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爷，不好了！”
小厮几乎忘记礼数的跑进来，这冬天还未过，他却已经是汗流浃背。
“卯公子竟然是妖！知府的人这会儿正要在城门下放火烧妖呢！”
“什么？”戊书南起身，顺手将玉佩放在了书案上，快步离开了书房。
小厮站在身后连忙喊道：“老爷，您穿厚点啊！”见他没有回话，也顾不得许多，一拍腿连忙跟上。
城门下正是上风口，戊书南赶到的时候只剩下最后一些未烧完的碳火。他站在原地，望着四周过路的行人，神色呆滞。
是他来晚了，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小厮站在他的身侧，盯着那些乌黑的碳中忽明忽暗的红色暗火小心翼翼的说道：“老爷，节哀！”
“这不可能！他不是凡人，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死掉？”戊书南痴痴地说着，又朝着那堆黑灰靠近了几步。
双手伸进一碰即碎的碳火中摸索，皮肤被暗火灼伤后生出大小不一的脓包也毫无察觉。
原来自家老爷一早就知道了卯公子不是常人这件事，小厮的视线垂在地面思索，不经意的抬眸时才发现他已经站在那堆未烧完的碳灰中。
小厮大喊一声，带着吃惊的神色前去制止。从黑白色的碳灰中捞出那双已经面目全非的手，“老爷，你这是做什么？”
“他不会有事的。”他的眼睛望向前方。
“老爷，要不我们先回去吧。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小厮安慰道。
城门上，林真北潇洒的坐在那，望着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离去的身影。他一边啃着苹果，一边自言自语道：“这人谁啊？大惊小怪！”说罢，随手将果核一丢。
他是在这里等候了多时的，本想是时候就劫走火场中的人，可是就在他准备动身时看见了异样，心道那大概是师父的狐朋妖友来营救他的，这才放任不管，干脆将方才路过水果摊时顺手牵羊的苹果掏出来啃食。
城门下哎呦一声惨叫，姑娘摸着自己的脑袋向上望去，只见黑色的身影轻轻一跃，顿时晴空万里，一览无遗。
“好啊！竟然用暗器来对付本姑娘！”
“小姐啊！那好像不是暗器。”丫鬟一脸尴尬的瞄了一眼一旁掉落的果核。
姑娘看了一眼，高傲而自信的说：“你不懂，有些暗器故意伪装成果核的外表，只有像我这种武学精通的人才能看得出来！”
“那我们还要出城吗？”
“不出了！给我追上那个刺客！”
说罢，姑娘飞也似的朝着城内追了去。
——
清冷的风惹得卯羽尘一个喷嚏，猛然睁开双眼，视线刚好对上一双漆黑的冷眸。
“你醒了！”夜白淡淡的开口，一如往常的印象，脸上的表情除了邪魅以外并没有任何特殊的感情。
卯羽尘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紫色的风衣被他用在怀里。
坐起身，轻咳两声，放眼四周，看得出来这里是一个山洞，外面的强风时不时把那些像是柳絮一般的雪花带进来些许。
“为什么救我？”
没有回答他的话，夜白反问：“你为了他去死值得吗？”
卯羽尘瞳里的色彩忽然蒙上了一层死灰。如果戊书南的前世是魔君，可今生却是他最爱的人，若是不能报仇，他自当无颜面对死去的伙伴霁夜，可若让他亲手杀了他，他更是做不到。
“不用你管。”卯羽尘站起身，走到了山洞口，凛冽的风吹得他喘不过气，眯起眼睛注视着外面的风景，脑海里闪过一道熟悉的画面，让他愣在原地。
……
“琉音，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蓝衣少年轻快的走至一旁的石桌前，“你看，这让我让石匠打造的 ，废了不少银两呢！哦，还有这边……”
他欢快的笑声仿佛就在耳边。
……
夜白的大手从身后将他环住，“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那句“等我”吗？”
见他没有理会却也没有挣脱，他又继续道：“所以我不会食言，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找你。我跟着师父修行的都是邪术，也因此将鲜血溅满了双手。可是为了你，我就算变成半人半妖的怪物也在所不惜，这样，至少好过我们两个人都没有记忆，相互遗忘了彼此。”
他在他耳边低声的说着话，充满磁性的声音撩拨心弦。
卯羽尘转过身，盯着他，眼底的波光颤动，“可是我完全记得起你的模样。”
“那又如何？”他一把拉过他的双臂，“只要我记得你，我们还可以重新开始。忘掉那些不愉快的过往吧！我带你离开灿城，兑现一百年前的承诺，我们远走高飞！”
——
白乐生在知府的大门前下了马，衙役将马儿从后门迁走，身边的随从站在原地听候发落，他却淡淡道：“哦，我还有点事，先不回去了。”说着，他沿着门前的路独自离开。
路过市集，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采花贼！”
着独特的称呼还是原来的声音，原来的味道。
白乐生藏着心事，根本没考虑是谁在唤谁，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地面，沉着步子走自己的路。
姑娘见白乐生不予理会，没好气的快步追上，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他的肩头，狠狠地招呼一声：“喂！我叫你呢，没听见啊！”
白乐生侧过脸盯了她一眼，蹙着的眉并没有舒展，“是你？”淡漠的疑问了一句，嘴角的一端挑起，笑容不怎么好看的说：“又穿女装出来招摇撞骗？”
上次在酒楼相遇之时，这人一声男儿装，嘴边还长了胡子，给了他一个深刻的印象。
身边的丫鬟听见这番话，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姑娘脸上的笑意变的狰狞，瞥了她一眼，继续对白乐生道：“我本来就是女儿家，为什么不能穿女装？再说了……”她测过身露出一副娇羞的模样，双手摆弄着及肩的一撮秀发，“哪有长得这么清秀的男孩子啊！”
白乐生翻了一个白眼，打算绕开这个莫名其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