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寂从早上起来听到下人的汇报,说贵将军家的院落里今早掉进来一个人,还戴着面具,吓到了好几个家丁。
面具,一瞬间有什么在岑寂的脑子里一闪而逝,连早点也没用,就往贵将军的府邸跑去。
岑寂很久都没感觉到心脏像这样一样跳动着了,不断的崩腾地,叫嚣着,仿佛下一秒血液就会喷涌而出。
运功跑到贵府的时候,贵府里已经聚了一些人了,熙熙攘攘地堵在院子里,三三两两地围成一团讨论着,声音大的岑寂隔老远都能听清。
“你们听说了吗?今天掉进来的那个人,面具摘下来后比贵家的大小姐还要漂亮了!!!”
“真的么?不是说掉下来的是个男子吗?难道其实是个女子吗?”
“这就是你孤陋寡闻啦!这世间的男子多得是绮丽之姿,只不过你没见过而已,不过!”
“不过什么?”
岑寂也被吊起了胃口。
“不过,这男子不是长寿之像,应该命不久矣,贵将军早些请来的郎中出去的时候不断在摇头,看来,这公子也是个孤苦命啊!”
有人惋惜,有人唏嘘,有人看热闹,但更多的人都是等着贵府今天的重头戏--招亲。
岑寂到了院落里,人群就自动为其让出了可以通行的道路,岑寂很快就到了内堂,遇到了贵楼一。
贵楼一没有料到岑寂会来,看到岑寂的时候明显一愣,随即立马对着岑寂躬身,“不知岑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岑王赎罪。”
岑寂扶着贵楼一起身,也不遮遮掩掩,开门见山地问道:“听闻老将军府上今日掉进来一个面具男子,不知是否却有其事?”
贵楼一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动容,“不瞒岑王,却有其事,老身征兵北站这么多年,还未见过中了如此剧毒的人,能熬这么久,看到对方就有了些惜才之念,还请岑王饶恕老身的做法。”
“无碍无碍,不知老将军可否带本王去看一看那位男子?”
贵楼一没有推辞,直接带着岑寂往内堂走,越过3个堂门后,岑寂看到了一个穿着鲜红衣袍,躺在床上,紧阖双目的瘦弱男子。
一个纯白色为底,其上描着一些狰狞文字的面具被安置在男子的枕头旁,岑寂将贵楼一遣了下去,独自站在床旁审视着这个男子。
不得不说,对方的肤色很白,甚至是透明,隐隐可以看到一些血管,一弯柳叶眉柔柔贴贴地,睫毛很长,面上带着病态的潮红,给对方添了一股病弱的美感。
瘦弱的身躯藏在红色的衣袍下,只有脖子那里挂着一个奶白色的贝壳,用一根红线连着,那红线一看就是上了年头,还有着几个死结。
岑寂就这样站在床旁,淡淡地看着妍媸,却感到莫名的安心。
阳光从窗户的缝隙里慢慢地洒满整个房间,温暖悄悄袭来。
井九赶到贵府的时候,贵府的大小姐已经站在了擂台上,但奇怪的是擂台上什么兵器也没有,这贵将军可是战功赫赫,难道不找一个武艺高强的女婿?井九一头雾水。
台下的人也没有几个比井九好的,都各自嘀咕着着贵家大小姐又玩什么花样。
贵楼衣站在擂台上,环扫了一下四周,清了清嗓子。
“非常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抽空来参加我的招亲大会,这次的招亲由我一个人全权负责,我认可了你,你就是我夫婿。想当我的夫婿,只要两个条件,一,是个男的。”
还没说完,台下就开始了哄笑,反倒是井九来了兴趣,看来这大小姐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贵楼衣也不恼,依旧我行我素的说:“第二,问出一个难倒我的问题。”
这渤海国谁人不知贵家的贵楼衣饱读诗书,从七岁起就被封才女,听到要问倒人家,人群一下子就陷入了默契般的寂静。
唯独只有一个人在笑,而且笑得很得意。
贵楼衣眼神一冷,盯着那个长相精致、穿着不输自己的女子,眼神里有着不爽的信号,但是井九却半点都没有发觉,依旧笑的得意。
“不知门口的那位姑娘,为何发笑?”
被贵楼衣一说,很多人都看向了井九,人群里陆续有人发出赞叹的声音,这让贵楼衣更加不爽了,自己的招亲大会上被抢了风头可不是什么好事!
飞檐站在一棵古榕树旁,正想把井九带走,却不想井九却停下了笑,一本正经地回答人家大小姐。
“我笑的是你太轻率,太浮躁,自负,把自己的一生就这样打赌一样的葬送出去。”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可以自己选择爱情,选择想要的后半辈子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而这个蠢女人竟然这么自负,这么轻率!
