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门外的鸣冤鼓响个不停。一身墨蓝色的袍泽踏步而来。
瞅了一眼正在击鼓的人,白乐生道:“近日知府大人回乡省亲,不在府上。阁下不必再敲了。”
“知府大人不在,总会有个管事的人吧!总把一个无辜的人关押在大牢说起来也不合情理。”琉歌拍了拍双手上并非存在的尘土。
虽然眼前的人一副任意妄为的挑衅嘴脸,但白乐生还是客气的道:“阁下若是有何冤情尽管直言。”
琉歌双手环在胸前,一本正经的道:“听说知府大人将一个沈姓的公子关押在地牢。”
白乐生不语,这件事也并非随便一个无名小卒就可以相告的。
见他神色突然严肃,琉歌心底有了分寸。继续道:“案发当日我也在楼船,并且我可以证明死去的那名女子是自杀。”他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一一道来。
白乐生狐疑的道:“难道仅凭你一面之词,就要求官府放人,岂不是至王法于不顾?”思索了片刻,“这样吧!我带你去见他,希望你们当面对质。”
这里人多耳杂不便审讯,而白乐生虽是知府的长子,可本身并无功名在身,升堂审问不合礼数。
听闻可以见到他,琉歌基本上没有多想,便跟随白乐生去了地牢。
还未到达关押沈安然的那间牢房,就在幽暗的走廊内听见几声争执。
“没错!我就是打算去边关保家卫国!你们谁也别拦着我了!”
“安然!现在的证据对你很不利!而且已经有楼船里过路的小二出来指认亲眼看见你进了女子死去的那间房内。你若是再不配合,我也束手无策了!”
“清者自清!”
……
牢门出忽然出现了一行人,沈安然的眼睛忽然吃惊的瞪着。
那张脸,那个人,就算化成灰他也认得!
背对着牢门的戊书南发觉他面容异常,侧身回望,也是诧异。若不是发生了十分重要的事,琉歌也不会找到牢房来!莫非是羽尘他……
微微抬了抬手指,戊书南还未开口,沈安然却神色激动的大声道:“你来做什么?”
戊书南瞬间呆滞,愣在一旁静观其变。
“此人自称元宵节当晚同沈大人一直在一起。”白乐生说着,给了一旁的狱卒一个手势。
牢门打开,琉歌得意洋洋的迈开步子。
“你站住!”沈安然用手指着他,“你可别血口喷人啊!我根本不认识你!”
戊书南站在一旁听得是云里雾里。难道琉歌就是那晚的神秘人证?可既是证人就是来替他澄清事实的,为何沈安然还会是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状态?
“你,真的不认识他?”白乐生蹙眉。
“从未见过!”他咬定,“我沈安然身边向来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怎会认识这种无耻下流之徒?”
虽说戊书南同琉歌也未见过几面,可也不知其秉性,怎么眼前的二人好像一副很熟悉的样子。
“安然,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二人只见有何深仇大恨,可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沈伯父伯母怎么忍心看你去充军?”戊书南道。
“作伪证可是死罪。”白乐生似乎也看出了猫腻,便是淡淡提醒一句。
沈安然愤恨的盯了琉歌好一阵,才不甘的甩掉视线。毕竟眼前这个人跟他确实有私人恩怨,可罪不至死。权衡一番,这才配合调查案情。
白乐生低头沉思,自说自话道:“根据在场的其他大人所言,那日沈大人的确饮了太多酒,又不懂的武功绝学,即便和那名女子当面发生冲突也未必有能力将其刺死。”
见他冷静分析,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沈安然道:“我早就说我不可能是凶手的!”
“不过。”白乐生忽然顿住,所有人脸上方才浮现的笑意瞬间僵住,“这位琉公子武功超常,又是这件事唯一的目击者。嫌疑恐怕洗不净的。”
“你怀疑我?”琉歌摆出一副惊奇万状的样子。明明是来救人的,为何却成了嫌疑犯?
“而且我记得在调查那天登船人员的账簿中似乎没有见过“琉歌”二字。”白乐生收敛了沉思的模样,抬眸正视着琉歌,“这件案子没有查清之情,还请琉公子与沈大人留在这里,若有怠慢,多多包涵。”
戊书南蹙眉。看来若是查不出那名女子的死因,这二人恐怕都难洗清嫌疑。
牢门传来锁链的清脆声响。一行人正要离去的时候,沈安然突然扑上前扯住牢门的锁。
“你们这就走了?”沈安然殷切的注视着戊书南困惑的眼睛。
“沈大人可有什么吩咐?”白乐生问道。
“我要求把这厮同我分开收押!”沈安然头都不回的用手指着身后的琉歌。
“沈大人,你将就一下吧。这间是地牢里条件最好的牢房,其他牢房我怕……”
“没关系!”沈安然抢答道,“只要让我同这厮分开,条件再艰苦我都愿意!”他毅然决然的说。
“既然如此……”白乐生无奈。
——
仰面望着一片漆黑的牢房,沈安然挥挥衣袖,满面嫌弃的道:“这是什么味啊?”
身后的狱卒解释道:“这地牢本就不带通风用的小窗,您方才住的那一间是“雅间”,其他的牢房都是这样。”
“罢了罢了。味道是难闻了些,可总比跟那流氓住在一起来的自在。”
沈安然说完委曲求全的话,刚才走了两步,刺耳的“吱吱吱”声惊的他连忙抬起脚。
漆黑之下好像有个比脚掌还大的活物窜了过去。
“这是什么?”
沈安然明知故问。他是不怕老鼠的,尽管那是一只体型巨大的老鼠。可是想到在这片漆黑的未知领域里不知道还有多少未知生物以及它们的排泄物,沈安然就一阵恶寒。
“沈大人。”狱卒有些不耐烦,却还是强颜谄谀的道:“您且习惯就好。”站直了猫着的身子,“若是大人没什么吩咐,小的就先行告退了。”话闭,快步离开了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