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明二人的确去了荒庙。”白知府点头,随意又有了疑问,“可倘若是琉歌在船上将女子杀死,再带走沈大人呢?”
“沈安然同琉歌都与小云素味平生,两人都缺乏杀人动机。”戊书南在原地踱了几步,“何况小云的死因并非是刀伤致命,而是失血过多而亡。但凡有点求生意识的人都不可能在被人袭击了之后不会呼喊求救。现场更是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虽然当时船上人群纷杂,但是大叫一声,仅有一墙之隔的人肯定可以听得到。”
白知府听得入神,会意的点头。
“相比之下,柳大人的疑点就颇多了。”戊书南语锋一转,目光直指一旁站着的柳疏元。“小云生前曾在柳府做事,而且曾是柳大人最宠爱的丫鬟。”
“你信口雌黄!”柳疏元怒目而视,一把合起的折扇狠狠地指着他。
戊书南并没有理会他,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死者的双手粗糙,可见她出身贫困,其弟小喻也证明了这一点。然而她生前的衣着却光鲜亮丽,要比一般丫鬟的服饰奢华许多。这便说明其地位在柳树要高于其他的丫鬟。不过有一点很可疑。”
他顿了顿继续道:“一般女子喜爱打扮,就算是在如何贫寒也会带上一两件饰物。但是在死者的身上并没有发现精贵的首饰。开始我很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直到后来小喻说起他姐姐将自己的值钱物件都交给了他。在尸体的手指上有几处皮肤要明显白于其他地方,应该是她曾经常带指环的缘故。”
戊书南这么解释就是为了避免柳疏元反咬一口,说小云盗窃柳府的财物。
“小云虽然疼爱弟弟,可是也不至于连贴身的饰物都平白无故的交给他,能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才想将心爱之物交给弟弟保管。”戊书南面色凝重。
“可之前并没有找到小喻口中的遗物。”白知府摇摇头道。
“小云的遗物现已找到,还请大人过目。”戊书南一挥手,一旁的小喻就将一个包裹呈上。
白韶辰看着包裹里的饰物和银两,蹙着眉不语,这些首饰各个精美,寻常人家的姑娘确实无缘佩戴。
“你所说的矛头都指向我,你倒是说说看本官有何杀人动机?”柳疏元目眦欲裂的瞪着可恶的人。
“因为你与我有过节。”
没想到他能如此轻松的说出这样的的话,柳疏元心头一惊,硬着头皮,笑容难堪非常的道:“戊大人这么说可真是折煞本官了!”
“你两次给我下剧毒,想要致我于死地。”他随意的说。
“你胡说!那只是一点让人产生幻觉的药罢了!”柳疏元气愤的争辩。
此话一出,大堂内外一片唏嘘,站着看热闹的人群中投来异样的目光,对他指指点点。
戊书南向白知府俯着身子拱拱手,口中道:“请大人明见。”
柳疏元意识到自己中了圈套的时候为时已晚,眼角下的肌肉抽搐几下。
白知府见堂下一片混乱,再拍一掌惊堂木。此时戊书南已经重新站直了身子叙述着案情。
“柳大人与我有过节,所以想借小云的死陷害于我,可是没想那日戊某却因为家中的事情耽搁,误了开船的时辰。沈大人热情好客,误打误撞的走进了柳大人订下的客房,小云早已躲藏在房间里,一旦有人进入歇息便会按照之前商量好的约定自杀然后栽赃嫁祸。”
“这完全是你的猜测罢了,你有何证据证明是我指使小云栽赃嫁祸的!”柳疏元不甘的抗议。
“在拿出证据之前,请让戊某把话说完。”戊书南扬起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意。“小云是农家女子,自然不会读书写字,但是戊某这里却有她的一封书信,想必在写书信前也是问了旁人字体的意思,才将这些字照抄了下来。而这些人被她询问了字句的人恰好成为了这封书信是小云本人写下的证据。”
说罢,戊书南招招手,卯羽尘将一叠写满字迹的宣纸呈上。
白乐生盯着上面的内容蹙眉问道:“这是什么?”
“回大人,这是一份试卷,上面的字迹均出自戊某一人。问题一是小云是否有向你询问过如何写字或者某个文字的意思?问题二是请在小云向你询问的文字上画圈。”戊书南无奈的轻笑,“戊某这样做的目的是因为柳府“规矩众多”,只怕柳府的小厮和丫鬟不敢留下自己的字迹从而被抓到了把柄,所以才出此下策。”
待白韶辰过目了那些试卷,戊书南从袖口里掏出小云写下的书信呈递给他。看着书信上的字,再对比试卷上画圈的字,白韶辰一目了然的点头。抬头盯着堂下站着的柳疏元,问道:“柳大人可还有何解释?”
本以为威胁了府上下人们,让他们不要乱说话就好,可谁想戊书南这厮不按常理,匿名出了一份试卷来查案。加上方才一时冲动说错了话,现在柳疏元的心情可谓凉到了极点。绝望之后泰然的垂首。
“就知道小云那个贱人迟早会背叛我。”
“看来柳大人对戊某所说的没有异议了。”
“本官还有什么好说的。”柳疏元的神色暗淡的很。
“柳大人就不想知道小云在书信中写了什么?”戊书南问完,那人才抬起脑袋。他便继续道:“如果你发现了什么证据,请不要伤害柳大人。姊姊亲笔。”
戊书南的声音清淡的很,柳疏元的瞳孔猛然皱缩。原来到最后,小云不但没有想要揭发自己的罪行,反而还让弟弟替他保密。
“呵。真是个蠢女人。”柳疏元再次垂下眸子,暗淡冰冷的目光下竟多了一丝柔软。
自打他为官以来,不被朝廷重用,好不容易与朝廷的重臣攀上关系,奈何费尽心思也融不进他们的圈子。这些天又被罢了官赋闲在家,自知以戊书南的性子是不会草草了事的。
故作镇定的他早已解救不得这颗早已腐烂的心。
柳疏元被衙役们压了下去,沈安然狠狠地一掌拍在戊书南的肩上,深情款款的感谢道:“书南,你真是太厉害了!”
戊书南露出一丝欣慰。他并没有完全掌握柳疏元犯罪的证据,只怪那人心中有鬼,自乱阵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