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月司,六道之中拥有最高权力的司法所在。相传此处为鸿蒙老祖道法所授,天帝管辖,可直通鸿蒙、人、鬼、冥、畜、罗刹等处。无论何处要犯均在其审判之中,六道要员只能配合,不得干预,否则一律按天律斩罚。
暗夜,寒芒。此刻早已过了子时,白日里高大庄严、气象万千的长安城笼罩在一片漆黑之中。除了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和打更的梆子声,其余时间都处于静默之中。
月光如华,照在飞檐斗拱的屋脊上如同堆积了一层薄薄的雪。慕容玄穆身负宝剑,施展轻功正向前追赶着一个穿着金色锦衣、身材较小的女子,在他身后不远处,身着黑衣的辰灵、午明、未辛、子镜四大护卫也在奋力地向前跑着。
城郊,行至一片茂密树林,那女子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了紧随而来的慕容玄穆,笑着劝说道:
“慕容公子,你贵为悬月司主,本应护佑六道,为何偏要与我这个弱女子为难,紧追不放?”
“为难?”慕容玄穆瞪着女子,凝色道,“杜若,你身为千年鱼精,本应好好修炼。如今却为提升修为出来害人,接连在长安造成命案,家破人亡。面对累累罪行,你还能说自己无辜?还不快快束手就擒,随本将军一道前去面见龙王?”
那鱼精见慕容玄穆已掌握了证据,便也不再伪装,仰头狂笑几声道:
“你问我为何出来害人,还不是那些男子贪图本姑娘的美色,意欲寻欢?这样的好色之徒即便留着又有何用?”
慕容玄穆见对方不知悔改,不禁也生起气来,用手点指着,高声斥责道:
“留与不留是他们的命数,与你何干?休要多言,还不快快受死!”
鱼精见慕容玄穆从背后拿出至图剑,心知今日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于是仰头大喊一声,随后向对方横冲而来,掐诀念咒运用法术,与其战在了一处。
脚步声响,辰灵等人追赶而至,见此情形,也想加入战团,却被慕容玄穆制止,只得在外围观战。
“人心向恶,不然当初鬼王和罗刹王就不会借由天冥大战逃到人间。”
战了一会儿,鱼精见自己敌不过对方,又继续说服道,
“慕容公子,你虽说如今在人间,可毕竟是悬月司主,还应多照拂六道中人才对。”
慕容玄穆冷哼一声,凌然道:“我慕容玄穆此生只信奉公理二字,无论何人犯罪,都不会顾惜。你若当真想要保命,就快快随本将军前去东海请罪,尚可留一条活路。”
鱼精见对方不肯善罢甘休,也不再多缠,冷笑道:“我如今手上已有数十条人命,就算是去东海,也只能被打入寒冰雪狱,受冰刑之苦。既然你不肯收手,那我今日就拼个鱼死网破。”
二人不再说话,只是专注斗法。辰灵等人观此战团,见鱼精的法术也是极为了得,心中很是焦急。然而,他们也晓得公子的脾气,若是贸然上前,只怕会帮了倒忙。于是只能立于原地,摩拳擦掌暗自助威。
忽然,随着一股巨大的气力凭空而来,慕容玄穆的身子被直直推了出去。在接连向后退出几步后,他将至图剑的剑尖杵于地面,脸色惨白,弓着身子重重喘息,随着一股浓浓的味道从下而上升起,鲜红的血从嘴里喷了出来。随后,身子晃了晃,闭着眼睛,向地上栽去。
辰灵等人见状,连忙一拥而上,将慕容玄穆扶住。
再看那鱼精,已然没了踪影。
接连唤了好一阵儿,慕容玄穆才又睁开了眼睛,辰灵等人见状,不约而同舒了口气,关切地问道:
“公子,有没有受伤?还好吗?”
慕容玄穆挣扎起身,谁料刚走出几步,眼前忽然一黑,又喷了一口血。辰灵等人见状,连忙又扶着他做到了地上。
在众人的围绕下,慕容玄穆盘膝调气了好一会儿,才再次起身说道:
“无碍,这鱼精的确有些道行,方才取丹时冲了气脉,这才引起了不适。辰灵,时辰不早了,明日还得早朝,还是快些回去歇着吧。”
辰灵等人见公子无恙,便也放下心来,跟着慕容玄穆一道回城去了。
大理寺卿府后院卧房,慕容玄穆吩咐辰灵四人在门前把守后,独自推门进入房中。
稍顷,在来到桌案旁边时,他轻轻地在墙上扣动了几下,耳听轰隆一声,墙体同时向左右两旁闪去,中间出现了一条窄窄的道路。
慕容玄穆拿着火石缓步走入墙体,沿着台阶下行,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宽敞的大厅。他将火石收入怀中,轻轻拍了几下手,顿时灯火通明,整个大厅瞬间被照的亮堂堂。
这里是六道典狱集中朝会的地方,每月初一十五六道都会各派司法官前来朝会,向慕容玄穆上报最近发生的案子及刑罚犯人的结果。在正中放着天鹅绒的紫檀木椅背后,有两棵高约三十米,长约八十米的青铜树,上面挂着五颜六色各种珠子,都是那些妖兽在遭受刑罚后留下的灵力所化。
慕容玄穆来到左侧的青铜树下,从怀中取出了一颗金色的珠子,凝神看了看,抬起手来系在了树顶。
此刻,鱼精的话又在慕容玄穆的耳畔响起,却也让他更加茫然。
大唐兴起于兵变,当年唐高祖李渊在秦王李世民的辅佐下于晋阳起兵,一路以南下为由,招兵买马扩充实力,率领三万人浩浩荡荡杀入长安城,直逼得隋炀帝杨广自尽,隋朝灭亡。
可也就是在此过程中,象征着皇权的六川印却不慎丢失,流落民间。如今慕容玄穆奉命寻找,查访各处却始终未能寻得。
唉,到底这印章在何处,还真让人烦闷......
慕容玄穆正凝眉苦思,忽然听到从屋脊上传来了一阵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声音不大,在暗夜当中听来却格外清晰。
他侧耳聆听片刻,这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在卧房的屋顶上消失。
看来这小贼是冲自己来的,还得多加提防才行,慕容玄穆想到这里,忙转身出来,在将墙壁恢复原状后,他坐在了床榻旁边小几后面的蒲团上,拿起一杯茶,悠悠然地喝了起来。
时间不长,随着一丝微光渗入房间,小贼飘然落在了地面,正是白日在闹市与自己过过招的高丽郡主李冬凝。
慕容玄穆见状,登时瞪大了眼睛,讶异地看着来人。