处都是雪，不多的几栋房子被雪盖着，屋顶的烟囱冒着烟。
陈新城和李大为踏着雪走到派出所门口，看了看门口的牌子进去了。
24-44日 内 东北某林场派出所会议室
两人脱得只剩下单衣，一人捧一杯热茶喝着。
李大为：这屋内屋外两层天啊。真带劲。
陈新城出神地看着外面的冰天雪地：大为，岳威当年的年龄和你现在差不多。你说，你若是生活在这种地方，成天会想什么。
李大为：师父，看他见没见过外面的世界了。如果没出去过，在这地方能当上警察，就是最好的职业了。可如果他出去过，那可就说不定了。
门开了，1警察1辅警进来，热情地上来握手。
辅警小马：陈警官，这位是我们的副所长牛所长，所长去市里开会去了，这个大雪，恐怕明天也回不来。
陈新城和牛所长握手：你好你好牛所长，我们来给你们添麻烦了。
牛所长热情地：哪里？你们大过年的跑到我们这儿来办案，辛苦了。可就是怕我们帮不了你们什么。
陈新城：怎么？
牛所长：我们查了查，你们说的这个人，当年是在我们这儿工作过三年，可已经离开十五六年了，时间太久了，所里几乎没人认识他了。
陈新城：怎么可能？十五六年前当警察的人，现在也不过才40几岁。
牛所长：你们是不知道啊。你们看看咱们这儿的条件，说是个派出所，才五六个人。特别林区现在不伐木以后，人烟稀少，工作量也不大，年轻人都不愿意留在这儿工作，老同志也想往城里调，人员流动性很大。十五六年前在这儿工作过的人都找不到了。
陈新城：是这样啊。
牛所长：不过，我们的老所长是在这儿退休的。我们问了问他，他还记得这个人。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
陈新城：有，有。
牛所长：小马，和周所长联系一下。
24-45日 内/外 警车内/东北路上-屯子
一辆警车在冰天雪地里艰难地开着。开车的是小马，陈新城和李大为坐在后座上。两人各自抓紧把手，身体还不停地被颠来颠去。
李大为：兄弟，你们的工作条件可真够艰苦的。
小马：艰苦吗？比老百姓强多了。在我们这儿，能当上警察，大家都羡慕。
李大为：兄弟是警校毕业吗？
小马：不是。我是辅警，我爸是警察，受了伤。我是受照顾才进来的。不过我正准备考警校呢。
李大为：也就是说，你也不想在这个派出所长期待下去。
小马：待在这儿闷死了。这儿的人越来越少，有时候晚上值个班都害怕。
陈新城：小马，你们这儿一直这么冷清吗？
小马：那哪能？以前这儿林区可热闹了，来砍树的、开发木材的、运木材的。可后来封了山，不许再砍伐，林业工人转成了护林工，人也用不了那么多，就越来越冷清了。
陈新城：这种情况有多少年了？
小马：我小的时候这儿还算热闹。等我上了学就慢慢不行了。我小学没上完，连学校都合并了，上学都得跑十来里路。快到了，就在前面的屯子里。
两人抬头望，一个小小的屯子埋在雪里。
24-46日 外 东北周所长家
周所长家是一个大院子，用木头做围墙。院子里，堆满了当柴禾的木头，墙上挂满了玉米等农作物，还养着一只大狗。车一停下，狗就拼命地叫起来。
小马：周所长，周所长。
一个70岁左右的老人出现在门口，喝住了狗过来了。他就是周所长。
周所长：来家啦。
小马：周所长，这就是电话上和您说的从平陵来的两位同志。
陈新城过去和他握手：周所长，我姓陈，陈新城。
李大为也上去和周所长握手：我叫李大为。
周所长：快过年了还赶过来了。赶快进来暖和暖和吧。
24-47日 内 东北周所长家
家里热气腾腾，周所长和陈新城、李大为坐在炕上，周所长的老伴在地下忙碌着做饭。
陈新城：周所长，您退了休没在城里住，回老家了？
周所长：城里有房子，可我和老伴还是冬天住在老家，这炕一烧，浑身舒坦。我生在这个屯子里，长在这个屯子里，人老了，落叶归根是不是？
陈新城：周所长您可不老。
周所长笑了：你可真会说话。什么事，说吧。
陈新城：周所长，我们这趟专门过来，是想找您了解一个当年在咱们所当过辅警的人，叫岳威。
周所长：岳威啊。他早就走了。怎么，他在外面犯事儿了吗？
陈新城：不好说，我们有怀疑，所以特地来调查一下他的情况。
周所长：要是你们这个时候专门跑过来，说明他这事儿犯得还不小。
陈新城：抱歉，我只能说有怀疑，一切都没定论。周所长，他当辅警的时候您是所长，您对他应该了解吧？
周所长：时间太久了，你们不提，我都把这个人忘了。他只在我们这儿干了三年辅警。我印象中，他当时干得还不错。人年轻，也精神，脑子好用，比一般的警察都能干。虽然是个辅警，可我一直拿他当业务骨干用的。一个所里，总有这么几个能干的，所里干什么都少不了他们。对吧？他当时就是这么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