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光无所谓道:“习武之人身子骨硬朗,我自小到大鲜少生病。你快换衣服吧,莫要磨叽。”
俞白景便不说话了,也找了与孟扶光一致的衣裳穿上,然后两人手拉手去梅园。
宫人们跟在两人身后,安静的走着。
前往梅园的小道上,积雪特意留着。两人踩在上面,带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冬日赏梅的情调会叫人忘记一切烦恼,孟扶光在看到第一棵梅树时,眼中便带了笑意。
完全进了梅林中后,她突然出声:“好漂亮!”
俞白景跟着看去,一棵棵红梅树上落了厚厚的雪,而怒放的红梅傲然立于枝头。清风拂过,好似有幽香自远方而来。
红与白的映衬,让这天地都变得静谧广阔了许多。
俞白景看了很久,久到他仿佛看到有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时,才回神低低的嗯了一声。
“很美。”他说。
孟扶光回过头,牵着俞白景的手说:“我们去祭拜母亲吧?”
俞白景愣了下,交握的手猛地紧了下。
孟扶光看向他,问道:“我的叫法有什么不对吗?”
俞白景忽然就笑起来,只是眼尾有些红:“没有不对,我们一起去祭拜母亲。”
孟扶光猜的不错,俞白景在这梅园里给公子潆溪做了碑。当年公子潆溪的尸身虽然落到了先君手中,可最后到底还是俞白景将其接了过来。
先君爱着这位天下第一美人,可公子潆溪或许并不爱他。若是真的爱,就不会嫁到南岩国甚至还为南岩君主生了一个孩子。
这世上男人的掠夺和占有欲,总要编出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若是编不出这个理由的时候,就会将一切罪责推到女子的身上。
而公子潆溪就是背负了这个罪责的可怜女人。
女子的美貌,在无法护住自己时,只会成为灾难。
孟扶光跟着俞白景往前走,一直到梅林最深处,才看到了一处小小的土堆。
这里像是经常有人来,土堆被清理的很干净。但又像是很少有人来,因为周围的花草在冬日也长得很茂盛。
俞白景上前,将土堆清理了下,又将碑上的雪擦干净,这才轻声道:“母亲,我带着昭儿来看你了。”
孟扶光闻言,上前抱拳道:“母亲,我是白景的妻子孟扶光,小名昭儿,您也可以唤我昭儿。”
她这样正式又严肃的介绍,将俞白景心中的悲伤抹去了大半。
俞白景笑着回头,见孟扶光欲跪下,立刻拉住她说道:“母亲一定很喜欢你,这么冷得天,她也不希望你跪着。”
孟扶光却道:“但是我们成亲时母亲没看到,难道我们不用在母亲面前再拜一次堂吗?”
“母亲能看到的。”俞白景握紧了孟扶光的手,又指着两人的衣裳,说道,“母亲陪着我长大,我成亲时她岂能不知道?她能看到的。”
孟扶光这才没有坚持。
两人清理了坟墓周围,最后又摆上了祭品,才起身折返。
从灵将两人带去了亭子里,可这两人压根没有什么旖旎的心思,反倒坐在亭子里安安静静的看起了梅园中的景色。
从灵有些讶异的看了眼吕苕华,吕苕华抿唇浅笑,什么都没说。
一直到天色很晚,两人才手牵手回了寝宫。
再次沐浴,再次回到寝殿,可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后,孟扶光终于有了那种不自在的感觉。
尤其俞白景虽然什么都没做,可坐在桌边望过来时,眼中好像有滚烫的火,恨不得把她灼伤。
孟扶光心跳莫名加快,原本是想看会儿兵书再睡,但现在她却不得不缩到床上去。
“我先睡了。”孟扶光一本正经的背过身,拿后脑勺对着俞白景。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感觉身后多了一个人,俞白景那热意惊人的体温也从后背传来。
孟扶光几乎是第一时间回头:“你生病了?”
俞白景怔了下:“没有,怎么了?”
孟扶光捏住他的手腕,又在他胸膛上摸了下:“身子烫,有些不对劲。”
俞白景默了会,突然反过来捉住孟扶光的手,低低道:“事出有因,昭儿听我慢慢解释。”
床前青帐突然落下,遮住了昏暗烛光下的人影。
……
从灵本是守在外间,片刻后听到些细碎的声音后,连忙红着脸退了出去。
这一守,便是到了天明。
而备着热水的小厨房,也进进出出的没消停过。
天色微亮后,从灵小心翼翼的进内间,想看两位主子有没有起床。
谁料屋内毫无动静,明显是都熟睡着。
从灵转头正想退出去,帘子突然被撩起一角,一只纤白的手伸了出来:“从灵?”
从灵迅速回头:“奴在。”
孟扶光轻轻打了个呵欠,嗓音有些暗哑,却莫名带着慵懒的风情。
她道:“送水来,我要起了。”
从灵讶异道:“公主不再歇会儿?时辰尚早。”
“习惯了,有些睡不着。”
从灵知道自家主子从小舞蹈弄棒的,每日都要早起。可昨晚和俞王折腾了那么久,竟然还能醒来?
属实是叫人惊讶。
从灵连忙叫人送热水来,自己又挑了衣裳伺候孟扶光更衣。
俞白景还睡着,孟扶光示意两人去外间。
等洗漱过后在境前坐下,从灵看着这容光四射明艳动人的长公主,沉默了片刻才小声道:“主子今日气色真好。”
孟扶光看着镜中的自己,只觉原先凌厉的眼角,今日好似多了点妩媚。
竟是没想到,妩媚这种气质,有一日也能落到她的身上。
孟扶光心情很好,笑着说道:“是了,我也觉得气色好。”
从灵想到昨晚是孟扶光第一回,便压低了生意关心道:“公主没伤着吧?”
孟扶光自信的摆手:“谁能伤到我?”
从灵:“……床笫之间的事,有时也能伤到人的。”
“是吗?”孟扶光表示很吃惊,她转头看向从灵,很有些求知欲的问道,“如何个伤人法?我怎得不知道?”
从灵选择了沉默。
沉默了一会,还是忍不住提醒孟扶光:“若男人手段粗暴些,就容易伤着。”
孟扶光听着,片刻后点头:“好像是这个道理。不过白景倒是温柔,只是我手段粗暴,怕是伤着他了。”
从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