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戊书南已经回了客房,走至书案边,等着卯羽尘进来。
伴随着一阵淡淡的脚步声,卯羽尘走进了房间。
“岂可辜负这大好光景,不如我们一起吟诗作对?”戊书南笑得温和。
卯羽尘听后不悦的撇了撇嘴,露出别扭的神色,“恩公。”他轻声唤道,“我不识字的。”
戊书南定神望着他。卯羽尘身如柳絮、指如葇夷、双夹饱满,怎么看都是富家的少爷。出身大家的公子向来自幼学习诗经,就算是后来家道中落,也不至于目不识丁。许是还有别的原因吧!
戊书南无奈的摇了摇头,笑道:“既然如此,羽尘随我练字吧!”
卯羽尘清秀的眉微微的颦着,有些不情愿的应了一声。要说吃肉他可是当仁不让,可写字这种事情,肯定很枯燥吧!以往望着戊书南挑灯夜读,他都会觉得无趣。
戊书南在书案前一手挽着另只手的衣袖,拿起毛笔蘸了蘸砚台中剩余不多的墨,俯身,在宣纸上随手一挥,写出一个‘尘’字。
这字写的疏狂不羁、笔锋有度。
戊书南将手中的毛笔交给卯羽尘,示意他模仿着自己的字迹书写。
卯羽尘绝望的接过毛笔,不会握笔的他胡乱的抓了一会儿,仍然没找到正确的握笔方式。
戊书南轻叹着,双手抓过卯羽尘的手,将毛笔在他的手中放好,解说道:“是这样的。”
卯羽尘拿好了笔,照着样子在另一张宣纸上提提画画,也没有多久的功夫就仿照完毕。
望着桌上的两张截然不同的笔记,卯羽尘虽是不识字的,但也能看出美丑。颦着两只俊美的秀眉,忧愁的盯着案上的字。
戊书南拿起卯羽尘写的字,看着上面鬼画符的痕迹,嘴角竟扯出一抹笑意。
“来,我教你写字。”说着,戊书南衣袖一挥,从身后抱住卯羽尘,单手握住他执笔的右手,蘸了蘸墨,在宣纸上一笔一划的写着卯羽尘的名字。
戊书南的侧脸贴着卯羽尘耳边的发梢,淡淡清香绕过他的周身,在空旷的房间里飘散。或许,戊书南自己并没有在意此时的动作过于轻薄。他只是认真的写着字。
卯羽尘瞪大着眸子,水灵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不知所措,随着戊书南的胸怀的体香渐渐溢出,嗅着这样熟悉又使人心安的味道,他的心情突然明朗许多,露出灿烂的笑脸,认真的感受着笔尖的起承转折。
烟花三月,春风带着阳光的暖意沿着门窗,窜进卧房,爱怜的卷起书案前两位年轻的人几根青丝,犹如落花飘零的清雅柔美。若是能留下这一刻的美好,只怕这一世光阴都太过短暂。
清风扫过简约的雕花木窗,扬起几丝缥缈的浮沉。午阳并不耀眼,雁过长空,带着北方冬雪余后的清凉。
灿城的一家酒楼中的一间客房里安静非常。海云清穿着黑色的短打,脸上是历经苦难的沧桑,一身跑江湖的打扮精神十足。
他低垂着锐利的眸子,打量着手中正在擦拭的利刃,一道寒芒映射在他的脸上,衬托着凶恶的目光。
上次竟然让那只受伤的小狐妖逃走了!任务失败的海云清垂头丧气的入住了这家酒楼。他还不想认输。
虽然那晚,他如铁石的心曾被一个不知从哪来冒出来的小道士说动,但是后来,思前想后之间,他仍然觉得,妖,没有善恶!若是世间没有妖怪,他怎么会在二十年前家破人亡!
他望着自己的双手,似乎那上面的带着全村人侵染的血迹。眸中燃起熊熊烈火,记忆被拉扯到最令他胆战心惊的那一天。
忽然握紧双手,犹豫太过彻骨的恨占据了他的理智,痛感已经被淡化,连指甲扎进手心都不曾察觉。
目光仇视着窗外,不知究竟在看向何处。心中狠狠的发誓:一定要将那只妖狐除掉!
午后朦胧的爱意被木窗外突然刺入的飞镖打碎。
小巧精致的银色飞镖悬着红色的流苏,系着一张微微泛黄的信纸,此时正是不偏不倚的嵌入了书案的正中央。案前握笔的手轻颤了一瞬。
戊书南松开了握住卯羽尘的手,费了些力气才拔掉了案上的那支飞镖。取下书信,展开,心中默读:
“辰时一刻,清风坡,会有你想知道的事。只能你一个人来。”
戊书南颦眉,不知道这书信是谁写的,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还只能一人前去,诡异非常。
看出了戊书南面露难色,卯羽尘问道:“恩公,这上面写了些什么?”
戊书南温柔的笑道:“没什么,我下午要出去会会朋友,你就留在客房里学习读书写字吧。”
趴在窗边瞧见戊书南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客栈竹篱外。卯羽尘拿起桌上的那张信纸,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股熟悉的味道让他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