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快进到谋反了?
从一开始的震惊中缓过神,唐昊才得知了整个事情的原貌。
之前漕运司、铸造局一案中,无辜之人被杀,酿成了极大的舆论风波。
能在长安城做官扎根的人,人脉自然是极广的。
有不少人的亲族,都被弄来了京畿地区工作,利用裙带关系,深耕各个行业,再加上漕运和铸造本来就是两大肥差,除却本司的业务,其下有配套产业,仍旧有大量的油水可捞。
经过长此以往的发展,早就在京畿地区附近的一座江滨港口城市,形成了几个利益绑定的四大家族。
这座城市,谓之江州!
靠着漕运与铸造两大支柱产业的各类配套产业,形成了独有的经济体系,往来发展三百年,如今,已然成为了京畿地区最重要的漕运城市,甚至,掌控着整个京畿地区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各类漕运事务。
包括运粮、通商、运盐等等。
这次发生谋反的地方,就是江州!
大批州府下面的兵甲哗变,以最快的速度形成了组织力,攻克了州府各级衙门,随后又分兵控制了江州西部、西南部,以及北部的三座县城,切断了江州与外界联系的陆上交通。
“奇怪!兵士怎会哗变?”
唐昊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难不成?存在什么拖欠军饷之类的事件?”
“而且,这么短的时间内,形成了这么强的组织力,实在是匪夷所思!”
“殿下有所不知。”卫忠显连忙解释道,“江州就是个‘家’天下,朝廷的势力,根本就渗透不进去,江州太守虽为朝廷选拔任命,可就是空架子,去了之后,还得受四大家族的节制。”
“其下有实权的部门,皆有四大家族的人把持!”
“这一次的谋反,肯定是四大家族从中作梗,要不然,根本形不成这么大的规模。”
“原来如此!”
唐昊摩挲着下巴,又道出一个疑问,“他们就如此自信吗?难道就不怕失败之后要付出的代价吗?”
“法不责众!而且,他们师出有名,朝内又有胡雍等人支持。”
卫忠显担忧道,“说句不好听的,他们就没想过失败,漕运司和铸造局被大面积查抄,已经等于是断了他们的家族传承之路,他们这么做,是想硬钢到底!”
“然后,借势把本王拉下马?等胡雍派系的人上位,他们亦可以成为有功之臣,再度恢复家族的荣光?”
唐昊不禁面露冷笑,“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殿下,张大人已经带兵前去交涉了,希望会有好消息传来。”
“张牧之?”
唐昊瞬间脑瓜子“嗡”的一下,面露慌张之色,“没有本王的命令,他去干嘛?他是猪脑子吗?”
“殿下有所不知,张大人与那江州四大家族之一的钱家家主,有同窗的交情,张大人是想劝降他们,如今,怕是已经抵达江州了!”
卫忠显疑问地问道,“殿下,这有何不妥吗?”
“他真是昏了头了!”
唐昊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本王才封他部尚书,他就搞这么幺蛾子?那四大家族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真正的目的是为了逼本王退位,重塑家族荣光,岂会在乎与他之间的交情?”
“他张牧之的面子,有那么大吗?”
“坏了!”
卫忠显这才反应过来,郁闷地拍手,“那岂不是张大人成了人质了?”
“去,把延世钊找来!”
“喏!”
卫忠显暗骂自己愚蠢,怎么就在当时不知道劝劝张牧之?以至于现在火上加油?
而延世钊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唐昊的目的,进来之后,径直跪在他面前,俯首道,“殿下,在那四大家族面前,我就是个傀儡!您就算把我剁碎了,他们也不会眨眼睛的。”
“你是怕死吧?”
唐昊斜眸一挑,怒斥道,“混账东西!你贵为漕运司总督,可谓是江州四大家族仰仗的门面,你会没有分量?信不信本王现在就将你剁碎了喂狗?”
“殿下饶命!”
延世钊苦不堪言,连忙解释道,“殿下有所不知,四大家族真正能者,皆去从商了,我们这些被派出来做官的,都是次等人才!”
“况且,我延家只不过是钱家一个附属家族,连四大家族都算不上。”
“殿下,非卑职贪生怕死,而是实在人微言轻啊!”
“呼!”
看来,他说得不像是假话。
一念至此,唐昊不禁暗自感叹这江州体系的臃肿与庞大,一个漕运总督,朝廷二品大员,居然只是附属家族出来的人。
这么多年,他们到底积累了多少财富?
再想想大秦的国库,以及各地食不果腹,宛如牛马般的百姓,还真是讽刺!
“大伴,去,调集所有能出战的厂卫、锦衣卫以及城防军所属,带上我们所有的炸药,咱们去会会这个四大家族!”
“殿下息怒!”
卫忠显急忙提醒道,“不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咱们要是全都出去了,万一有人在朝内发难,攻占了东宫,又当如何?”
“放心,本王早有准备!”
高平陵之变的蠢事,岂会在唐昊身上重演?
他可不是曹爽!
“大伴,拟一道旨意!请令妃娘娘、丞相大人,以及十八皇子、八贤王、国舅爷等等,随本王出城平叛,若有人违抗,以谋逆论处!“
“喏!”
这下子,看你们能搞出什么幺蛾子?
“那万一有人装病或者以各种理由拒绝呢?”
“那就抓他们的妻儿老小,总不可能全家都染病吧?”
“喏!”
如此一来,可保长安大本营无忧。
而另一边,张牧之已经进入了太守府,静候钱家家主到来。
半晌之前,钱家管家,将他带入了此地,说自家家主正与太守商议要事,请张牧之到太守府一叙。
然而,这太守府,一开始还能看见家丁丫鬟走动,随着时间的推移,竟逐渐空无一人。
“大人,谨防有诈!”
张牧之的贴身侍卫提醒道,“要不,我们还是离开吧?”
“管家。”
张牧之看向了旁边趾高气昂的钱家管家,不由展颜一笑,“不知,你家主人,忙完了没有?请代为催促一下,本官真的有要紧事找他商议!”
“呵呵!”
岂料管家冷笑了一声,腾空而起,跳上了院墙,“张大人,不妨,先见见太守大人,如何?”
“嗯?”
张牧之顿感不妙,下一瞬,一颗人头飞来,精准无误地落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此人,正是江州太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