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疑，张牧之是真正的爱国者。
可这样反而显得唐昊残暴不仁了，他如此感慨，就相当于在打唐昊的脸。
何元璋急忙冲他使起了脸色，让他主动承认错误，不要让殿下心生猜忌。
张牧之为官多年，自然不傻。
这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懂。
“殿下，我是说……”
“感慨，与事实并不矛盾。”唐昊沉声道，“张尚书，本王并不会怪你，但本王也希望你明白一个道理。”
“大秦病了，如果牺牲一万人，能救十万人，百万人，甚至更多！”
“这一万人，就是死得其所！”
“谨遵殿下教诲！”
张牧之何尝不知？若是让胡雍他们胡作非为，导致整个帝国爆发全面内战，那将是生灵涂炭，受难的人，何止几千几万？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永远记住这一点。”
唐昊远远地观望着战场上的情况，斥候每隔一刻钟，就前来汇报情况。
胡雍的十方联军，已经尝试了三波攻击，死伤一次比一次严重，伤亡人数已经到达了恐怖的一万五千多！
“他们这种武器没完没了吗？”
胡帝骇然欲绝，望着那前方战士的尸山血海，他头一次感觉到了争权夺利的恐怖，“照这个死法，再多的人上也没用啊！”
“爹，还有其他办法吗？”
胡雍此时也是脸色铁青，嘴角不断抽搐，目前的代价，早已超过了他的预想，军心已经大乱，再这样持续下去，保不准军队会哗变，反戈一击，局势就更加无法控制了。
这十方都尉，一个个面面相觑，脸色苍白，额前的冷汗止不住往下掉。
他们都是在拿前途跟着胡雍干，到了现在，早已无路可退！
“我去侧面包抄！从沧江那边攻过去。”
云州都尉史可法一扭马头就要带人去攻击侧面。
“回来！”
胡雍岂会不知他的心思？
“你带战船了？还是你的将士，都会游泳？”
“你当老夫是傻子吗？史可法，认清现实，此时退缩，吾等必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
“压上去，继续往上压！”
胡雍爆喝道，“凡战死者，抚恤金一万两银子！冲啊！”
钱，虽好，但得有命花！
“老子不干了！”
终于，有士兵拔刀砍向了督战队的人，星星之火，瞬间呈燎原之势，无数受到压迫的士兵，竿揭而起！
“混账，你们想干嘛？造反吗？”
十方都尉一个个都慌了，急忙怒斥自己的部下，让他们保持冷静。
他们每一个都能掌兵，在这个地位上，经营这么多年，肯定手底下是有嫡系的。
现在的战争，瞬间演变成了各大都尉嫡系与非嫡系之间的战斗。
“搞什么鬼？”
城墙之上，孙幼薇望着这一幕，完全呆滞了！
“怎么还自己打自己人了？”
“好险！”
那位年轻的兵部侍郎，狂抹了把额前的冷汗，“弹药已经不多了，再来两波攻势，我们就完了！”
“他们终于发现，打自己的人，比打我们容易多了。”
程双目光深邃，盯着敌军的后方，似乎略有期待，“大小姐，我们也差不多该是时候反攻了吧？”
“唉！”
孙幼薇长叹了口气，兴致缺缺，“我答应过那色胚殿下，要兵不血刃拿下江州，现在好了，死了这么多人，我怎么见人？”
“我爷爷要是知道了，非得揍我不可！”
“这又怪不得你。”
紫苑安慰道，“我们的确近乎兵不血刃拿下了江州，这些敌军是胡雍调过来的。”
“那个人，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啊？”
孙幼薇当时还以为能在江州城中第一时间见到他，没想到，他就像是完全消失了一样，到现在还没露面。
而城下，再度变成了尸山血海！
“报！报！”
此时，一名浑身浴血的探子被人搀扶到了胡雍面前。
“怎么回事？”
“启禀相爷，这是从城里拼死逃出来的兄弟，他有重要的情报，要亲口告诉您，除了您，谁也不会说。”
“好，好。”
胡雍当即附耳过去，抓着那名探子的手，“出什么事了？”
“相，相爷！快跑，那殿下，不在城内！”
“唔啊！”
那人，话音未落，就涌出了一口鲜血，死于非命！
他本就靠着执念吊着一口气，如今执念已了，自然撒手人寰。
“轰隆！”
而胡雍的脑海中，宛如炸响了一道惊雷。
“爹，爹到底怎么啦？”
胡帝搀扶着他，脸色沉郁而紧张，“爹，您别吓我啊？”
“是啊，相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唐亥也跳下了马，扶住了胡雍的另一边，“相父！您快说话啊！”
“走，马上走！上当了，我们中计了，快！”
胡雍猛地一个激灵，翻身上马，俨然不像一个老人，胡帝自知父亲秉性，自然不会拿这种事说笑，当即有样学样。
“相父，为什么啊？”
唐亥紧随其后，满脸问号，相父慌不择路的样子，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是什么能将一个权臣逼成这样？
“别问了，再问就来不及了！”
胡雍账下近卫，在朱印的带领下，前后左右护卫冲出了战阵，朝着远处奔去，此时，战局混乱，根本没人注意到这一点。
那十方都尉，还在忙着控制自己的军队，毕竟，这可是他们的家底。
“爹，史可法他们呢？不管了吗？”
胡帝还有些不死心，这些人可都是胡家的亲信，如果这一次将他们抛弃，相当于自断双臂，而且会造成连锁反应，让胡家的威望，降到最低！
“管不了！只要消息不传出去，还不是由我们怎么说？”
“快，再快点！”
“驾——”
此时，远处森林中，郑林海手持钢枪，气冲冲地赶到请命，“殿下，胡雍带着亲信已经跑了，请让卑职前去狙击！”
“不必了。”
“啊？”
听闻唐昊此言，满腔热血的郑林海难以理解，“殿下，这可是除掉胡雍的大好机会啊！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胡雍还不能死。”
唐昊只是微微一笑，何元璋却侃侃而谈，“他活着，就像是一棵大树把猢狲都吸引在树上，如果这一棵大树倒下了，猢狲散了，局势反而更乱了，目前，大秦最重要的稳定。”
“坏了！”
郑林海当即脸色煞白，猛地一拍大腿，“元霸已经去追了！”
“混账！他不是在睡觉吗？”
张牧之痛斥道，“谁让他去的？”
“快！”
唐昊目光深邃地道，“追回来！胡雍，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