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卯羽尘瞬间被他的言语激怒，“你这只鬼鬼祟祟的臭老鼠凭什么说我！”
何若起的视线假装漫无目的的乱飘，继续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道：“呵！我怎么了？好歹我没有害得人家破人亡。”他忽然顿住，视线定格在那袭白衣上，“哦，不对。现在还只是家破算不得人亡，不过日后就很难说了。”
说罢，他哀叹一声，故作惋惜的模样晃着脑袋离去。
身后的卯羽尘盯着那人的背影矗立良久。方才他是生气的很，可是在听见“家破人亡”那血淋淋的四个大字时，心底忽而响起沉闷的声音。
幽焱不是一个轻易罢休的人。
虽然他也不明白魔君对他的执念来自何处，但是他有预感，当幽焱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必将带来一场浩劫。
——
书房中，戊书南拿起何若起上交的小云的遗物，疲倦的坐在雕花木椅上。仰面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跟随自己二十年的玉佩着实找不见了，那可是祖父祖母在世间留给他的唯一念想。若是祖父母还在世，或许能问问他们这块玉的来历。
他轻叹一声。
自己答应了卯羽尘会尽快处理完朝中的事物带他离开这片是非之地，可是程映雪却突然有了身孕。虽然他爱的人只有那只小狐狸一人，可毕竟孩子是无辜的。于情于理他都不该抛弃妻子之后和另一个人远走高飞。
想罢，再叹一声。
可若是不离开灿城，卯羽尘就时刻面临着被幽焱抓去的危险。他不敢想和那只小狐狸分离的场面。
思索片刻，不由得苦笑一声。
当初自己一直向往的生活明明唾手可得，临到眼前却变得难以抉择。
他曾以为有能力安顿自己，还可以成全别人。可是到现在他才发现，什么天下苍生，什么黎民百姓，他连自己都成全不得。
闭幕眼神了稍许，再次睁开眼，一扫方才凌乱的思绪，好友沈安然还赋闲在家，他不可以现在就如此消沉。
双手探上桌上的包裹，慢慢的打开，将里面的物品一件件的取出。
几锭银两拿出之后，眼前忽然一亮。
在银两的下面赫然压着一张空白的信封。
小心翼翼的将里面折好的信纸摊开，细细的看着上面的内容。
这歪歪曲曲的字着实可以和卯羽尘的书法相提并论。也难怪，毕竟小云是个没读过书的农家女子。
视线扫过短短的几行字，戊书南轻蹙的眉头豁然舒展开。
——
灿城知府的大堂内外又是热闹一片。戊书南特地向白韶辰申请，将与此案有关的人员全都带来。
白韶辰伴随着一个哈欠走了进来。皇上已经讲这件事交给他处理，可是这个戊书南却要比知府上下对案情还要积极。
戊书南早已等候多时。一旁忽然传来异于看热闹人群的吵闹声。
“怎么又是你啊！真是阴魂不散！”
“这叫做缘分不浅。”
“谁跟你有缘分！离我远点！”
“在地牢中还小鸟依人的，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
“这个词是形容女人的！”
“在我眼里没什么差别。”
“……”
沈安然和琉歌二人应约前来，这还没开始审讯就先争吵起了。
戊书南侧过脸，恰好沈安然也对上他的视线，后者快步而来。
“书南！”沈安然露出万分喜悦的神色，双手搭在戊书南的肩上，眼神中光芒闪烁，“不愧是好兄弟，你终于找到了洗脱我罪名的办法是不是？”
“办法到没有。”戊书南沉着脸色，口中的话让沈安然心头覆起了乌云，“不过我可以试试。若是这次还救不了你，那戊某真就江郎才尽了。”
沈安然笑意收敛了三分，却还是神色坚定的道：“书南，我知道这些日子辛苦了你。无论结果怎样，你都是我的好兄弟！”
“这当官有什么好的？若是翻案不成，不如就一直做个闲人，活得逍遥自在！”琉歌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站在沈安然的身侧。单手一把揽过他的肩，“有我在，没人敢拿你怎样！”
沈安然挪开一步，将他的手从肩上抖掉，闷闷不乐的道：“你才是最危险的人物！”
“话可不能这么说。”琉歌一脸正派的说着轻薄的话，“保护你是为夫的责任。”
“你……”
大庭广众之下，他竟然说得如此露骨，沈安然的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火冒三丈的他半天却挤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看出二人猫腻的戊书南面色略微尴尬。
再次被传讯来到大堂，柳疏元的脸色并非如常。心中一直顾虑是否是那该死的戊书南找到了对自己不利的证据了。
惊堂木一拍，热闹的场面迅速的冷却下。
“戊大人对此案可有何高见？”正襟危坐的白知府问道。
“首先我要证明沈安然不是犯人。”戊书南将衣袖一挥继续道：“琉歌便是人证。他亲眼所见楼船中丧命女子小云自杀的景象，并且当夜整晚都和沈安然留宿在城郊的荒庙里。”
“人证固然关键，可是我们无从知晓琉歌所言是否属实。”白知府道。
“根据琉歌的口述，他曾分给了沈安然一些干果作为早斋。现在去那所荒庙里查看应该还能找到果核。”戊书南之前就拜托卯羽尘向琉歌询问了那天二人在荒庙里发生的事。
“区区果核说明不了什么。或许是其他留宿的人丢弃的呢？”白知府拧眉追问。
“非也。”戊书南轻笑，“那些干果并非本地的果子，而是琉歌远方的家乡里产出的果实。这些果实恐怕在我国境内都找不出的。”
对啊！那些干果来源于灵狐谷，凡人怎么能见过呢？琉歌恍然大悟。
站在一旁的白乐生礼数周全的拱手道：“的确如戊大人所说，孩儿早已派人前往那所破庙查看，发现的果核外形奇特，是孩儿以往不曾见过的三角形。”说着，他一挥手，身边的衙役将一方帕呈上，这里面装着的正是六七颗三角形的果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