“哦,那不知姑娘你有问题可以难倒我吗?”贵楼衣从小到大就活在被赞扬的环境里,语气上也带上了一份强势。
井九淡淡一笑,颇有些活色生香的美感,“那大小姐你是否可以告诉我着天底下究竟有多少颗星辰呢?”
语音一落,四座哗然。
贵楼衣的脸一阵红一阵青,好不尴尬,却也不敢发作。
井九却转身,背对着贵楼衣,说话的声音却变得更大:“当你拥有选择的权利的时候,不要把它当做玩具一样丢弃,毕竟人不会走运一辈子。”
飞檐看着渐渐走远的身影,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看不透井九,这个人,好像有很多张不同的脸,而自己,很想看到她最真实的那张脸。
井九走出贵府还没有多远,就看到了人群里急急忙忙向自己跑来的荜儿,这小子,打着出来看面具哥哥的旗号,一出府就溜出去买吃的了,现在恐怕是没钱了才来找自己的!
“姐姐,姐姐,快跑,快跑!”荜儿跑得气喘吁吁地,双手还死命的推着井九。
井九被荜儿的力量震得往后倒了几步,赶忙拉住了荜儿:“发生什么呢?怎么跑得如此不要命?”
“姐姐,你把头低下来”,荜儿的眼里满是焦急。
井九听话地低下了头,荜儿的声音慢慢传来,“我刚刚在城门那里看到一队铁骑兵,为首的那个头头手里拿着一幅画,画上面画的是洗完澡的姐姐!”
井九脸一红,心里暗自揣摩洗完澡的自己是什么鬼,看到荜儿焦急的脸,顿时豁然开朗,荜儿这家伙是看过自己真正样子的人,肯定知道自己就是画上的那个人!
“荜儿,看来我得给你找个私塾了!”
荜儿使劲拽住井九,“姐姐,你快躲啊,万一那些人来了”,话没说完,眼里就有了泪珠。
井九用袖子给荜儿温柔地擦着脸,“荜儿,姐姐今天要教你一句话,叫‘永远不要把心虚表现出来’。”
荜儿一知半解地看着井九,井九好心情地牵着荜儿往集市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教导:“就是,不管你有没有做坏事,都要做出一幅好人脸来,那样谁都会相信你,这也是保命的一个手段,记住了么?”
阳光下,两人牵着手漫步在青石古道上,周围的喧闹似乎都噤了声,只剩下两人小小的一片天。
走到城西的时候,井九远远地看到那支要捉住自己的小队有秩序地进了十字客栈。突然想起自己跟大牛哥进城时,那个头头说的天字房里的神秘人,手心里冒出一点冷汗。
“荜儿,今天姐姐要换个地方住,你自己回去可以吗?”
荜儿满脸的不愿意,攥紧了井九的手。
井九蹲下身来,摸着荜儿的头,“有时候,单独一个人才可以把伤害降到最低。你相信姐姐的是吧?”
荜儿点头,又赶紧摇头。
“那你回去和长缨哥哥说姐姐在这个春风楼住下,晚点来找姐姐可以吗?”
荜儿一听到自己晚上可以来找井九,立马松开了手,开心地点头,又马不停蹄地往长缨府跑去。
井九看着不远处胭脂环绕的春风楼,坚定地走了进去。
断章本就是个急性子,看到不才安全回来,还带了个“老相好”,气就不打一处来,刚回到自己的营帐没多久,就掀帘出门往春风楼去了,心里还不断想着不才肯定会气到来找自己的。
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断章就到了春风楼门前不远处的书画摊位,看着那些穿着暴露的女子,断章想了想,往春风楼后门走去。
井九拿了十两银子和老鸨交换了一间房间,就是后门的那栋鼓楼,2楼靠里的那间,对着苍云山,可以坐在栏杆上看夕阳。
正靠在柱子上欣赏风景的时候,突然掀起了一阵风,井九头上的一支步摇被吹得掉了下去,正好砸在了断章背上。
断章走得好好的,后背突然被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本就憋着火,这下一下子就点爆了,“谁,站出来,到底是哪个刁民?”
井九摆着双腿,双手撑在栏杆上,被刚才断章的话戳到了笑点,刁民!看来自恋还真是不分时代的啊!!!
听到声音,断章气恼地抬起头看向二楼栏杆处,井九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时间仿佛就定在了这一刻。
而不远处的竹林里,某人却一下子用力过猛折断了半截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