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目光先是落在了那一张已经很皱了的卖身契之上，可她的视线却没有长期落在它的身上，似乎是因为心系妹妹的缘故，所以素问的目光一转，视线悄然落在了素语的身上，但可惜的是，素语根本就无法注视得到姐姐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双无比柔和的目光，就像是，平时看着她的目光。
孙司景和哮天二人已经站在了门外，他们并没有刻意的去干涉眼前的事情。
他们两个就像是不存在的一样，看样子丝毫也没有想要多管闲事的意思。
素问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素语。
素语的性子她是知道的。素问所知的素语非常恬静和乖巧，可却也不是因为素语的身体不好，无法下榻方才构成素语的性格原因，因为素语本就不是一名内向的女孩子。也许是因为她的身边，始终是有那一个一直都关心着自己的人，甚至爱着自己的人。
母亲离去之后，父亲也不再是以前的父亲了。
素语的身边，就只有唯一对她好的姐姐了。
只有唯一，也只剩下唯一了。
素问能够看得出来，此时此刻自己眼前的素语情绪非常的急躁和气愤。
少女那一双好看的眸子中竟是在素问还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下染上了一层阴鸷，这不是她眼中素语应该有的模样。
不是。
她的素语只需要一直都好好的就可以了。
素问目光一动，下一刻，她却看见了素语那时不时颤抖的身体。
这也由此的表现出来素语的情绪非常的不稳定。
素问很少会看见素语情绪失常的时候。
更别说，她所针对的人，不是什么别的人，而是自己的父亲。
反观素语对面的那个男人，他原本就看不过素语的神色竟有了几分阴沉的色彩。
男人的脸色瞬间被拉了下来。
“这东西怎么在你这里？”带着几分冷漠的询问落在素语的头顶。
素语需要微微昂首才能够看清楚这个男人，她的言语中带着几分明显的疏离和不屑，“为什么在我这里？你真的是问了一个很好的问题。不管这东西是怎么在我这里出现的。可我清楚的看见，上面有你的签字画押。”
对于这个父亲，素语已经失望到了极点。
原以为，他不管自己和姐姐就算了。自己欠了一屁股的债，却要把姐姐素语卖了去。
素语早就知道他有这样的想法了，因为她曾经见过这个男人有一段时间是悄咪咪的回到了家中，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后来他离开之后，素语便好奇的凑进去他的房中看了看，却看见了那一张只是写了几段话的卖身契。
他的字体并不是很好看，但这其中的意思，素语还是明白的。
之前素问也有教过她几个字的。
一开始素语只是以为他只不过是想想罢了，只是没有想到，事到如今他竟然连卖身契都已经押好了。
素语也不笨，她其实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
素语知道，这一张卖身契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自己房中的。
能神不知鬼不觉进入自己房中的，除了当初有过一面之缘的孙司景和哮天二人之外，她实在是想不到其他什么人了。
想来，当初她虽然只是匆匆的一段话，她唤来的神仙已经记下了。
把这卖身契给她，应该也是让她自己做决定。
就算他们是神仙，可这毕竟是素语他们的家事，按理来说，他们自然是要避讳的。
而且，素语一开始也没有打算让孙司景他们看见自己这般的家事。她其实是知道的，自己一定会和眼前的这个男人吵起来了的。
素问第一次觉得，头顶的夜竟是这般黑得慎人。
“那又怎么样？”他讪笑一声，道：“你姐姐对于我还有利用价值，难不成，要用你这个病秧子不成？”
“你......”素语‘呸’了一声，怒骂他道：“禽兽！”
“我可是你爹，你骂谁？”
“你说我骂谁？”素语那一双丝毫不有恐惧的目光与他对视，竟是多了几分毅然决然，“当然是眼前的这个答应了我一声的人！”
“我可是你爹！”他的语气稍微的重了很多，“我养你育你，你不知道感恩就算了，竟然还用这么些鬼话同我说什么？”
“感恩？”素语只是觉得这是自己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你是不是去赌坊多了，脑子赌傻了？娘亲死后，你是怎么对我和姐姐的自己不知道吗？要说对你感恩。姐姐对你不好吗？你去赌，姐姐给你钱，一日三餐姐姐都给你准备好，姐姐每日都帮你打扫房间，每日为你烧好热水，让你回来都能够洗一个舒舒服服的澡。姐姐一切都为我们准备妥当。可你，可你又做了什么？你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说到这里，素语的眼眶突然变得通红了起来，似乎是因为想到了姐姐的好，却是让素语一时间的情绪变得激动了起来。
“你竟然......你竟然把那么好的姐姐给......”素语咬唇，她似乎无法准确的说出后面完整的句子。
男人目光一动，神色之上却没有过于明显的神色变化。
素语实在是看不穿这个男人的心思。
许是因为素语不够了解他罢了。
一旁站着的素问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是不是你把姐姐给骗走了？你把姐姐还给我。”素语咬牙朝着他大喝一阵，她鼓起勇气上前一步，伸出手来，猛地将眼前的这个男人狠狠的推去。
男人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竟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瞬间推到了。
他整个人‘扑通’一声落座在了地面上。
素问哑然，她没有想到素语竟然突然动手。
刚才素语也是一时间脑子充血，下意识的便朝着他双手推了过去了，她自己亦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却见他早已经倒在了地面上了。
当素语回过神来的时候，方才回忆起来，是自己将这个男人狠狠的，丝毫不留手的推倒在地。
她在发泄。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