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跑江湖的,明人不说暗话,要是不信,咱们就赌上一把,一会手段下去,别怪爷们事先没打招呼,不仗义。这会,牙硬还是爷们手上的家伙事硬,还真的吃不准。你们俩想必都清楚得很,识时务者为俊杰,话挑明白了说,就不用藏东藏西的,还是说实话吧,不要想着糊弄人,都是混江湖的,谁都蒙不了谁,你们两个人,要是想活命,那就从头开始说,不要停,你们之间的对话,我们一句都没有落下,你们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
杀猪匠柳麻子和棒槌客相互间看了一眼,都不吭声。他们也是久混江湖的主儿,吃点皮肉之苦没啥,可是,要说杀人谋财的事,那就是大事,更何况,这里面还牵扯上了日本人,那可是招惹不起的瘟神,这一回,进入山里老林子中的人,能不能活过来,那就是另外的事了。按道理说,危险是有的,不过,看日本人的那个准备齐全和找的向导都齐备的情况下,也说不准儿,只是,自己那个消息,也不是吃得住准的,万一那小子也是被逼急眼了,糊弄咱哥俩的话,那就坏了菜了,这才是他们俩不敢直接说出来,迟迟不肯开口的原因所在。
白翠文好像老早就看透了他们俩的那点鬼心思,不肯出声,就是一个劲地用眼神吧嗒他们俩的脖子,看得人后脖颈子直冒冷气。犹豫是犹豫,可是,说起来却十分地碍口。谁知道白翠文他们这几个人是不是能守住自己说的承诺,那都是没准的事儿,不信,你看看,这些个人,是不是能够把眼巴前的事搞清楚,即便是搞清楚了,也有很大的可能杀人灭口。杀猪匠柳麻子用眼神瞥了一下子棒槌客老褚,老褚不吭声,他的嘴角向下歪了歪,杀猪匠老柳立刻明白了,这是让他留着点尺寸说,不说过不了这一关,都说了,过了关也是下油锅,那就没啥意义了。
“说吧,用不用给你们两个人商量商量,私底下多说几句,让你们串供一下!”白翠文想必是看到这两个人的私底下的小表情了,虽然未必都明白,可人家也是混迹江湖,跑过码头的主儿,怎么能留意不到这些。这下子,杀猪匠柳麻子和棒槌客老褚都知道,躲不过去了,怎么的也得倒出来点有用的干货。
“我们说,不过,我们说之前,你得发誓,发誓能够留我们一条性命,我们就是一个屁,爷爷们,你们可得发誓,把我们放了!”
杀猪匠柳麻子显然要比棒槌客老褚有心眼儿,他这么一说,是想给自己一个保障,活命是他唯一的要求。
白翠文答应了他,嘴里说得还十分地郑重,大有不守信不守誓言,那就三刀六洞滚钉板万箭穿心一般,杀猪匠柳麻子他和棒槌客老褚虽然将信将疑,可是,也是真的没有啥办法,只能开口了。于是,这件事的起因,终于因为杀猪匠柳麻子和棒槌客老褚的开口招供,变得清晰明白起来。
白翠文的判断的方向还是对的,这件事最开始的时候,也是在这个小饭馆子里面。
杀猪匠柳麻子和棒槌客老褚一起喝小酒。人喝了半醉,走出来,就发现了一个死倒。“死倒”是通俗的叫法,老百姓的说法是,走着走着,因为饥饿或疾病,人倒地下就再也爬不起来的人,都算是“死倒”。不过,杀猪匠柳麻子和棒槌客老褚还是发现了这个“死倒”跟其他人不大一样的地方。
那就是这个人明显的不是穷人。这穷人的标准,历朝历代不同的时期都不大一样,有的时候,即使你是腰缠万贯,但在灾荒年,也买不到粮食,那就也是穷人;有的时候,能吃上一碗面就能够救命,那也算是富人。这个“死倒”身上穿得还是蛮不错的,不光是崭新的裤挂,还有手上还戴着金镏子,这可是稀罕物件。别看山海关外淘金子的人不少,也有发了大财的,可是,真的舍得手上穿金戴银的人,一般人还真的整不起。这个人可是舍得戴的,手指头上戴了金镏子,杀猪匠柳麻子正在愣神儿眨巴眼儿的功夫,人家棒槌客老褚手快,瞬间已经把手伸到了那个人的怀里,掏出来一卷子纸,还有一个小布袋子。那纸张两个人都没第一时间打开看,布袋子才是他两个人的关心重点。因为,在当时,这布袋子相当于现在的钱夹钱包一样。
“能有啥货不?”杀猪匠柳麻子急切地问了棒槌客老褚一句。棒槌客老褚头都没抬说:“得赶紧把这小子弄到屋子里面,他还有用,不能让他冻死。”
“冻死?这小子要不是得了急病就是喝多了,咱还管这事?”在杀猪匠柳麻子的眼中,死个人不算是事儿,杀猪杀多了,生死都不当回事儿了。“先抬进去,然后再唠别的!”棒槌客老褚的语气不容置疑。在他的眼里,躺着的这家伙可不是一般人,看样子,他身上带着的东西,还不少。
“那一回你们没住在小酒馆子里的鸡毛店?”白翠文忽然插了这么一句话。
正讲述得欢实的柳麻子,张了张嘴,一时没有说出来话,显然,他本来是想隐瞒一些当时的情况。然而,白翠文的眼里可是不揉沙子的正主子,他看到杀猪匠柳麻子的神情,听到他此时的语气,马上就改了策略,不想让他继续编造下去。杀猪匠柳麻子没办法只好吐出来了另外一个版本。
那就是,那个老客,其实是棒槌客老褚带着他跟了一路回来的,他们在路上发现了,后来,那老客人喝多了,出来醉倒了,当时其实地面上也没有那么寒冷,他们才上前去假借救助,实际上是摸人家身上的财物。剩下的就是杀猪匠柳麻子和棒槌客老褚说的那些话了,能对上茬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