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颦着眉，额角处的疼痛已经消去了些许，神色却还有些恍惚。在昏厥的这段时间里，他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
身穿水蓝色锦衣的少年一手捧着书本，一手拿着利剑，照着书中的招式比划。
一只白色的二尾狐团城一个毛球，正卧在他一旁的树下酣睡。
将近正午，少年练习完剑术，走至狐狸的旁边坐下，从衣襟中掏出随身携带的吃食。刚刚用手拈起一块糕点，一旁熟睡的狐儿便被食物的香气唤醒，轻轻地一跃，跳进少年的怀中，毛绒绒的小脑袋磨蹭着他的脸颊。
少年嬉笑着将第一块桂花糕放进狐狸的口中。
他们时常在这林间等候着彼此，狐狸陪伴少年读书舞剑，作为回报，少年会将吃食分它一半。
直到一天，狐狸已经连续数日未能在林间与少年相会，便独自嗅着少年的气味来到了山间雄伟的建筑内。
没想到这建筑除了大门设计的气势磅礴以外，庭院内也是相当的宽阔。
小狐狸在庭院内跟丢了少年的气息，正在一间大殿的墙角处徘徊，突然一只锋利的刀片向它飞来，刺进了距离它不到一寸的墙角的石缝中。
不等这只狐狸有所反应，也不知道从哪里走出三四个身穿水蓝色锦衣的男子，正露出不友善的目光的盯着它。
仰望着一圈人陌生的面孔，小狐狸不知所措。
“两只尾巴的狐狸，八成是妖咯！依我看，它是来偷东西的！”一名男子双手环在胸前，不屑的说。
“管它是什么！我看它毛色不错，不如用这身皮毛做顶帽子送给师父。”另一个男子露出满意的笑。
正从大殿阶梯走下的少年，侧过脸，视线从人群的缝隙中透过，恰好看见了那只毛茸茸的小脑袋。
顿时大惊失色。
连忙跑上前，推开了两侧的人，捡起那只受到了惊吓的小狐狸，护在怀中，对一周的人说：“师兄们别伤害它！它是我的朋友！”
大家静默片刻。
“看在师弟的面子上就放过它吧！不过是只修为不够的小狐狸。”一位男子看向其他人说道。
其余的三人相互对视一番，摆摆手散了。
少年将小狐狸带回了自己的卧房，喂给它几颗葡萄来安抚它的不安。
夜里，少年抱着小狐狸一同入眠。
待到旦日清晨，少年醒来，只觉得身上的棉被似乎比昔日要沉甸许多，模糊的睁了睁眼睛，这才看见一位身着白衣的偏偏少年趴伏在他的胸前小憩。
万分惊讶的他一个机灵，彻底的清醒了。
拍了拍那白衣少年的肩，将他唤起。
随着那人的动作，一张清秀脱俗的脸带着慵懒的倦意望向他。
他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惊讶这离奇的事，也惊讶如此动人的面庞。
谁知下一刻，那白衣少年竟然扑进了他的怀中，光滑的脸颊蹭着他的侧颜。
异常熟悉的感觉，他这才意识到这白衣少年竟是那只二尾白狐。渐渐地收敛了诧异的神色，目光微微一暖，双手这才将那人拥住。
……
梦境断断续续，就像是被刀抽断的水流。醒来之后的卯羽尘怅然若失，不禁头疼感加剧，不禁颦眉更甚。
戊书南见他脸色极差，连忙关切道：“没想到会让你伤成这样，很痛吧？”
昨日戊书南昏厥之后并未看见卯羽尘被女鬼甩出去撞到脑袋的一幕，方才醒来擦发现他不仅手臂被抓伤，额头也受了伤。
“都是我没用，让你受苦了。”戊书南凝眉自责道。
卯羽尘盯着戊书南的眼睛看了片刻，似乎是想分别出梦境中的少年和眼前的他是否是同一人。终是无果，反而因为努力的回忆导致额头的痛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恩公，是我没能保护好你。”卯羽尘坐起身，只手揉了揉额头，感觉到那里的伤口大概愈合了几成。
戊书南拧着眉，做出一副思索的神情，“原来库银被盗案和冬城太守连续死亡案分明就是两件案子！也不知道那妖物究竟为何！甚是厉害！”
“我竟然打不过那个怪物！”卯羽尘露出一副失望的神色。
戊书南忽然舒展了眉眼，“如此说来，昨晚你未能将她降服？”
“我在恩公晕倒之后也晕厥了去，其他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了。”卯羽尘道。
闻此，戊书南连忙起身，刚一动身，胸腔内部便传来撕心裂肺的痛苦，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恩公，你要做什么？”卯羽尘搀着他的一只手臂不解的问道。
戊书南吃痛的挤着一只眼睛，道：“曹捕快一定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我要去找他问话。”
“我去唤他来。恩公，你好生休息。”卯羽尘将他安置在床上，自己离开了房间。
郝县令今早被人发现在庭院的长廊中睡着了，衙役们刚要将他送回旧水县，曹诺却上前将他拦下。
昨晚的事情让他觉得能看见那鬼怪的人不只有戊书南和卯羽尘，还有一人便是这得了失心疯的郝县令。
曾今都将他的话等同于疯言，现在想来，八成是真的能看到一些常人无法看见的东西才会这样。
既然如此，在府内那鬼怪未除掉之前，郝县令留下来应该还有用处。
曹诺将郝县令送回了庭院的偏房，这才关上门退出来，便听见身旁有人唤他。侧过脸望去，原来是卯羽尘。
曹诺面对着卯羽尘站直了身子，想到他刚才还是狐狸的模样，心中暗暗感慨了一番：样貌如此清异的公子，果然不是凡人。
随着卯羽尘再次来到卧房，戊书南已经走下床榻，坐在了桌边的长凳上，方才喝下一杯凉茶润喉。虽然他还穿着亵衣，但看上去已无大碍。
见二人进来，戊书南急忙问道：“曹捕快，昨晚在我晕厥了之后到底发生了何事？”
曹诺本想等戊书南身子好一些再告诉他，见他提前问起此事，便是一五一十的详细道来。
虽然身子虚弱，可抵挡不住戊书南眸子中锐利的光芒，他凝视着前方，像是在自言自语：“你看不见那妖怪，大牢中看守的衙役也看不见，只有郝县令可以看见……”他顿了顿，继续分析，“莫非那郝县令知道一些关于这妖邪的事情。否则他怎会知道用脖颈间的三角物什对付妖邪。或许这个郝县令跟府宅内的连环杀人案有什么关系……”
自从昨晚发生了一系列诡事之后，曹诺一直在进行着头脑风暴。说起郝县令和府宅的联系，怕是只有不久前死在这间院子里的前任太守——李大人。
曹诺皱着乌黑浓密的眉道：“大人，属下倒是知道一些事情，就是不知与府宅中的妖邪是否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