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白景几乎是想都不想,便往东南方向去。
临走前他叫人给弈临传了话,随后进了山林。
涂山很大,东南方的山林更是广阔。想要在这样大的山林中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俞白景却紧绷着脸,脚步加快往林中去。
夜色寂静,参天树木挡住了皎皎月光,俞白景侧耳注意着周遭动静,却只能听到脚步踩在枯枝、鸟儿越过林梢的声音。
往更里边走了一段距离,他扬高声音喊道:“女公子!”
有余音传来,周围回荡着的全是“女公子”三个字。
俞白景又往里边走去,月色藏进了云层,山林中最后一点光线也没了。
天地间完全没入了黑暗。
才往前走了不下十步,俞白景就猛地顿住。
他听到周边有很细微的窸窣声。
在原地停了片刻,俞白景侧过身朝着那朦胧黑影试探道:“女公子?”
一道寒光闪过,竟有人手持利刃朝他刺来。
俞白景猛地退后几步,与这人缠斗起来。
随后,有更多的黑衣人出现,将俞白景团团围在中间。
俞白景这才明白,这些人大抵是在这里特意等他的。
他勾唇讥笑一声,自腰间抽出一柄软剑。
所有人都知俞国这位美貌的公子,是个手脚不勤的废物,遇事只知道往人身后躲。却不曾知,他竟也是使软剑的好手,而且招招狠戾杀人如麻。
剑尖即将刺破最后一名黑衣人的喉咙时,俞白景停下,声音冷厉:“孟扶光在哪里?”
那黑衣人不答,反倒又朝他攻来。
俞白景手腕微转,软剑在黑夜中如银练般闪过,划破了那人脖颈。
鲜血喷涌而出,溅了俞白景半边脸。
可他却没顾得上擦,只蹲下去,检查了下黑衣人的鞋底。
土质不同,还带着湿泥……俞白景很快起身,朝着一处地方走去。
潺潺流水的河岸边,孟扶光呼吸不畅的扶住了树干。
月亮又从云层里冒了出来,可她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身体的燥热在一瞬间无边无际的爆发出来,包裹着她的手脚,叫她暴怒也叫她不安。
孟扶光凭着记忆,撑着一口气往前走,目标是不远处的那条河。
可她越来越瘫软,浑身力气好似都被泄尽,连河流的声音也听不清了。
被甩开的那些人追了上来,孟扶光咬破舌尖,口中的腥甜叫她稍稍清醒了些。
她回过头看着那群黑衣人,视线最后落在中间被五花大绑的陈璜身上。
陈璜不知有没有被下药,只是瞧着似有些狼狈。
那些黑衣人将他推过来,陈璜趔趄几步,在孟扶光身边停下。
他看向孟扶光,小声问:“女公子,你怎么样了?”
孟扶光嘴唇动了动,可知道张口也是发颤的声音,她干脆没有吭声。
黑衣人盯着他们,冷笑道:“黑灯瞎火进林子,你们想必也是心中打算做些什么吧?如今机会给你们了,不如就地把事儿办了?”
话音落下,其他黑衣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孟扶光的指尖攥进掌心,疼痛将一时的迷糊又褪去,她眼中清明不少。
陈璜却又凑上来,担心道:“女公子可是吸入了那药,你……”
大约是他的身上佩戴了香囊之类,孟扶光才有片刻的清醒,又因为这香囊中浓烈的味道而变得昏沉。
孟扶光靠着树干的身子下滑,软倒在地上。
陈璜又靠近,那种香味充斥着孟扶光的鼻腔,孟扶光昏昏沉沉中,伸出手将陈璜推开:“滚!”
陈璜却没动,他盯着孟扶光美丽的脸庞,眼中满是算计和垂涎。
将他五花大绑的绳子,不知何时解了。
那些黑衣人也尽数散去,波光粼粼的河岸边,只剩下陈璜和孟扶光两人。
陈璜伸出手,轻轻抚过孟扶光的脸颊,声音也变得低了很多:“女公子,这药只能我替你解。两个时辰内解不了,你会死的。”
孟扶光好似已经完全失去了神智,她在昏沉中抬起头,努力分辨陈璜的面容。
陈璜笑着说:“在梦里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你为我做一切事情,为我瞻前马后……可为什么,现实中的你对我如此冷漠?孟扶光,我不明白。”
他猛地撕破孟扶光的衣衫,五指落在孟扶光半边雪白玲珑的肩膀上。
看着毫无反应的孟扶光,陈璜得意道:“再强悍的女人,不也要在我的身下……”
话未说完,他突然闷哼一声。
眼前目光昏沉的女子,不知何时恢复了神智,只眼中多了些挣扎和迟疑。
陈璜低头,发现孟扶光的手中攥了把匕首,那匕首有一小半刺进了他的腰腹。
若非匕首很小,以及孟扶光如今使不上力,这匕首恐怕会直接要了他的命。
陈璜的脸色狰狞起来,孟扶光却抓住机会,猛地推开他跌跌撞撞往河边跑。
“贱人!”陈璜捂着腰腹,起身追上去。
孟扶光才走出不到十步,就又跌倒在地,她忍着满腔怒火回头,看到陈璜脚步不停的追了上来。
黑影越来越大,快要到眼前时,孟扶光闭上了眼睛。
不料,一道急促熟悉的声音传来:“孟昭!”
有惨叫声响起,孟扶光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没有那呛人的浓香味,这人的怀抱清爽好闻,叫她脑子好似也清醒了些。
孟扶光努力想睁开眼,可完全睁不开,她只能用尽全力指着河的方向道:“过……去……”
俞白景看了眼被黑衣人救走的陈璜,咬着牙,揽好孟扶光的衣服,抱着人往河中去。
夜晚的林中寒凉,河水更是冰冷刺骨。
两人一同跳入河中,孟扶光浑身的燥热仿佛立刻被逼退!
她在冷热交替的难受中睁开眼,看到了俞白景溅满鲜血的半边脸。
月光下,俞白景的眉头紧皱,好看的眼睛里全是担忧。
孟扶光看了许久,才闭上眼睛喃喃道:“你……来找我报仇了……”
俞白景无暇去听她的话,只托着孟扶光的身子急急道:“你中药了?我带你去找医官。”
可孟扶光恍若听不见,她在水中沉沉浮浮许久,最后的一丝清醒散去后只剩难受和痛苦。
那双玉臂揽紧俞白景的脖颈,她身子攀上来,带着哭腔在俞白景耳边说:“帮帮我……我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