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白翠文也是曾经听山里的老人说过的,邪祟都怕明火。他让大家人手一只火把,是要造个阵势,吓退邪祟,点燃一支烟,则是在向邪祟示好沟通让他们快快离去,当然,从心理上说,也是要让自己镇定下来,看到事物的本质找到解决的办法。
尽管白翠文也不确定这办法管不管用,那诡异的声音竟然戛然而止,停了下来。炮手们向白翠文投来异样的眼光,没想到他这个小混混还有这番能耐,自然也对他多了一分信任依靠。刁老七、二孩和棍子更是对大哥赞佩不已,跟着大哥干事绝对靠谱。
白翠文一直打鼓的心也稍稍放松下来,他这么一个举动,迅速得到了整个寻宝队伍的信任,尽管这信任只是暂时性的、功利性的。他命令队伍快速地前进,将火把分散开高高举起。他在树上再次做了明显的标识,重新按照指引图上的方向出发。
走了大概半个时辰,白翠文他们没有再次看到之前的标记,看来是走出了鬼打墙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炮手们停下来,靠在大树上休息。二孩故意大声道:“还是大哥你有能耐,要不然这一路我们可就悬了。”说完用眼睛的余光扫视了一圈正在休息的炮手们。炮手们没有人搭茬儿,不过很明显的,态度已然有所缓和,没有了刚开始时的那种紧张感。
接着二孩的话头儿,白翠文这个老油条又怎么能不施展一番口才:“既然太君让我带着大家走这一遭,那我就得对大家负责不是。只要咱们把这一趟顺顺当当地走下来,找到太君交待我们找的地方,回去的赏肯定少不了。这地方传的神乎其神,其实也就是那些人的谣传,他们虚张声势地不想让别人进来。后面的路啊,你们就听我的……”
白翠文这番慷慨动员词还未说完,突然一团白色的东西从众人眼前蹿了过去,炮手牵着的那条猎犬朝着那方向狂吠并且要朝着那方向奔过去。众人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又皆是一紧。
这时,其中一个炮手跟班说道:“那好像是个貂啊,还是个白貂。”貂这种动物,在当时关外是猎人们难得的好猎物。这也和关外的气候有关,在三九寒冬时节,尤其是山里头,气温得达到零下三四十度,吐口唾沫落地已经是个冰溜子了。可是,貂的皮毛那是最能御寒的,若是穿在身上,即使是下的冒烟风雪,也完全进不了身来。而且不光是御寒,这貂皮还防水,无论是冬雪夏雨都可避之。所以,在山海关外,这貂裘可是千金难得。
听到那个炮手的话,炮手们都迫不及待地举起手上的猎枪,却被领头的那个炮手直接将枪杆按了下来,小声骂道:“他娘的,这玩意儿怎么弄用枪打!那不他娘的弄废了吗!”他清楚地知道,貂皮值钱,若是白貂皮那更是千中选一,若是在皮毛上打穿了枪眼,那就相当于到手黄金瞬间融成了水白白浇了大地了。这东西必须要逮活的,尽量不破坏皮毛,回来之后再细细地将皮剥下来,而且貂肉也是十分鲜美的野味,无论是给兄弟们解解馋还是到镇上卖了都不错。随后炮手们有的拎着套网,有的提着木棒,慢慢地摸向刚刚那团白东西钻进去的草丛那里。
刁老七也有些跃跃欲试,被白翠文一个眼神拦了下来。白翠文是明白人,绝对不能因为一只白貂再和这些炮手们起了什么冲突,好不容易才有了刚才的局面,再一个就是,他总觉得在这个时候出现这么一个东西,有哪里不对劲。
当那些炮手们将套网、木棒一齐使向刚刚白貂钻进去的草丛时,却扑了一空,草丛里哪里还有什么白貂!在炮手们互相埋怨着是谁刚才动作慢了,吓跑了白貂时,白翠文却发现了问题,此时炮手手中的那根木棒竟然一半已经变成了白色,而且这白色竟然还在向上蔓延。随即白翠文向那人大喊道:“快把棒子扔了!”而此时,他才发现,刚刚那些炮手使用过的工具上都开始有白色的东西蔓延。
一些人因为白翠文的呼喊,也发现了问题,立即扔掉了手中的工具。而那个手持木棒的炮手却仅仅由于反应慢了半拍,反应过来时,手中的木棒已经扔不出去了,因为那木棒已经和他的手“长”在了一起!至少从旁人的角度看是如此的,此时他的整个手臂和木棒已经融为一个白色的整体。众人惊得退散到一旁,只见那人发出凄惨地喊叫声,却根本不清楚究竟是怎样的一个状况!
那个领头的炮手心一横,直接提起大刀,三两步走向那人,只见那人眼中的惊恐更胜,未来得及反应,那领头的炮手已经手起刀落,齐刷刷地从他的肩膀处一刀劈下,整条胳膊和木棒一起掉在了地上。
这一幕看得白翠文、刁老七他们几人倒吸一口凉气,刁老七很是庆幸,好在刚刚听了白翠文的话,没有参与其中。刚刚掉了胳膊的炮手已经疼得昏死过去,而那个领头的则坐在一旁的大树下抽起了烟袋,刚刚的那一幕让他也是心有余悸,唯有抽口烟来压制住内心中的波澜。
看着失了神的炮手们,白翠文再一次站出来,就想一个乱世之中重整旗鼓的枭雄,至少他此刻的心中有着那么点这个意思。他壮着胆走上前去,仔细查看那条断臂,那白色的东西好像是某一种小虫,不多时开始慢慢散去,只留下胳膊的骨架,而那根木棒已经不见了踪影,再看其他炮手们丢掉的工具全都如此,木质的部分全都消失不见,而金属的部分也有不同程度的腐蚀。
其实白翠文心中已经有了结论,不过他并不曾听说这种虫子还能食人对人产生威胁。不过眼下他要做的是稳住人心,只好说出了结论:“白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