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迅速的转身,目光锁定身后的那一口废旧的棺材。脚步慢慢的靠近。
“是谁在哪?”戊书南肯定他刚才没有听错。
绕到棺材的侧边时,一个灰溜溜的身影从棺材后窜过,朝着门的方向跑去。
“等一下!”戊书南唤了一声,追赶而上。
跑到了庭院的一个角落,那抹灰色眼见着就朝着墙角的一个“狗洞”钻过去。戊书南一把拉住他后背的衣衫将人给抓住。
“是你?”瞧见了灰头土脸的男孩,戊书南狐疑。
也并非他记性好,只是这双含冤待雪的眼睛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尚书府的中庭,男孩一言不发的坐在那,任凭戊书南再如何询问,他就是绝口不言。在他的眼里,这些人都只会官官相护。
他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在义庄,戊书南坚信此人与死去的那名女子有些关联。
正当他背着手站在男孩面前徘徊时,门外传来“阿嚏”一声,一身白色的单薄身影揉着鼻尖走来。
“恩公,你昨天去哪了?”卯羽尘淡淡的问了一句。
昨天戊书南离开之前交代过晚上会回来,卯羽尘在卧房等他的时候竟然抱着一床锦被睡着了,今日清晨醒来才发现染上轻微的风寒。
“酒后误事,便在太师府歇息了。”戊书南随口答道。他只是一天没有回来,这人儿怎么就照顾不好自己,幸好不是凡人。
卯羽尘也没有追问,若有所思的点头,忽然注意到戊书南身后坐着的男孩。
男孩那双圆溜溜的眼睛自打卯羽尘方一进门就盯着他了。一颦一簇都飘逸似仙,他从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现在那人的目光和自己相对,霎时有些难为情,故意将视线移开。
卯羽尘朝着男孩走了两步,好奇的开口:“你是……”
“小……小喻。”男孩耳根微红的细声道,“我没有名字,他们都是这样叫我的。”故意躲避的目光时不时的偷偷朝着他的方向瞥两眼。
“小喻……”卯羽尘默念着,忽而眯起明亮的眸子微微一笑,“你是我恩公新招来的家丁吧!”
连笑容都那样令人心神荡漾,小喻将脸扭向一旁,视线压得更低了。
戊书南尴尬的挑眉。他差点就以为这个孩子是不会说话的,小小年纪,对人不对事的态度也太明显了吧!
“我……我不是家丁……”
“那你是……”
卯羽尘朝着小喻旁边的空位走去,还未坐下身就被戊书南环过肩带出了中庭。
片刻,卯羽尘笑容灿烂的回来,手里还端着一个陶瓷的小碟。他在小喻的对面坐下,将那碟干果朝着对面推了推。
“小喻,我恩公都告诉我了。”对面的人没有动手,卯羽尘倒是先吃了起来,“你是不是认识义庄那位死去的姑娘啊?”瞧见他一脸谨慎,又说道:“你放心,我恩公是好人,他也想早日破案,还好人一个公道的。”
见那孩子还是太过拘谨,卯羽尘拈起一块干果递至他的唇边。小喻木讷的望着他的脸,抬了抬手,接过他手中的食物,试探一般的放进嘴里。
都说人无完人,可此人不仅相貌生得美丽,待人还亲切温和。像小喻这种连名字都没有的贫穷子弟,遭遇最困苦的时期,别说是被人温柔相待,哪怕是在街边赏给他一个热乎的馒头,他都要感恩戴德。
“其实,义庄里死去的人是我的姐姐。”小喻哀伤的说,眼眶里蒙上一层雾水。
事情还要从数月前说起——
小喻的父亲是个酒鬼,一家人依靠着半亩良田度日,本以为会有个好收成,可是到了去年的秋末,作物忽然枯死,颗粒无收。
本还可以靠着官府发放的救济粮食勉强度日,小喻的父亲却在这个时候破罐子破摔,将家里的积蓄都换成了酒水。
小喻的母亲一怒之下独自离开了家,不知去处。
酒鬼父亲为了买酒最终将魔抓伸向了自己的女儿。
巷子里,瘦骨嶙峋的父亲带着头上插着麦草的姐姐等待大户人家的照顾。若是能被有钱人买去做妾做奴,以后的酒钱就不愁了。
许是上天怜悯,姐姐被一个出手阔气的公子收留。这一切被悄悄躲起来的小喻看得清楚,所以在姐姐“失踪”后,小喻从未有说过要寻姐姐的话。
虽然无名无分,日子过得却很富足。因为每次姐姐都会带着新衣和好吃的花糕来看小喻。
姐姐告诉他,她现在是真的幸福了,遇到一个宠爱她的老爷,即使无名无分也好过被酒鬼父亲打骂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姐姐来看小喻,没有带新衣和花糕,而是带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裹,里面装着姐姐的首饰和几锭银子。
小喻万般不解的看着姐姐,怕是姐姐一时糊涂偷了那大户人家的钱财,万般推辞下,姐姐说了一大堆令人听不懂的话。
小喻深深地记得那天姐姐离去时萧瑟的背影。再次见面,便是在义庄。
滚烫的泪水止不住的落下。小喻那身灰色的衣袖沾湿了一大片,泪水和灰尘混杂在一起污了他的脸颊。
“姐姐的死和柳府一定脱不开关系!为了不被怀疑,我才没有去认尸,作为下人混进柳府,就是为了搜寻他们谋害我姐姐的证据!”小喻已经顾不得礼数和颜面,不断的哽咽着。
被他的悲伤情绪带动,卯羽尘放下手中抓住的干果,安慰道:“小喻,我恩公一定会查清真相还你姐姐一个公道的!”
窗外,戊书南暗暗蹙眉。若是柳疏元做出这种事倒也不足为奇,可为什么要陷害沈安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