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俞白景只是短暂的失望了下,就又高兴起来。
今日两人能对坐畅聊,孟扶光还能露出不同往日的一面,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放眼望去,就馆舍中的这些人,应当也没人能像他这样坐在孟扶光对面,和这位冰美人女郎轻松惬意的聊着天。
单单是这些,他也满足了。
太阳升到了正上空,已经到了饭点,弈临请孟扶光移步小院外用午饭。
俞白景原想跟着去,孟扶光却止住了他:“你还重伤,就在屋里歇着罢,叫小奴给你送饭过来。”
俞白景默了默,又无奈应下。
出了小院,孟扶光与其他公子碰了面。
众人平日也不出来用饭,多是叫身边伺候的小奴送进屋子,今日却因为游湖一事,反凑到了一起。
孟扶光罕见的用簪子挽了发,众人觉得吃惊,又觉得实在好看,便忍不住总想往前凑去。
孟扶光的神情却很冷淡。
她今日因为面具男子的出现,兴致已经前所未有的高昂。
可本来话就不多的人,在方才同俞白景已经都说完了,这会儿就不大想开口。
加上人多乱哄哄的,她觉得烦躁,眉头便也轻轻拧着,看起来不太好接近。
邓国公子原本还想着关怀一二,做个人情,见状也不敢开口了。省得落个冷脸,最后反倒被同伴笑话。
孟扶光吃过饭,就立刻又回了自己的小院。
她顺着长廊走了一圈,消消食后才打算进入屋子休息。
弈临提醒她:“女郎,这簪子用完后,别忘记还给公子白景。”
孟扶光闻言,又扶了下那发簪。
她的生活中,从未出现过簪子这等首饰,所以第一次使用,觉得很是新奇。
这会儿新鲜劲还没过,她有些舍不得。
弈临看出来了,轻声道:“若是女郎喜欢,我稍后便去街上买两支回来。”
孟扶光指着簪子说:“我想要一模一样的。”
弈临:“……那可能有点难办到。”
孟扶光皱皱鼻子,退了一步:“类似的呢?”
“弈临尽量去寻。”说着,弈临有些诧异的问,“女郎喜欢这簪子?”
孟扶光点头:“好看,比发带还方便些。”
用发带时,总是要缠好几圈,再绑紧才能保证不松散。但后来再解开,也很麻烦,孟扶光已经深受其困扰了。
今日这簪子,好像用着还不错。
弈临却说:“簪子挽发如何比得过发带?只是瞧着好看罢了,一碰就掉。”
“不掉。”孟扶光甩甩头给他展示,“公子白景在这方面手艺倒是出色,头发挽得极好。”
弈临很是震惊:“是……是公子白景替女郎挽的发?”
孟扶光点了头。
弈临连忙道:“以后万万不可如此,女郎,寻常男子怎能替你挽发?这不合规矩。”
孟扶光有些不解:“你以前也常为我束发,还为我解发带。”
“那不一样!”弈临皱起了眉头。
他和孟扶光不说青梅竹马,两人还是表兄妹,他是孟扶光的兄长。
作为兄长,替妹妹挽发有何问题?
可俞白景是外男,对自家女郎还有不可言说的心思,怎能叫他对女郎做这种亲密的事?
弈临只觉辜负了俞侯的交待,喉头有些发涩。
他看着孟扶光,低了声音:“女郎,若要挽发便叫小侍来伺候,以后切莫叫男子动你的头发。”
孟扶光似懂非懂的点了头,只是还好奇,便看着弈临问:“你呢?”
弈临摇头:“不行。”
她又问:“大哥呢?”
“公子……”想起孟伯阳,弈临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摇头,“也不行。”
孟扶光“哦”了一声,乖乖记下:“我知道了。”
弈临暗自松口气。
他家女郎最好的一点,就是单纯却不固执,劝说的话都能听进去。
弈临就道:“我现在就去买簪子,这白玉簪女郎记得还给公子白景。”
孟扶光声音小了些:“我戴到晚上行不行?”
弈临:“……也行。”
面对孟扶光澄澈又期待的目光,弈临实在难以拒绝,只好艰难的开了口。
他家女郎,也难得喜欢一件除兵器之外的东西,索性就……随她去罢。
孟扶光高兴了,唇轻轻弯了下,这才转身进了屋子。
她刚进去,俞白景就从隔壁出来。
这位漂亮过分的俞国公子,盯着弈临看了半晌,才说:“你过来,我与你聊聊。”
弈临神色微沉,走过去说:“我虽并未阻止公子与我家女郎接近,但请公子尊重些我家女郎。”
这话一出,俞白景的一股气儿就泄了。
他耷拉着肩膀说:“我就是觉得那簪子好看,适合她,想找个机会送给她而已,并无其他龌龊心思。”
见弈临只定定盯着他,俞白景举起双手说:“你相信我。”
弈临根本不信。
孟扶光很小就习武,生活中常打交道的都是男子。
没有人教导她,及笄的女子应该和男子保持距离。她不懂情事,对男子也没什么戒心,所以很容易被人欺骗。
陈璜就不说了,那王太子目的性太强,孟扶光虽然单纯但却不傻,自然能一眼看透。
可俞白景这样的男人,却是最难缠的。
因为他拉得下面子降得下身份,不仅会示弱还会投其所好,最重要的是,表现出来的态度一直是无所求……
这样毫无图谋的人,所图才最大。
所以不得不防。
弈临原本没把俞白景放心上,是因为孟扶光目的明确。
要扶王室,就只能嫁王室子孙,所以俞白景的算盘都白打了。
可今日一瞧,他依旧觉得危险。
万一俞国公子采取迂回手段,最后把自家女郎骗走了该怎么办?
到时候他要如何向国君交待?
想到这里,弈临严肃道:“若无要事,公子以后还是莫要打扰我家女郎了。”
俞白景的脸色变了变,到最后笑意也淡去,什么都没说便转身进了屋。
弈临皱起眉头,原地站了会,才甩袖离去。
天色很快暗下来。
孟扶光在屋中看了一下午书,又吃了晚饭散步消了食,也没等到俞白景来找她。
对方不来,她索性就找过去。
敲开俞白景的门后,俞白景神情还很诧异:“女公子?”
孟扶光皱起眉头,有些不高兴道:“不是说带我去看好戏,怎地天都黑了却不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